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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艷歌:與魔共舞

與魔共舞

王艷歌

每年到了深秋初冬時分,在陽光暖暖的正午,你到我們院子里來會垂涎三尺的,因為院子中間小廣場上會鋪滿大大小小、紅紅白白的蘿蔔條。

該怎麼形容呢,一片一片,或大或小,或紅或白,白的是剛剛切好,直挺挺躺著,紅的是曬上幾日了,像是慵懶的睡著了,還有紫的,已經曬的差不多了,身體日漸蜷縮乾癟快成了蘿蔔乾了,遠看還以為是辣椒呢。下面或是墊著塑料皮,或是涼席,均勻地攤開放在草地上、花園裡,只是遠遠望著就禁不住想拿一根嘗嘗。

中午最是熱鬧,西邊張阿姨又買了袋蘿蔔在那兒菜刀翻飛,蘿蔔開花,不一會功夫,一攤蘿蔔條切好,東邊孩子們吃好了飯在廣場上玩耍嬉戲,老人們出來一邊看孩子一邊點評各家蘿蔔條成色,交流腌制心得。孩子們耍著耍著少不得拿根蘿蔔乾放嘴裡,還要瞅著大人,別不小心被發現了還是要挨批評的,畢竟這些個蘿蔔乾還是半成品,因為晒乾拿回去還要在用鹽搓、腌、加上調味才真正出爐。這些個工序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不僅需要時間還要費功夫。我見過老爸腌制同樣費工夫的蘿豆,他竟把腌制蘿豆的罈子用厚棉被裹上放到卧室里不用的床上,就差開空調了。待到享用那天倒有點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品相好、味道佳的就趕緊把腌好的蘿蔔乾分裝成袋,自家不過留十分之一,其餘送至親戚朋友家,在被大力誇獎後就可以眉飛色舞地介紹下腌制經驗,那別提多有面子了;味道不好的耷拉著腦袋,還好自家人曉得辛苦,勉為其難,盡量消滅掉不能浪費,當然今年天氣好,可以腌制好幾番,鼓起勇氣再腌幾盆的大有人在。

想起女兒小時候吃飯挑食、面黃肌瘦,後來每頓飯都要有蘿蔔乾才好好吃飯,泡在稀飯里、灑在米飯上、卷在煎餅里......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個頭一個勁地往上竄,我著實感謝蘿蔔乾。近幾年來,老媽去了南京,婆婆帶娃無暇,我家只能觀望蘿蔔乾的腌制,好在每年或多或少收到親朋好友的蘿蔔乾。前些日子朋友母親手術初愈,忙不地的做了蘿蔔乾送來,她家蘿蔔乾貼合小孩子胃口,拌糖腌制的,吃到嘴裡嘎嘣脆響、絲絲甜甜,常被女兒帶至學校午餐時享用。昨晚上身體不適,老公帶來餃子沒有蒜正不悅,老公變戲法似的從袋裡掏出一瓶蘿蔔乾,原來是鄰居剛剛送的,她家蘿蔔乾更是別出心裁,曬好的蘿蔔乾切成小片放油鍋里爆炒後在撒上芝麻、辣椒、各種調料,這樣的蘿蔔乾嚼起來甘甜爽脆、辣而不燥、口齒留香,平日不好美食的我也禁不住多吃幾片。

小小蘿蔔乾,自是入不了那檔「舌尖上的中國」高大上美食的,但每每嚼在口中,總想起一個個陽光暖暖的中午、院子里的小廣場,慵懶曬太陽的蘿蔔條,閑聊的老人孩子,還有腌制時費下的心血,送來時的那份情誼。所謂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等俗人,縱是不好美食,但一日三餐少不得一頓,終日不稼不穡,漸漸遠離土地,但生活中總有一些個東西,把你從空中擊到地上,去慢慢體會一個蘿蔔,從蘿蔔條到蘿蔔乾,再到嘴中的美味,留下的那些個回憶,有了回憶,生命才有了溫度,生活也漸漸熱乎起來。

似乎我也要愛上了美食,突然就有了動手腌制蘿蔔乾的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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