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到夕陽，三年卻抵過五百年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
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
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這世間難逃避命運
……
是寫給三年前的我們，還有現在的你。
就這樣起頭吧，像你曾經送我的梵高向日葵明信片一樣，可以沒有稱謂，只有一個你。
你問我，有沒有見到夕陽武士那個城樓。
當然有，其實你也清楚，我既去到那兒，還會為別的么。
三年前我對你講，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那是我等了多久呢。
太久了。
對你說過，你是我從小夢到大的一個幻影，彷彿從我出生起，幼時童年的蒼白就讓我渴望色彩，渴望畫筆，渴望做一個畫家，夢裡便有個像神筆馬良的男孩子，可以帶我走。
你沒有體會過這樣久長的等待，你不知道當夢裡的人真正出現時的那種欣喜萬分。
你不會懂得，沒人會懂。
2014年的夏天，我能看到20歲被點燃的火光，映照下是我喜極而泣的雙眼。
我把頭像換成你行走的照片，也從此多了個名字，痴人鯉。所有文字為你寫，想讓全世界知道我遇上了自己的蓋世英雄。
是，到如今也仍舊可以看到「痴人鯉」的痕迹。這場大火蔓延過整個夏天又爬上秋天，從西安燒到成都。
後來我們分裂，魚死網破氣急敗壞之時，你說我，長於講情話，對你講過的，對別人也會講。
你錯了，我的愛情道德觀是，不重複過去情感里的相處模式和對話方式，包括曾經海誓山盟的承諾和讚美，那也是只可以做曇花一現的瞬間觸碰永恆的美麗，即便我知道她終會凋敗，會枯萎，我也還是會講。
更何況，《大話西遊》是我20歲前最鍾愛的電影，有關的話，從未對別的男子講過。此後也不會。
不是對你忠誠，是對我自己的心。
我沒有提前做攻略，只是聽管管說，《大話西遊》的很多經典片段都是取自鎮北堡西部影城，尤其是「夕陽武士」那段。我去到那兒，就憑感覺走，巧的是，進了清城就看到了。
這份心情，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
至尊寶愛的是白晶晶，而孫悟空愛的是紫霞，紫霞愛她的蓋世英雄。
你講過，我像她，她是你心裡的晶晶。可我和她終究不同。
當初至尊寶為救晶晶回到五百年前，偶遇紫霞，無意將其紫青寶劍拔出，紫霞認定至尊寶是意中人。
但至尊寶不信，直到他發現紫霞在自己心裡留下的一滴眼淚，意識到自己深愛的是紫霞。遂決定戴上金箍，恢復無窮法力，解救紫霞，同時脫離塵世、保護唐僧西去。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在後花園時他的那段經典告白，其實也是謊話，並不是真心。
至尊寶對紫霞的愛，明白得太晚了。
人與人之間相愛，真正恰逢時機正好又愛得對等，是多麼難。
我是恨過你的。
從未恨過誰，除了你。準確說，不僅僅是恨，還有噩夢。2015年5月的第一天，不絕的敲門聲，告訴我樓前有人要見我。而我無法做到既往不咎，去樓前見遠道而來的你。我逃，閉門不出，出門戴帽子口罩。
我看到你在我不遠處的正前方，躲不及，祈求不會被認出，結果也真如此，不止一次，你從我眼前走來直到擦肩而過。那時覺得，你若將我認出，只揮一揮手我就可以死掉。因為那時的你有傷害我的能力。
那年春天，天天夢魘，日日覺得活著如同行屍走肉。
不到畢業，手機號也一直未換。所有聯繫方式到最後只剩郵箱可以收到你的消息。每當我覺得你消失了，你便又會再次以某種形式出現，提醒我你還在，你會看著我過成什麼樣子。
直到畢業後我換掉手機號的那天，我對自己說，終於，我在你的世界裡，死了。
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找不到，失蹤，消失，這些都不過是物質世界裡的不存在形式。精神世界的變化，微妙得連我這樣敏感的人都無法識別。也許就是因為太敏感，一點點與你有關的事物都能牽起我記憶中縫合傷口的線頭。
什麼時候可以拆線？
我問自己。
尤其是這一年出走旅行的時間。
甚至直到前幾天在咸陽機場過夜的那一晚，看到《至愛梵高·星空之謎》和《Starry Starry Night》時，我仍舊會問自己。
而我竟不知，那晚給我發這首歌道晚安的人，就是你。
癒合的過程，究竟是怎樣發生的，你知道你的嗎。
我卻不知道我的。
直到那個下午你再一次提醒我看你的微信頭像。
我相信是有一支看不見的筆在寫就這情節。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找得到我。
你常會留言，一開始喜歡說我文章哪裡不夠，後來鼓勵和肯定多一些，這樣若有似無的交流一直持續著。
我離開陽朔那天，你說你有時會看不到我的回復，說加微信。
除認識的朋友，和公號里的其他關注者，就停在這一層，我希望保持有距離地互動。
而我答應了，發過去微信號。因為我會好奇，你是誰，你為什麼會這麼懂我，為什麼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我。那時在我心裡，你就像一個離我那麼遠，卻可以這麼近的人。
那天忙著轉機，寫文，好友添加通過後，沒有再多交流，甚至連既定成俗的添加好友後，點開頭像和朋友圈做最起碼的了解這一步我也省了。
直到我來銀川那天下午我回到護士值班室里坐下，和你閑聊。
這一次你又無意提到微信頭像，就在「我以為你知道我是誰」這句話發過來的時候，我點開你微信頭像。
好清晰的背影，稍一放大，就可以識別的側臉。
是你。
那一瞬間我驚呆了，在不知道作何回應下，我第一時間給CJ發消息說了這個不可能，因為只有她清楚我對你的所有懷恨在心。
然而，和她說的卻是，
「為什麼，我不恨了？
就在我知道的一瞬間，我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恨了。
我看到他朋友圈，他和他最愛的女孩，那個我們很像在我之前的女孩，在一起，
他要結婚了。
我記得上個月他留言，他說要結婚了，那時我不知道他是他，我祝福他。
可我現在知道了，我更想祝福他
會幸福，從心底願意他和她過得好啊。」
在確認感受的這個下午，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電影結尾處的孫悟空。
我可以繼續我的西遊了。
20歲愛過你，卻不會告別，三年的時間，整整三年，我們各自跋涉前行，跌進泥潭裡打滾，甘苦自知。經歷這個如何不恨的過程，連我自己都從未想過，也未想過有一天會「重逢」，以及我希望你過得好。
要對你說聲，謝謝。
喜歡的作家說過，帶你走進迷霧重重的森林，又帶你去地獄遨遊的人，你要感謝他，這是命中難得的上師。
我記得在2012年即將邁入大學的那個夏天，看張小嫻的散文集《擁抱》，她說，「此生為心愛的人翻山越嶺，一次就足夠。」
現在的我終於可以對著那個，在去往成都的火車上，看著忽明忽暗的燈火，聽著《可以了》的我，說，「可以了」。
「哪有什麼蓋世英雄，
不過是我 愛著的樣子。」
TAG:魚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