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最新上映的二戰電影，簡直可以當作記錄片來看

光亭

摘要：11月24日在中國上映的法國影片《刺殺蓋世太保》是一部真實再現二戰期間捷克抵抗組織刺殺蓋世太保重要頭目海德里希的影片，影片情節基本遵循史實，甚至可以作為紀錄片來看，同時在藝術上極富感染力，確實是近期一部難得的二戰題材佳作。

圖1：《刺殺蓋世太保》不但真實再現了歷史，而且極富藝術感染力

平靜的前半部影片

11月24日在中國上映的法國影片《刺殺蓋世太保》，是一部真實再現二戰期間捷克抵抗組織刺殺蓋世太保重要頭目海德里希的影片，影片的情節基本遵照史實，真實度幾乎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簡直可以當記錄片來看了。

影片前半部分著重介紹了刺殺行動的目標海德里希人生中的幾個關鍵節點，首先是被海軍開除。海德里希青年時期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德國經濟惡化，海德里希因為經濟原因而中斷學業，加入德國海軍，不過他在海軍里深得上級器重，後來成為海軍中將的克萊坎普評價海德里希：「他的天賦、學識和能力都是出類拔萃的。」短短兩年就從少尉晉陞中尉。但由於他邂逅了莉娜，兩人一見鍾情墮入情網，很快就不顧家人的反對而訂婚，但海德里希的前女友，一位海軍高級軍官的女兒不願和海德里希斷絕關係，通過她的父親找到了海軍司令雷德爾海軍上將，雷德爾出面規勸海德里希說他放棄莉娜。影片中出面規勸海德里希的並不是雷德爾，而是海德里希的上司，但這位上司也提到了前女友已經找了雷德爾，如果海德里希不放棄莉娜，就可能上軍事法庭。

圖2：《刺殺海德里希》的劇照，海德里希和莉娜在舞會上

鏡頭一轉，就到了軍事法庭的現場，海德里希在軍事操守法庭上聲稱，那個女子沒認識幾天就和他同居，一個海軍軍官怎麼能娶這樣隨便的女人。海德里希的態度激怒了法庭，本來這種事情最多就是內部警告，但結果法庭卻宣布將他開除出海軍。這是海德里希一生中經歷的最大一次挫折，好在莉娜來到海德里希身邊悉心照料——對於這段，影片表現得非常清楚。

被開除後的海德里希情緒非常低落，在影片中海德里希就是用頭撞鏡子，砸傢具，猶如關在籠子里的獅子那樣狂躁不安。這時莉娜給了他最大的安慰，並和他結了婚。雖然抱得美人歸，但海德里希卻付出了很大代價，完全斷送了在海軍中的前途，而且經濟情況也很窘迫。

之後影片出現了海德里希的家庭生活場景，兒子彈鋼琴，海德里希拉小提琴，看上去只是一個喜愛音樂的普通家庭。影片在這裡沒有太多的著墨，但音樂對於海德里希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海德里希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在小提琴上更是極有天賦。他在海軍服役時，到「柏林」號驅逐艦上實習，在偶然機會下表現出的音樂才華得到了當時擔任「柏林」號大副的威廉·弗蘭茨·卡納里斯上尉的欣賞，後來海德里希就經常出現在卡納里斯夫人舉辦的家庭音樂沙龍上，一展他高超的小提琴技藝。卡納里斯在海軍里一路高升，海德里希也因此結識了很多軍界的頭面人物，對他後來的仕途也不無幫助。卡納里斯後來晉陞海軍上將，並在1936年出任德國軍事情報局局長，此時海德里希也已是帝國安全總局局長，兩人都在德國安全機構擔任要職，始終保持著深厚的友誼，也因為兩人早年的這一淵源，兩家情報機構也保持著良好的密切合作關係。

直到此時，影片差不多已經放映了二十分鐘，還都是一派和平歲月，平淡的就像是感情劇，絲毫沒有一點戰爭片的緊張和殘酷。

殺人魔王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進入黨衛隊是他人生的重大轉折點。影片也很生動地描述了他接受黨衛隊全國領袖希姆萊的面試。那還是在1931年，黨衛隊才只有幾百人的規模。希姆萊希望在黨衛隊里成立情報部門，以提升黨衛隊在希特勒面前的地位。但希姆萊對情報一竅不通，看到海德里希有曾在海軍接受過無線電培訓的經歷，認為無線電軍官和情報軍官沒多大區別，所以面試一開始，希姆萊就開門見山地問他怎樣打算做個情報軍官，儘管海德里希沒有想到希姆萊是要招募情報軍官，此時生活上的壓力要求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因此他立即就用希姆萊家養雞場的現狀來了一番分析，這讓希姆萊對海德里希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非常欣賞。1931年6月海德里希被任命為黨衛隊情報軍官，從此開始了他的情報和安全工作。應該說海德里希在情報工作方面確實有天賦，在他的領導下，黨衛隊和帝國安全總局的工作迅速開展起來，並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圖3：《刺殺蓋世太保》劇照，海德里希加入黨衛隊後迅速開展起了情報工作

影片對這段是一筆帶過，例如1939年9月1日就是黨衛隊策划了波蘭軍隊襲擊德國的假象，為德國入侵波蘭製造了介面，第二次世界大戰也就次爆發。戰爭開始後，海德里希進一步大展身手，肅清被佔領區里反對德國的抵抗組織，特別是針對猶太人的種族清洗。1942年1月，海德里希在萬塞高級官員會議上，提出了對猶太人的「最後解決方案」。這一方案很快得到了希特勒的首肯並付諸實施。從1941年2月開始，海德里希就開始執行「最後解決」行動，他下令逮捕數百萬猶太人，送到勞動集中營，讓他們在高強度的勞動中累死，少數活下來的則被槍殺。6月德國入侵蘇聯後，他又專門成立了特別行動隊，跟隨德軍的入侵腳步，在波蘭和蘇聯槍殺了5萬猶太人。在整個二戰期間，海德里希正是六百萬猶太人被屠殺的元兇。這些針對猶太人的屠殺，影片中都用了不少篇幅來反映。

他也因此很快在黨衛隊里青雲直上，成為僅次於希姆萊的二號人物，1941年9月就晉陞為黨衛隊全國副總指揮（相當於國防軍的上將軍銜），並出任波西米亞及摩拉維亞代理總督。

圖4：歷史上的海德里希，他制服領章上是黨衛隊全國副總指揮的標誌

海德里希上任後運用「大棒加蘿蔔」的策略使捷克地區逐漸德意志化，同時對反抗德國的抵抗運動進行殘酷鎮壓，他到捷克到任僅僅三個月，就處決了404人，還有5000人被送進集中營，因此被叫作「金髮畜牲」、「布拉格屠夫」。

影片中對海德里希在捷克的統治還是用了不少篇幅，尤其是對捷克抵抗組織代號「三王」的三位領導人的追捕，逐漸將影片的主題鋪陳開來，也將海德里希兇殘狡猾的一面展現地淋漓盡致。在這樣的鋪墊下，影片開始進入了真正的主題——幹掉海德里希！

對蓋世太保的斬首行動

影片的後半部分就是用電影語言詮釋了刺殺海德里希的「類人猿」行動。絕大部分情節都根據歷史上的真實情況，而且法國影片比好萊塢式的大片更有一番別樣的感受，具有很強的節奏感，但緊張而有序，特別是通過細節來刻畫戰爭中的人性衝突以及血腥場面，給人一種殘酷但卻不失凄美的詩意。

當海德里希乘車經過一處彎道，一名行動隊員沖了出來，攔在車前掏出斯登衝鋒槍就向海德里希扣動了扳機——竟然卡殼了，這不是故意編造的狗血橋段而是真實的歷史，影片也就從這裡開始閃回，以倒敘的手法從兩名捷克流亡政府軍隊的士兵：約瑟夫·加布切克准尉和詹·庫比斯上士接受訓練說起，然後兩人被空投到捷克。只是空投出現了偏差，沒能降落到預定地點，因此無法按計劃和抵抗組織接頭。好在幾經輾轉，最終還是和抵抗組織取得了聯繫，並順利潛入了布拉格。

圖5：《刺殺蓋世太保》劇照，兩名行動隊員空降到捷克

他們在布拉格一面躲避蓋世太保的追捕，一面搜集海德里希的日常出行規律，制定刺殺計劃。影片進行到這裡，通過蓋世太保的搜捕和殘殺，已經將氣氛營造地越來越沉重而壓抑。而兩名行動隊員在布拉格整整潛伏了五個月，期間庫比斯甚至還和安全住所的女性家人談起了戀愛——這可不是虛構的感情戲，歷史上也確實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圖6：《刺殺蓋世太保》劇照，庫比斯竟然和安全住所的女性家人談起了戀愛

直到5月27日，抵抗組織才根據情報在海德里希去辦公室的途中設伏，這才重新回到了之前曾經出現的場景——加布切克沖了出來向海德里希的乘坐的敞篷車開火，但衝鋒槍卻在這個緊要關頭卡殼了，於是只好掉頭逃跑，這時庫比斯從後面衝出來，將炸彈投向了汽車。在之前的影片里已經早有伏筆，行動隊員自己製作炸彈的場景已經出現過幾次，而實際上炸彈是英國特別行動處提供的，並不是隊員自己製造的。

圖7：《刺殺蓋世太保》劇照，向海德里希開火，居然卡殼了

海德里希對自己的鐵腕高壓統治極為自信，因此平時出門都不帶警衛，就只有一名司機。在加布切克衝鋒槍卡殼的時候，他還是被自負沖昏了頭，沒有讓司機加速通過危險地區，反而停下車拔出手槍向加布切克連連開槍。結果庫比斯投出的炸彈爆炸，海德里希多處被彈片擊中，6月4日因傷重死去。影片完整地用電影語言描述了這場驚心動魄的斬首行動全過程，可謂高潮迭起扣人心弦，海德里希死了，但故事並沒有結束。

悲壯的結局令人唏噓

影片中加布切克和庫比斯的撤離是非常倉促，甚至可以用倉皇來形容，還在現場留下了自行車和外衣等很多線索，為此抵抗組織還特意派人去取，但現場已經被德軍封鎖，好在德軍最後並沒能通過這些線索找到他們。

海德里希的葬禮排場很大，納粹軍樂隊敲響的鼓聲就像敲擊在觀眾的心頭上，一切的氣氛渲染，更是將緊張和壓抑推向了高潮，誰都清楚，接下來肯定就是德軍的殘酷報復，首先是利迪策村，只是因為這個小村位於行動隊員降落的地點附近，就遭到殘酷的屠殺，全村199名16歲以上的男性全部被殺害，195名女性村民被送進集中營，95名兒童中除了8人是金髮碧眼，被認為具有雅利安人的特徵而被作為德國兒童接受德國教育，其餘孩子從此不知所終。屠殺結束後，整個村莊被付之一炬，最後用推土機剷平了所有的痕迹。戰後，捷克政府在利迪策村修建了紀念碑，利迪策慘案也成為後來六一國際兒童節的由來。在我們的印象中，兒童節就是充滿了歡樂，但實際上國際兒童節的設立就是為了紀念在戰爭中死難的兒童。但這只是沒有針對性的報復，隨著一名抵抗組織成員的叛變，德軍對和刺殺行動有關的抵抗組織進行了全面搜捕，面對沖向自己家的德軍，好幾個抵抗組織成員都選擇了服毒自殺，其中一對父子手握著手吞下氰化鉀更是令人動容。

圖8：《刺殺蓋世太保》劇照，德軍對無辜平民進行屠殺

而被德軍抓到的抵抗組織成員都受到了嚴刑拷打，一名六七歲小男孩在面對家人遭到酷刑甚至死亡的威脅下才供出了行動隊員藏身地——教堂，面對這一幕，觀眾沒有人會責怪小男孩，只會覺得蓋世太保的兇殘。

隨著數百名德軍士兵包圍了教堂，包括加布切克和庫比斯在內的7名行動隊員進行了頑強抵抗，但眾寡懸殊，7人中的5人相繼犧牲，只有加布切克和庫比斯逃到了地下室，德軍向地下室灌水，水逐漸漲了起來，兩人用鑿子拚命在牆上鑿洞，希望能鑿通下水道將水排出去，觀眾的心都隨著慢慢上漲的水勢而一點點揪了起來，希望甚至是祈禱他們能夠順利逃脫——但現實終究是殘酷的，水越漲越高，加布切克和庫比斯終於知道無法逃生，於是兩人用手槍自殺，在此時選擇死亡也不啻是一種用生命的反抗！

圖9：《刺殺蓋世太保》劇照，加布切克和庫比斯的逃生希望最終破滅，兩人不願被俘而選擇了自殺

當慢鏡頭中，兩人的手槍和身體逐漸在水裡下沉，觀眾的心也沉到了水底，整部影片的壓抑氣氛更是達到了最高點……

戰爭是如此殘酷，面對強敵依然不屈抗爭的戰士，卻用死亡點亮了人性的光輝。

《刺殺蓋世太保》是2017年戰爭片的收官之作，正如壓軸的總是高潮大戲，這部真實再現刺殺海德里希的影片，將真實的歷史和藝術的感染有機地融合起來，確實可以算得上2017年最佳的戰爭片，值得一看。

本文首發於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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