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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敢在時間裡自焚,必在永恆里結晶

海德格爾在《荷爾德林詩的闡釋》中曾說:詩人的任務是返鄉。詩歌創作的過程,便是詩人帶著鄉愁尋找故鄉的過程。

撰文 | 凌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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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先生的詩歌、散文作品影響了數代的人,其中最為人熟知的詩便是《鄉愁》。

《鄉愁》為詩人帶來了「鄉愁詩人」的稱號。這首詩問世之後,引發無數讀者的共鳴。

詩中對稱的四小節,寫出了不同時期的鄉愁。詩中的鄉愁固然有具體的意向,同時是普遍意義上的鄉愁,所以同一意向可以反覆延伸。

通過四小節的詩的具象描寫,抽象出人生不同階段的別離和鄉愁,更指向了時代背景下的家國情懷。

對於詩人來說,「鄉愁詩人」的稱呼可謂是對詩人的最高讚譽。

海德格爾在《荷爾德林詩的闡釋》中曾說:詩人的任務是返鄉。

詩歌創作的過程,便是詩人帶著鄉愁尋找故鄉的過程。

詩人的鄉愁,從少小離家中來,從夫妻別離中來,從生死無常中來,從晚年返鄉的願景中來。

個人的境遇,受到家庭、時代諸多方面的影響。

在大多數人忙碌的過完一生時,詩人直面離鄉的痛苦,以返鄉為己任,承擔了那個時代和群體的鄉愁。

懷有鄉愁的詩人是偉大的。

詩人是一個高危職業,在尋找故鄉的過程中不堪承受痛苦感和孤獨感,導致精神失常或者自殺的詩人並不罕見。

自古以來的詩人有不同的旨趣,從余光中先生的名作《尋李白》中,或許可以看到余光中先生對詩歌的態度。

余光中先生無疑是喜愛李白的,在詩中對李杜二人的詩做了如下的調侃:

把滿地的難民和傷兵

把胡馬和羌笛交踐的節奏

留給杜二去細細的苦吟

詩人借對李白讚譽寫出,自己並不是對國破家亡滿目蒼夷視而不見,而是不願以這種方式著墨。

苦吟並不能為痛苦找到出路,回到詩人心中溫暖熟悉的家園,只是增加了人間的呻吟罷了。

詩人對李白的洒脫很是讚揚,李白的詩中不著力於描述現實之苦,而是在詩中尋求超越現實的存在方式:

或水遁、或求仙問道,哪怕人間的故鄉總是淪陷或是遙不可及,也不影響詩人的返鄉之旅。

或許這也是余光中先生傾慕李白詩之處,李白通過詩遮蔽了長安的難民傷民,「繡口一吐便半個盛唐」。

現在我們藉由余光中先生的詩,遮蔽了「中國千年未有之大裂變」過程中造成的傷害,依舊回到了冠蓋滿途車騎的長安盛世。

李白自稱「謫仙」,被貶下凡的仙人自然要回到天上去。

余光中先生對李白這一身份的認同,倒是更讓讀者感到詩人們對人間故土的難捨難分之情。

和人間故土分離的憂傷,是詩人揮之不去的印記。

2

台灣高雄是余光中先生居住時間最長的地方.

余先生長年任教於高雄市的中山大學,學校位於高雄的海岸邊,對著東海,對岸是大陸,這也是余先生頗為欣慰的事情。

余先生的母親是江蘇人,余先生一直以「江南人」自稱。

余先生的詩歌中,有大量的江南意象。江南是余先生童年生活的地理範圍,也是千年來延續的文化傳統。

江南作為文化集合概念,千百年來為文人墨客吟誦。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裡面。」

余先生的同事回憶說,儘管台灣的秋天很溫暖,但是余先生依然會回憶起江南的秋天,滿地的金桂,漫天的桂花香。

幾十年過去了,這樣熟悉的景色和味道余先生記憶猶新。

余先生曾說:「大陸是母親,台灣是夫人。」這反映了余先生人生不同階段的鄉愁。

前文中提及,鄉愁不僅是具體的懷鄉,也是抽象的文化概念。

少年時我們對故鄉的理解,是更多具體的內容,母親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地貌、風土人情等。

那時候,我們以為一張郵票、一張船票就可以慰藉鄉愁之苦。

長大後,經歷多了生離死別,我們終於知道,鄉愁尋找的是回不去的家園。記憶中兒時的故鄉、不可逆轉的死亡、和人生的漂泊無常。

余光中先生筆下的大陸,既是他兒時記憶中的家園,也是他回不去的故鄉。

回不去的才是故鄉,失去的才是家園,這樣的人生旅途,對誰都是公平的。

詩人們用詩歌構建返鄉的道路,實則是回答「何處是家園」這個問題。

對余光中先生來說,他的家園在大陸,也在台灣,但是無論身處大陸或是台灣,鄉愁都是縈繞心頭的問題。

鄉愁不是具體的地域問題,否則車票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通過詩歌來喚醒呢?

「如果鄉愁只有純粹的距離而沒有滄桑,這種鄉愁是單薄的……」余光中先生的鄉愁,是安身立命的文化歸宿感問題。

3

從余光中先生的詩歌和散文中,可以見到余光中先生的厚實的古文功底。

余光中先生不僅進行文學創作,也進行翻譯和評論等其他工作。

余光中先生的西洋文法極好,但他非常重視詩歌、散文中的節奏和韻律,使得他的詩讀起來朗朗上口。

對中文讀者來說,讀余光中先生的作品,是文字上的返鄉之旅。

文言文中的韻律和文辭,以及代表的文化內涵,現代人可能並不熟悉,但是對於漢語使用者來說,文言文代表的漢語規律和美感是深入在語言之中的。

所以余光中先生的文字讓我們覺得熟悉、美好,喚醒了我們蟄伏在文字中的鄉愁和回憶。

余光中先生一直致力於維護文言文的工作,漢語漢字是兩岸人民共同的家園。

他在創作中兼用西洋文法和文言文,用文字幫我們保留當下生活和古老傳承的聯繫。

人生是離家——返家的過程,創作和閱讀詩歌的過程同樣如此,故鄉和家園,是詩歌的起點,也是終點。

換而言之,詩歌幫我們建立了這種往返運動的聯繫,使我們無論在人生的何種階段,都不感到孤獨、不畏懼分離。

筆者兒時讀到余光中先生的詩,只覺得美,卻不知美從何來,逐漸長大後得知「賦到滄桑句便工」。

余光中先生輕柔筆觸下包含了多少驚心動魄和滄海桑田。

《道德經》雲「反者道之動」,祝願余光中先生這次能回到靈魂的故鄉,鄉愁詩人永不再憂愁。

最後以余光中先生在《逍遙遊》中的詩句結文:

敢在時間裡自焚,

必在永恆里結晶。

時間和歷史中的鄉愁燃盡,

詩人將回到永恆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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