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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業志願軍下放北大荒被活活餓死

馬鏡亮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轉業軍人,整風運動中,對單位人浮於事、效率不高提了句「雞多不下蛋」的意見,被打成了「右派」。沒想到,下放北大荒之後,他的生命之火已耗到盡頭,他再也沒能走回隊部。

連牲口吃的蘿蔔頭都不放過

我(倪艮山)被流放到北大荒的第二年夏天,所在的八五〇農場分場——雲山畜牧場,開始按人口分配口糧。原來稀粥爛飯還能湊合著吃飽,現在突然限量,還得乾重活,令人倍感飢餓。

終於盼過了雨季,口糧卻越來越緊張,最後壓縮到每人每天七兩毛糧,摺合成品糧尚不足五兩。到1960年秋,我們挨餓已一年多了。苦活累活從不間斷:整地、播種、鋤草、間苗、秋收、脫谷。夏季要冒酷暑打草、積肥、割條子、脫坯。冬天頂著零下40度嚴寒,刨凍土修水渠、進完達山伐木、放樹燒炭。飢餓、勞累使我們的身體日趨衰垮,浮腫病如瘟疫擴散開來。有人在路上瞥見牲口啃過的蘿蔔頭,會迅即撿起來送到嘴裡。

忍飢挨餓的艱苦生活、沉重勞動、農場頭目的冷漠歧視和威脅訓斥,使我們這批流放知識分子的身體日趨衰弱,精神瀕於崩潰。一機部子弟學校校長佟藹成上吊自殺,輕工部曹作仁投井身亡,等等。農場頭目對我們毫無惻隱之心,逼壓日甚:時常傳聞有人在飢餓勞累中被折磨致死的信息,如僑委的張建淼、交通部的屠雙、總參的楊泰泉,等等。為解決肚子問題,我們絞盡腦汁:挖野菜,採食野生植物,偷摘生吃小麥、玉米、大豆。靠這些「機遇」,只能使瀕臨死亡的人們苟延殘喘,並不能挽救垂危的厄運。

在冷雨中空著肚子收黃豆

1960年10月13日,一個不祥的日子。我們奉命到小雲山四隊的七虎山,冒雨搶收黃豆。路遠,我們凌晨3點起床,每人吃兩個雞蛋大的黑饃,另發兩個黑饃作為午餐。匆匆飯罷,我們在一片漆黑中摸索著出發了。北大荒的10月,秋寒已濃。那年雨水多,有些秋澇,路上多是爛泥塘,踩下去爛泥深及小腿,鞋子往往會陷進爛泥中,很難拽出來。大家走得筋疲力盡,才陸續到達豆田。天還沒亮,我們坐在地頭待命,寒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開鐮了,陰沉沉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衣服濕透了,手指麻木,透徹心骨。田壠漫長,一眼望不到頭。我們的心,在一步步地下沉。不知過了多久,隊部傳來命令,可以吃午飯了,飯後就地休息片刻,然後繼續幹活。每人兩個黑饃,幾口便吃下去了。天色漸漸暗下來,陰沉的天空依然飄灑著零星的雨絲,田壠已可望到盡頭,隊部下令收工。大家聚攏集合,準備撤出豆田。田邊橫亘著一片水塘,約有二三十米寬,我們只好下塘涉水。水深沒膝,有的地方可與腰齊。幾位體力不支的,由同伴攙扶著,拼力地向路邊掙扎。

這時,我忽然看見路邊有個黑影坐著不動。走近一看,是國家經委的馬鏡亮,他是和我一同來到北大荒的。老馬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轉業軍人,整風運動中,對單位人浮於事、效率不高提了句「雞多不下蛋」的意見,被打成了「右派」。我沒想到,他的生命之火已耗到盡頭,他再也沒能走回隊部。

餓得看到食物都沒有力氣吃

據後來了解,落在後面的那些人中,有兩位在水塘附近便倒下了,有幾個人已經說不出話,靠夥伴架著,勉強支撐著往回走。在路邊樹林里,夥伴們找來雜草和樹枝,點起篝火,讓重病號靠樹坐下。跳動的火光中,病人濕透的衣服升起縷縷熱氣,瘦削蒼白的面孔讓人揪心。這時,先回到隊部的夥伴送來熱湯和饃,但病人已經張不開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嘴邊夢寐以求的食物……病人被抬回隊部時,尚有微弱鼻息,四隊衛生員前來搶救,只看了看,便冷漠地說:「沒救了!」話音剛落,人已揚長而去。用電話向分場場部呼救,得到的回答是:「明天再說!」

這一夜,包括在水塘附近倒下的商業部教員孔憲中、輕工業部設計局的楊雋,共有七人撒手塵寰。除了馬鏡亮,還有一機部歸國華僑、業餘作家劉湖琛,以及解放軍測繪學院講師唐奕華、人民銀行總行幹部陳伯龍和教員徐征明。

三年來,農場陸續發生公亡、病歿、自殺、失蹤事件,人們已司空見慣。但一夜間突然死亡七個人,尚屬首次。雖然農場極力淡化和低調處理,但在我們心中,仍然激起強烈震撼,我們的生命已賤如草芥螻蟻。那七位本不應早逝但卻遽然死去的人,不正昭示著我們這些一息尚存者明天的命運嗎?面對北大荒即將來臨的第三個嚴酷的冬天,真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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