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日本的誤解有多深？

說起日本，我們每個人似乎都很熟悉，從小到大，我們通過各種渠道、各種方式，得到過無數關於日本的信息。

如果僅僅從信息量來看，在所有外國當中，和日本有關的，無疑是我們獲取得最多的。基於此，或許很多人會認為，日本是我們了解程度最深的國家，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今天我給朋友們推薦的是一本封面上印著教材字樣的書——《日本簡史》。

之所以選擇閱讀這樣一本書，最初的動機源於希望能系統、客觀地了解這個國家。過往接觸到的各種關於日本的信息過於分裂，差異極大：要麼就是學校期間的愛國主義教育，感情強烈，但缺乏直接可以驗證的事實作為支撐；再就是網路上很多瘋狂吹捧日本的文章，從工匠精神到強大的科研、再到極其前瞻的產業布局，言之鑿鑿，但也同樣缺乏令人信服的證據。

我寫作此文的目的既無意於為日本正名，也不致力於對日本進行詆毀，我更希望通過自己的閱讀來分享一些相對客觀的認知。

日本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這個問題也許不是很容易回答。但我希望通過對日本歷史的初步了解，能建立一種相對客觀、系統的認知，同時對於很多客觀存在的現象而言，希望能通過閱讀，對其形成原因有基本的理解。

1、日本人是中國人的後代嗎？

在一些日常交流及網路上的文字中，我發現很多人持有這樣的觀點：日本人是中國人的後代。但關於這種觀點並沒有太多的歷史事實作為支撐，更多的都是一些傳說，表現出來的就是各種段子盛行，而鮮見關於史實的描述。

日本人的起源至今仍然是學術界的熱門爭議話題，並無定論。但相對客觀的事實是：在距今十幾萬年到一萬年前的「更新世」，由於地球尚處於冰河時期，日本列島北端與亞歐大陸相連接，亞歐大陸東北部的原始人進入日本列島並定居下來。冰川融化和海平面的上升讓這些人和亞歐大陸分開，並形成了今天日本人的祖先。

也許這些人和中國人的祖先在一定程度上曾是相同的族群，但這種追溯在人類文明的意義上毫無價值，就像今天全世界的人類都起源於東非大峽谷一樣。

所以，日本人和中國人在人類文明的發展中相對獨立，關聯度不大。

2、日本的語言和文字發源於中國？

關於這個問題，要分成兩個層面來看。

從語言的角度來看，日語和漢語幾乎毫無關係。日語是在相對獨立的環境中獨立發展起來的語言體系。在漢字傳入日本之前的相當長歷史上，日語就已經獨立形成並趨於穩定。

在漢字傳入日本之前，日本也曾有過各種各樣的書寫方式，但大多不成體系。更重要的是，由於日本的地形限制、長期的分裂局面等原因的存在，導致日本的書寫體系並不穩定，始終處於變化之中。唐朝中後期，日本逐漸進入相對統一的狀態，遣唐留學生適時地帶回了體系化的漢字。日文就在此基礎上形成了。

在這個意義上，口頭的日語和書面的日文處於一種割裂的狀態。一為交流，一為記錄，漢字賦予了日語以意義。

這一點在賈雷德.戴蒙德的《槍炮、病菌與鋼鐵》一書中也有闡述，文字的發明是個很複雜的工程，還需要一些偶然和運氣的成分。美洲和非洲的很多語言和文字之間也毫無關聯，原因就在於當他們還沒來得及發明文字的時候，來自於歐洲的字母出現了。按照戴蒙德教授的觀點，漢字是個頑固的異類。這一點聊下去會很遠，就此打住。

3、日本是唐宋文明最好的繼承人？

日本的制度文明確實是起源於孝德天皇年代的「大化改新」，引進大唐的政治經濟體制，成立中央集權政府。此後的唐宋兩朝，日本向中國派送大量遣唐留學生，學習並引進了大量中國的制度及生活方式。

但僅僅依據這一點就判斷日本是大唐文明的繼承人，乃至進一步認為唐宋文明在日本源遠流長，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那段時間特別短，僅僅一百年就結束了。幕府時代的到來讓日本重回亂世，並再一次延續千年之久。

有一些文明的皮毛，諸如建築、服裝或是生活方式，因為符合日本的民族性，確實被保留並延續至今，但總的來說，唐宋文明在日本只是曇花一現，並未得到傳承。

聊一點歷史的八卦，武則天寵幸和尚的習慣倒是被照搬到了日本，並且開啟了佛教干政的歷史傳統。

4、日本人為什麼特別「變態」？

關於這一點，只能用最近剛剛接觸到的一個詞來解釋—「自願主義」，有錢難買我樂意。說到底，就是文化和價值觀的差異。

當雙方處於不同的認知狀態去探討問題的時候，除了沒有結果之外，更大的問題在於會造成隔閡的加深。

日本在地理條件、自然條件以及歷史發展進程方面與中國差異巨大，這些差異的客觀存在，導致雙方在價值觀、文化和以此為基礎的生活方式等方面形成了更大的分歧。

舉個例子來說，中國歷史上長期的集權大一統是常態，而日本在歷史上長期處於分裂、割據的狀態，即便是表面上處於統一狀態時，幕府-大名-武士的權力格局也使得政權在事實上四分五裂。這就導致在中國歷史上長期作為「白臉」代表的曹操，在日本文化中卻是備受推崇的英雄。可能在各自看來，對方對於歷史的理解方式都是匪夷所思的。

如果理解了這一點，也許內心裡還是不認同，但日本的「變態」程度就沒有那麼嚴重了。

5、日本為什麼能快速西化，而中國在備受磨難之後才開啟現代化歷程？

我個人的理解是：

第一，日本文化長期的割裂和不成體系，加之長期的落後造成的不自信，使得其在接受和融入新的文明上更為容易，尤其是在面臨更強大文明的壓力時更為明顯；而中國文化在這一點上恰恰相反，獨立發展時優勢明顯，一旦面臨整合則困難重重、難以突破；

第二，日本資源的極度匱乏，使其在近代歷史的發展進程中不易成為西方的主要目標，而日本的迅速西化也使得其作為西方的幫凶被認同；而中國在近代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和印度一樣，一直是西方國家的頭號肥羊。

這一點和上周寫草坪時提到的一個觀點又吻合了，有時候有用和沒用導致的結果竟是如此的戲劇性。（黃海海戰某種意義上是北洋水師和日本作為出戰代表的整個西方在抗衡）

第三，「資源詛咒」在迄今為止的人類歷史上一直被驗證，未來不可知。日本、新加坡等資源極度匱乏的國家，作為資源匱乏卻發展卓越的代表；而中國在能源、礦產這些中國沒有優勢的方面成為主要資源後開始了快速發展的歷程。雖然絕不是僅僅資源這個單一決定因素，但這一定律的存在還是再一次得到驗證。

這就是我本周推薦的圖書，如果你也能接受這種枯燥的閱讀，不妨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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