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MVP領獎時感謝的人,終於火了
庫里兩次領MVP獎,都會感謝一堆人,裡面有一個「
埃里克-豪森先生
」,外人聽了雲里霧裡,不知道是誰。但勇士隊從上到下每個人都熟悉他,他的頭銜是勇士隊的「球隊管理部主任」,以前叫「裝備經理」,其實就是負責大家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勇士隊每次出行打比賽,隊伍差不多有35人,誰都離不開他。
豪森已經在勇士隊服役了32年!
這意味著,他最初開始為勇士隊工作時,庫里還沒有出生,湯普森還沒有出生。
這兩年他終於火了,因為庫里感謝的人裡面,有他的名字。這不,《紐約時報》記者斯科特-卡喬拉,前幾天特地從邁阿密跟到新奧爾良採訪他,寫了好大的一篇,標題是
《金州勇士關鍵人,從未上場一分鐘》
。在《紐約時報》給他大篇幅報道之前,其實已經有ESPN、《今日美國報》、NBA官網、舊金山和奧克蘭當地的報紙先後採訪報道過他,但寫得都沒有《紐約時報》精彩,到底是大報,水平不一般。我讀著讀著被感動了,以前遇到這樣的出色報道,我通常給一個鏈接給大家讀英文原版,但今天願意一個一個打成漢字,與大家分享。
對於喜歡新聞寫作的同學,這也是一篇採訪範文,非常優秀。
籃球比賽是個「秀」,球場上生龍活虎的明星被崇拜和追逐,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些幕後英雄。根據球隊的紀律,從助理教練以下,不經申請和球隊批准,他們不接受採訪。從2015年MVP頒獎時庫里第一次提到豪森的名字,勇士隊就不斷把他推到前台,這是他們獨特的家庭文化體現。
籃球直播也是個「秀」,我們這些主持和評球的在那兒侃侃而談,背後是十幾個工作人員的勞動付出。我上一篇文章的留言區,有一位叫蔣正宇的朋友留言說:「知道蘇老師是早起的!所以等著看你的文章,完了看76人比賽!」我回答說:
「其實,比我們更早起的是美娜、小楠、果果、小溢、佳依、小七等等這些漂亮姑娘,比如8點的比賽吧,我們7點半就要開,要求我們7點到,而她們是6點必須到。那些攝像啊、導播等等無名英雄,至少要6點半到
」
這條留言點贊好幾百,說明對無名英雄的欽佩深得共鳴。
下面,我們來看看《紐約時報》筆下的這位無名英雄豪森——
深夜,埃里克-豪森在為勇士隊裝卸行李。
周一晚,勇士和鵜鶘的比賽第四節打得差不多了,埃里克-豪森在客隊更衣室整理著行裝,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杜蘭特和考辛斯對飆口水,剛剛被逐。豪森聽到更衣室外的走道里一陣騷動,他得去看看。
作為勇士隊的球隊管理部主任,豪斯要應付的工作千頭萬緒:把球衣打包,運送球員的行李袋,為他們訂酒店,洗訓練服,買零食,還得確保大巴準時把隊伍從球館送到機場。隊伍有時大規模出行,他得安排包機,因為還得帶上家屬和球評。球員吃什麼,行程如何,遇到麻煩,都得他出面解決。他還得照顧好自己,每天喝那種能量飲料不能超過兩罐,他說:「咖啡因不能太多,教練組一直想讓我喝健康一點的飲料。」
勇士隊球星雲集,豪森的工作就是保證平安無事。他走出更衣室,發現火冒三丈的考辛斯正在走道里滿世界找杜蘭特。此時杜蘭特被轟出球場,正朝更衣室過來,保安一看大事不妙,趕緊把他往另一條小走道帶去,另一撥保安一邊攔住考辛斯,一邊喊「關門!關門!」
黃衣服的是保安,藍衣服是豪森。
考辛斯人高馬大,2.11米兼120多公斤體重,發脾氣的時候更可怕。豪森跑過去擋住考辛斯的去路,「我覺著他看到我年紀又大,個子又小,不會亂來,」他說。最終考辛斯被保安勸住,回了自己的更衣室。豪森也回去接著忙他的一大堆活。
其實豪森才44歲。大家都叫他「E」,從1985年開始就在勇士隊工作,當時他還是個球童,上七年級。只有一個賽季例外,他跟克里斯-穆林去了步行者隊。
從1999年開始,豪森全職服役於勇士隊,他說,自己從來沒有缺過一場比賽。有三個賽季他住在訓練館,睡一張小床,當時他的頭銜是「裝備經理」。上賽季他曾請過三天假,因為老婆科迪懷了頭胎要生了,他說現在終於有了個家,老婆特別善解人意。他的概念中,從來沒有周末,也沒有假期。
勇士隊傳奇明星穆林還在打球時,讓豪森替他安排夏天的訓練和對抗比賽。每到7月中旬,豪森就會出現在一些中學的籃球館,帶著一大堆網兜、抹布和毛巾。他還要替穆林的朋友準備球鞋,了解每個人的鞋號。即使對待這種比賽,他也像準備一場季後賽。
穆林如今在聖約翰大學當教練,他對豪森讚不絕口:「
他就像一個了不起的藝術家、運動家、舞蹈家,他有自己的節奏,做事井井有條,也許沒誰能比得上他了
。我知道勇士隊的球員和老闆都是億萬富翁,但如果沒有他,天都要塌下來。聽起來有點誇張對吧,但這是真的,而且他已經堅持了25年。」豪森跑出去替湯普森付車錢。
勇士隊打鵜鶘之前,他們在邁阿密打熱火,那是「背靠背」的第一場。賽前兩小時,豪森忙得團團轉。
客隊的三輛大巴已經到了球館,不一會兒,他聽說有人遲到。那是克雷-湯普森,他正坐在一輛計程車的後排,準備靠邊停車呢。豪森把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往一堆袋子上一扔,飛奔出去接湯普森,讓他先進去,自己來付車費。幾分鐘後,湯普森出現在更衣室。
「力量房在哪裡,E?」湯普森問豪森。
豪森回到行李裝卸處,球隊的127件行李已經裝上了卡車,準備發往機場,因為晚上打完比賽他們就要飛去新奧爾良。他打著手電筒,跟司機兩人一件一件核對。果然少了一件,那是大衛-韋斯特的。
「他喜歡坐最後那輛大巴,所以我很奇怪,行李居然不在卡車的後面,」豪森一邊說一邊摸黑找,「在這裡!」
比賽期間豪森抓緊時間收拾球衣。
比賽開始了,豪森到勇士隊席前面,一屁股坐地板上,把熱身服和毛巾收拾起來。有一次,熱火隊一個球童擦乾一處水跡,但豪森看著還是覺得濕,他立刻奔過去,用一塊毛巾仔細再擦了一遍。
他說:「眼裡得有活兒。」
下半場他就呆在更衣室,盯著廚房來安排吃食。他還要給新奧爾良的酒店打電話,告訴他們球隊大約幾點到。也許是因為「自己擔心」,也許是因為「偏執」,他總要跟酒店交代兩遍,明天球隊的早餐在下午1點之前不要收。最後,他還要打電話給新奧爾良機場,讓他們準備好卡車接行李。
晚上10點56分,勇士隊戰勝熱火後已經一個多小時,他們的專機駛上了跑道。豪森找到座位坐下來,開始給大家群發簡訊,告訴他們第二天的安排,還特地用大巴和飛機這樣的表情符號標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運動手錶:
這天,他行走21公里,25347步。
他還有點惱火,因為白天訓練的時候沒時間給大家捏捏腿。在新奧爾良降落後,豪森第一個下了飛機,機肚子底下已經停著那輛運送裝備的卡車,他幫著把行李一件件從機肚子里往下送。「還能快一點嗎?」他說,「咱們加把勁。」
豪森會親自搬運球隊裝備和球員的行李箱。
兩輛大巴把隊員和工作人員送去市區的酒店(凌晨12點37分),豪森徑直去了球館,接下來三個小時,他要把裝備送到客隊更衣室。這天晚上,他原來準備找一張桌子睡了。
「鋪些毛巾,就可以當床,」他說。
但豪森還得去酒店,必須和廚房對接,球員要起來吃早飯。他總是擔心早飯。
「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我的事兒最多了,」他說。
星期一下午,和鵜鶘的比賽還沒開始,豪森去超市買東西。只要勇士隊在路上,這是他每天的工作。
他把購物車裝得滿滿的:葵瓜子,除臭劑,切片麵包,香蕉,糖糕,四箱啤酒,九瓶紅酒。一結帳,521.45塊。豪森不懂紅酒,常常請教庫里和利文斯頓,他們說:就挑黑皮諾和赤霞珠,2012年珍藏版,或者年份更久的。
「他們可不喝Keystone(新奧爾良的一個紅酒節),」豪森說。
豪森了解每一個隊員的日常習慣。比如,湯普森會認準一雙襪子直到穿出洞眼兒,所以豪森得注意挑出來。他知道尼克-揚喜歡把鞋墊抽出來。他也知道麥基在腳在隊里最大號(19號)。他還知道庫里哪天穿什麼鞋都標註在日曆上——庫里專門用一個日曆來標明哪場比賽穿哪雙鞋——豪森了解這個,因為UA直接把鞋交給他。
即便是喝的礦泉水,有些隊員也很挑,所以他在客隊更衣室的冰箱里,會準備三四種牌子的水。老資歷的助理教練羅恩-亞當斯,喜歡在飛機上喝點啤酒,而且只喝藍帶。不過,主教練科爾更喜歡喝莫德羅。
豪森在新奧爾良的超市緊急採購。
住酒店時,有的球員喜歡房間離電梯遠一點。麥基吃素,庫里不能吃麥麩。帕楚利亞打半場球就要換球衣,而且離開球場時,必須把頭髮吹乾。
「單為了他,我得帶著吹風機,」豪森說。
於是,豪森每場比賽之前都得把吹風機塞進帕楚利亞的衣櫃,還得備一個,以免頭一個壞了不好用。
作為首發中鋒,帕楚利亞也不客氣:「但願我沒有增加維修費用,不過我就是喜歡頭髮乾乾的。」
豪森說,他從不對誰說「不行」。如果實在滿足不了要求,至少得保證自己盡了力。有一次,大衛-李要求派一架直升機把他從球場送回家,因為從奧克蘭到舊金山的灣區大橋莫名其妙地封了。這麼短時間豪森自然做不到,這也是他難得辦不到的事,不過,到現在他仍然為此耿耿於懷。
「我也想替他們得分,搶個籃板,或者畫個戰術什麼,」豪森說,「可我辦不到,只能在這裡盡職盡責。」
在更衣室,豪森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科爾說,豪森對球隊的影響如「潤物細無聲」,他消除了緊張感,大家休息得更好,因為每一件事都不早不晚,剛剛好。
「好像他把一輩子都用上了,就為大家打理一切,」科爾說。
這次勇士東征,帕楚利亞的兩個兒子也跟著一起,身份是球童。豪森很高興,忙的時候他們可以搭把手。
帕楚利亞說:「至少E可以喘口氣,不用在暫停的時候非得爬起來了。」
打鵜鶘這一仗出了點波折,考辛斯和杜蘭特被轟出去,庫里崴了腳,但勇士還是贏了。
但豪森已經開始準備午夜的飛機,這次是周三到夏洛特打黃蜂隊,計劃做不完,問題仍不斷。新的一天在等著他,他是NBA最忙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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