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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想錄:笛卡兒坐標是用數學做成的十字架

汪丁丁論及熊十力,使用「愛國知識分子」的稱謂。這或許是對儒生比較合適的評價,問題在於,知識的方法論在於開放,如果儒學的精神譜系指向愛國主義,則只能證明儒學是局部的,地域的。「道之將廢也,文不在茲乎?」這句著名的感嘆,表明熊十力先生強調的不是哲學的深度追問,而是文化民粹主義。

1919年,杜威和羅素先後來到中國講學。杜威提醒中國人,必須要有觀念的轉變,否則社會轉型就是革命,這一定是失敗的。羅素說,中國人不要學習西方的工具主義和科學主義世界觀,要持守中國人的親孝理念。兩位學者都在強調觀念問題。這是重點,所謂落後,是人的觀念的落後,哲學的落後,神學的落後。

誰也不能證明1+1=2,誰也不能否定1+1=2。所有試圖證明1+1=2的數學家,都是不合格的數學家,所有試圖不證明1+1=2的數學家,都是懶惰的的數學家。真理是自有永有的,上帝的存在,是一個與此同構的最高級問題。我的意思是說,所有試圖證明上帝存在的思想家,都是不合格的思想家。所有試圖不證明上帝存在的思想家,一定是懶惰又膚淺的思想家。不懂得這一點,所有的知識都是淺薄的。所有的生命都是短視的。

為你付出越多,我的心就越狹窄,這是悲傷的源頭。

知識分子也是一個反知識的流行概念。所謂分子,有兩個陷阱,第一是將個體的人歸類,導致人的集體化。第二是將人異化成物,異化成機器。人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人就是一個整體的世界。所以余英時先生主張用「知識人」,拒絕使用知識分子這個詞。

中國人普遍不願反思自己。知識人雖然肩負著批評的重任,但通常都是批評他人,批評文化,批評時代,很少有人願意從人的幽暗人性的角度去反思自己,批評自己。所以中國知識人的所謂批評精神,事實上都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批評,一種抽離式的,懸空式的批評。這構成了一部知識人的批評史。在這種歷史語境里長大的讀書人,每個人其實都是幽暗的,每個人都缺乏更新自己的能力。想在其中找到一個真正的義人,絕無可能。

懺悔的人有福了,反過來說,不懺悔,就只能接受災難,就只能被奴役。歷史就是這麼一個邏輯,所有的苦難都是合理的,如果在該出現苦難的地方沒有苦難,只能說明一種更大的苦難就要來臨了。

很多人都熱愛笛卡爾坐標,上來就先畫出一橫一豎,然後在坐標系之內旁徵博引,思想飛揚。這麼做的確很有意義,有知識,有效用,有方法,有模型。簡單,乾淨,一清二楚。但我的問題是,我為什麼首先要認同笛卡爾畫出的坐標系,它來自哪裡,笛卡爾是怎麼找到它的。這是假設,還是事實?是起點還是重點,是整體,還是局部?笛卡兒坐標,是一個用數學做成的十字架,構成了一個終極的分析譜系。笛卡兒的這種發現能力到底是怎麼形成的,為什麼我活了三千年,也想不出來。如果笛卡兒和我一樣,從來沒有看見過十字架的意義,他會琢磨出坐標系的知識體系嗎。

活著是一場苦難,意義一閃而過,留下來的全是病,早上心裡痛,晚上身體痛,用很長的時間去禱告,效果一閃而過,只留下了一堆句子。

簡單相信,就是有福,必須相信有,一切才會開始,如果從一開始,人所相信的是無,那麼所有的追問也都將導向無意義。有,才能生有,無,永遠只會生無,這的確是一種非常另類的價值觀,一種具體的思維方式,估計很多自以為深刻,扯什麼「無中生有」的中國人,暫時無法理解。

奧古斯丁說,一個人解讀聖經,要非常小心。而卡爾巴特說,幾乎所有人口裡說出來的上帝,都不是上帝。所以耶穌說,要靠著上帝口中所說出的詞語。on every word from the mouth of the Lord。言下之意,是上帝的口,而不是你我的口。記住這樣的話,有助於我們在思想史里始終站穩腳跟。比如笛卡兒說上帝是觀念,萊布尼茲說上帝就是1,而斯賓諾莎說上帝就是宇宙整體。這些對上帝的想像雖然很有力,但都是片面的。一個人要想真正認識上帝,應該翻開聖經,去仔細閱讀上帝說的話語。只有這些明確的話語,才能真正證明我們的上帝是明確的上帝,惟一的上帝。

有人說中國人很早就有上帝信仰,因為中國文化傳統向來重視天道。言下之意,一個人重視天道,就可以證明上帝是存在的。天人合一的觀念系統就是這麼建立起來的。但這是一個錯誤,天道的存在不等同於上帝的話語。所有關於天道的描述,都是人的理性想像。因此必須把天道和上帝話語區別開來,上帝的話語在前,天道在後。然後我們才能開始具體思考天人合一的含義。天就是天,人就是人,怎麼合一?聰明的人,應該把天當做天,把人當做人,守住天和人的區別,不逾越天和人的邊界。天人合一不僅讓中國人無法找到科學,也無法找到藝術。知道大自然深刻,但苦於無法認識大自然,所有選擇自己裝深刻。這就是中國人的藝術哲學。

「道法自然」,是一個原則性錯誤,一個膚淺的哲學命題。應該是,「自然法道」。自然,是亞里斯多德解釋框架里的自然秩序,道,就是神。沒有終極意義上的「道」,自然沒有意義,人也沒有意義。所謂沒有意義,是指自然和人不可能開始,也不可能結束,自然和人不可能出現在時間和空間的秩序里。

太多簡單的問題,我們不會提出。比如人為什麼會說話?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太陽為什麼照常升起?一片落葉為什麼歸於大地而不是飄向天空?人為什麼會死,為什麼出生?兩點之間為什麼直線最短?答案或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說出。理論是蒼白的,簡單相信才是知識的開始。

我有一顆破碎的心靈,裡面堆滿了雜物。我幾次想扔到垃圾桶里,但是神告訴我,他喜歡。

越無知的人越固執,因為無知的人總是拒絕新觀念與新知識。我讀書開始有所起步,是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我什麼也不懂,從觀念譜繫到知識結構,我就是一個白痴。仔細想想,這個國家也是這樣的,固執,無知,匪夷所思的自信,最後把這裡弄成了一個荒原,每個人都是流氓地痞窩裡橫。

信仰的秩序意義是,人通過認識上帝來認識自己,而認識自己的目的,是為了認識上帝。置換到詩歌寫作的語境,其表述應該是,詩人通過認識上帝獲得一種將人性逼問到底的能力,詩人通過呈現人性的最幽暗之處抵達對上帝不可抑制的讚美。前者是詩人的力量,後者是詩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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