老灶爺上天，從科學角度告訴你中國人為何祭灶

文 - 金何

香爐里的沙子是剛換新的，灶君的神龕前，一支蠟燭、三柱清香，當中擺放著幾根芝麻糖。忍不住伸手要去拿糖時，母親威嚴的目光射來，就極不情願地退站一旁了。此時，地上盆子里煙火升騰，母親跪在一旁往裡添放著「天堂片」和「元寶」和黃表，嘴裡還念念有詞。再聽外面，村裡不時響起噼啪的鞭炮聲。當盆子里的火滅了，這場送老灶爺上天的儀式才算結束。

祭灶之後，年三十兒一天天臨近，此時村裡人一般都丟開了平日的工作，開始做過年前的準備。因此，臘月二十三，算得上是舊曆新年的真正開端。

有關祭灶的來歷傳說，版本繁多，但本質上都是一類。人們祈求灶王爺能夠上天言好事，而且為了防止灶王爺說閑話，乾脆拿糖粘住他的嘴巴。先不說灶王爺是神仙，嘴巴是否能粘的住，單從言說的角度，以及人們祈願的角度看，中國文化里的神仙，都是人間思維的延伸。與西方宗教里的神仙們高高在上不同，中國的神仙，都是由人演化而來的。既然神仙是人的升級進化，那一定也還保留了人的思維意識，以實際的祭祀活動祈願美好，而且不管灶王爺收不收你家的禮物，都有點行賄的味道。所以要問中國人集體行賄的日子是哪一天，非臘月二十三莫屬。

神話和傳說的最大特點是，有清晰的脈絡情節，但沒有起源。既然祭灶的傳說莫衷一是，我們不妨站在人的角度，想一想中國人的祭灶究竟源於什麼。

早在周時期，便有了祭灶的習俗。一開始「祭灶」是寫做「紀灶」的。傳統灶君的神龕，在廚房的一角，看來灶君一開始並非神，而是廚房裡的灶台。紀念灶台，現在聽起來有點啼笑皆非，但這也符合中國人的實物祭拜觀念。傳統的中國家庭，不但有灶君，水井旁有水神；廁所里有廁神；糧囤里也會祭拜。甚至現在很多農村家庭有了農用車，過年的時候也要在車上貼上一張「出行平安」的紅紙。中國人認為萬物皆有靈性，所以才會有實體物品的祭拜觀念。

祭祀灶君，更像是在紀念最早發明火和灶台的人，因為有了火和灶台，人們才告別了過去茹毛飲血的生活，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宏觀意義上的祭祀，在一點點的縮小和具體化。人們在漫漫時間長河裡忘卻了祖先，但灶台對任何一個家庭卻更加清晰且重要無比。

歷史上，無論城市還是鄉村，中國廚房的灶台都是燒火的大灶。這種灶台由石頭砌成，灶膛里塗抹耐火土。如果灶膛里用普通泥巴，燒上一段時間便會開裂漏火，即使是用耐火土，時間久了也會脫落。因此每隔一段時間，人們都要對灶台進行修整。

在新年前夕，誰都希望自家的灶台煥然一新。就此看來，祭灶是人們一年一度的修灶。民諺雲「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這其實都是對家的一番修葺，好以一個全新的面貌迎接下一年的到來。中國人說「民以食為天」，灶可以讓一家人吃上香甜可口的飯菜；灶火如果不慎會引發火災，所以灶對家家戶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祭灶的傳統，也就演化成了一種文化習俗，併流傳至今。

至於祭灶為何要吃帶有粘性的芝麻糖，在我看來，那不是為了祈願灶王爺吃了糖能說甜言蜜語，也不是為了粘灶王爺的嘴，而是為了祈願灶膛里的耐火土像芝麻糖那樣有粘性，這樣的灶膛才結實耐用。

當然我這種說法沒什麼依據。普遍的說法是，祭灶在宋之前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情，宋朝之後，灶神就成了可以開玩笑的對象，給他老人家吃芝麻糖，不過是人們在新年來臨時節的戲謔。想來其他神靈永遠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嚴肅表情，能夠有一個給人們製造歡樂氣氛的神出現，確實不錯。

祭灶的形式在發展演化，但本質的內涵不會改變，祈求一家人幸福平安的心愿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