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書畫市場會好嗎？

2017，書畫市場會好嗎？

張俊東 | 文

2017·范曾迎新畫展在榮寶齋舉辦 現場人頭攢動

上世紀八十年代，被譽為最後一位儒家的梁漱溟先生自言自語，又不失莊重和杞人憂天：「這個世界會好嗎？」2013年「反四風」以來，已經經過了幾個嚴冬的書畫市場，2017年會好嗎？

范曾 《重賦》

有人調侃中國書畫市場的寒冬已經過去，榮寶齋舉辦的「范曾迎新畫展」，171件作品當天售罄已經透漏出一些消息。不久前南京的薛亮畫展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也能說明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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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亮 《夢幻成真圖》

真是這樣嗎？

有評論家則直言：中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書畫市場。嚴格意義上講，所謂的中國書畫市場應該叫中國禮品市場。因為絕大多數當代書畫家的作品，不是按照藝術水平論價，而是按照名氣和影響力談錢。此處的名氣和影響力形成，有藝術水平的因素，但更多是書畫家的社會地位、頭銜、官階等藝術本體以外的因素。書畫市場的核心本應該是書畫，是書畫藝術水平與其相應的價格。正常而言，書畫藝術水平越高，其價值也應越高，成正比關係。但目前的所謂中國書畫市場是，藝術水平與其價格不是正比關係，甚至是根本沒有關係的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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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畸形市場？一是一段時期以來，很多人買字畫是為了送禮，本身不懂誰的藝術水平高，買得是頭銜和名氣，買得是相應的價位。所以誰頭銜高、名氣大，誰的價格合適就買誰的。這是前一時期和當前書畫市場的需求主體。二是一部分想投資書畫賺錢的人，可能有些人知道誰的書畫藝術水平高，但藝術水平高的這些人的作品並不好賣，也賺不到錢。所以絕大多數投資人根本不考慮藝術水平，誰好賣誰能賺錢就炒誰，於是還是盯住前面提到的頭銜高和名氣大的「大家」。當然，頭銜高、名氣大又受到熱捧的書畫家也有，但是少之又少。既有眼光知道誰的藝術水平高，又有經濟實力去收藏的真正收藏家也有，更是寥寥，他們左右不了市場。

那麼怎麼能夠讓書畫市場回到正常軌道，能物有所值、真正「一分錢一分貨」呢？一個是我們的書畫藝術組織、機構、團體要發揮引領、導向作用，讓名副其實的大家真正「香氣來、貴起來」。作為個體書畫投資者，可以誰賺錢就炒誰，但作為國家和省市官辦的藝術機構和組織就不能這樣，而應從提升書畫藝術水平、促進書畫市場良性發展的責任感和使命感角度，選取那些真正代表這個時代高度，有著高超藝術水平的藝術家，去為他們鼓與呼，為他們辦展覽，收藏他們的作品，宣傳和解讀他們作品水平之高的原因，真正讓他們的作品水平和價格成正比關係，讓這些名副其實的大家作品值錢，受人尊敬。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從而自上而下影響書畫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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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是我們的書畫評論家、批評家要有藝術良知，堅決抵制爛俗作品。評論家和批評家要以藝術水平和人品為標尺，利用批評家的影響力和說服力，把那些真正高水平的藝術家和藝術作品推薦給廣大群眾。而不能昧著良心，誰給錢、給錢多就說誰的藝術水平高，誰的作品好賣能賺錢就成為其附庸。尤其是對於書畫界的一些不良現象，一些濫竽充數、名不副實的書畫家、偽藝術家，要敢於說不，敢於批評他們作品的不好之處，不僅對書畫市場起到正面影響作用，也能提高廣大群眾的藝術審美。前段時間看到「墨池直播匯」的一個短視頻，人民大學教授陳傳席先生講「某某人給我一個億，我也不可能給他寫評論文章」，體現了一個公共知識分子的風骨。

陳傳席 《深山琴韻》

筆者所贅述讓書畫市場健康起來的兩條拙見，其實習近平總書記早在與文藝工作者座談會上給出了答案，那就是「文藝不能當市場的奴隸，不要沾滿了銅臭氣。」只是我們一些組織和機構貫徹的不好而已。還有習總書記講的當代文藝作品有高原缺高峰的問題，就書畫界而言，其原因也和書畫市場的不健康有直接的關係。如果高水平書畫家的作品真正香起來、貴起來了，而不是一些頭銜高、名氣大的作品價格不菲，更多的藝術工作者就會把精力主要用於潛心創作，而不是整日琢磨在哪弄個頭銜，怎麼炒作一下等與藝術本體不相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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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書畫市場健康發展這點事，說白了很簡單，就是讓該值錢的值錢，不該值錢的不值錢。否則就是不公平和不正常。其實人們都願意在公平和正常的環境里生活和工作，只是沒有這樣的環境，很多人才扭曲價值觀去迎合和獻媚。書畫市場的問題如果不從國家藝術組織、機構的層面來抓，不從建立體制機制入手，很難解決。交易量大，成交額多不一定就是市場好。書畫市場不能又多又好，而是要又好又多。好的標準就是讓該值錢的值錢，不該值錢的不值錢。有人問，誰的該值錢？藝術水平高的該值錢。誰的藝術水平高？那是藝術評審委員會的事。判斷誰的藝術水平高有標準嗎？沒有具體標準，但有大體標準。不然，為什麼說徐渭、八大是大師，而不說別人是大師；如果沒有標準，歷代書畫史真就沒法寫。

徐渭 《墨梅圖》

八大山人《魚》

四年前的反腐浪潮已經把書畫市場中禮品市場的泡沫擠出殆盡，書畫市場也斷崖式跌入低谷，這是壞事也是好事，好事是讓人們在挫敗、損失中清醒認識到，書畫市場應該回到以作品而非禮品，以藝術水平而非頭銜名氣論價值高低的正軌上來。但認識是認識，要真正步入正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2017年的書畫市場會好嗎？會趨好，但還很艱難。只有交易量的增加不是真真意義上的好，回到健康的軌道上才是真正的好。

昨夜的一場小雪讓北京的溫度低了很多，但空氣異常清新。真是一夜冬雪，萬物勃發。冬天就要過去，春天還會很遙遠嗎？

2017年1月19日於京華雍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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