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詩人想出頭太難,拼爹已成慣例,此人靠有錢丈母娘立足
每次看到白居易拜訪顧況,顧況看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語時,贊道「道得個語,居即易矣」,心裡就在想,果然如此嗎?怕不見得吧,「道得個語」的很多,但在長安「居即易矣」的可真不多,而且細究起來,他們在長安居住是易還是不易,和他們的詩才也未必有多大關係。
白居易本人就「居亦弗易」,五十歲才買了第一套房,想當年,白樂天也是「十七人中最少年」的成功者,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好不容易才攢夠了錢,在新昌里買了套佔地十畝的園子。同樣情況的還有韓愈,攢錢攢了三十年,買了一棟小房子,倒是知足:「始我來京師,止攜一卷書。辛勤三十載,已有此屋廬。此屋豈為華,為我自有餘。」
李白和杜甫,詩才夠大了吧。李白最高做到翰林供奉。翰林供奉不是正式官職,本身既無俸祿也無官階,御用文人而已。後來李白也沒有在長安留下來,統共漂了三年,就雲遊去了。杜甫就更慘,考試不中,遊走權貴之門,投贈干謁,全無結果,客居長安十年,好不容易提拔為左拾遺,沒多久就犯了錯,又折騰了好幾年,弄到「厚祿故人書斷絕,恆飢稚子色凄涼」的地步,離開長安。
王維則早早斷了買房的念頭,攢錢在南藍田山麓修造別墅,把宋之問留下的老房子修繕一新,過上了半官半隱的生活,都不怎麼進城。和他齊名的孟浩然,也游長安,應科舉,可是沒有王維的好運氣,沒考中,給張九齡當了幾年幕僚,又隱居去了。他和王維,一修道一修佛,性情倒是相配。
王昌齡和孟浩然關係也不錯,孟浩然就是見到他,一高興多吃了幾口發物,結果背上的毒瘡發作,要了性命。王昌齡考中進士,授了秘書省校書郎,遷汜水尉,沒幾年被貶官嶺南,開元末返長安,改授江寧丞,沒幾年又謫龍標尉,最後死於安史之亂。
和王昌齡齊名的邊塞詩人里,岑參官至嘉州刺史,就沒怎麼在長安待過,王之渙性格極其豪放,受不了官場那一套,最高就做到文安縣尉,在任內去世了,連作品也沒留下幾首,大多散佚。
這麼說起來,盛唐詩人中,就沒有不這麼喪,在長安城站穩腳跟的嗎?倒也不是沒有。和王昌齡等人齊名的高適,就還不錯,不僅官位不低,還被封了侯,但這樣的例子萬中無一,盛唐詩人中只此一人。
和孟浩然有交的張說也不錯。張說和孟浩然交厚,據說他推薦孟浩然,玄宗於是命孟浩然吟詩一首,孟浩然吟的是:「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直接觸了霉頭。這只是傳說,也被安在王維、李白、李元紱等人身上。
張說執掌文壇三十年,詩才不錯,但他在長安城裡混跡,靠的可不是詩才,他的文學才華,都用在修訂典章制度和編纂國家級重點項目圖書上了,靠的還是仕途經濟之學,他年輕時考制舉,策論天下第一,獲封燕國公,與許國公蘇頲齊名,號稱「燕許大手筆」。
張九齡當然也不錯,「嶺南第一人」,玄宗朝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中書令,當朝宰相,他當然沒有無法在長安城中立足的道理。張九齡也是進士,考的是才堪經邦科,若是和白居易一樣,也考書判拔萃科,從秘書省校書郎這樣的清貴文職干起,恐怕升到刺史也就到頭了。
這是一類在長安城內站穩腳跟的詩人,靠的是位極人臣。在唐朝,做官是士庶競爭之事,即便是高門大族,也要靠科舉來鞏固地位,畢竟流外入流和門蔭入仕絕非長久之計。但總算是給了貧寒之士一些機會。張九齡自稱出生於「荒僥微賤」,代宗朝的宰相元載也曾是「家本寒素」。倘若一個詩人,只有一腔才華,既無庇蔭也無門第,在歲舉和制舉考場上一戰成名,大概可以在長安城站穩腳跟,有機會,機會不大。
另一類靠的是家族庇蔭。盛唐時的詩人團體,首當其衝的是「名揚於上京」的「吳中四士」:賀知章、包融、張旭、張若虛。賀知章出自江東士族會稽賀氏,為太子洗馬賀德仁之族孫,包融出自延陵包氏,張旭出自江東吳姓士族吳郡張氏,是吳郡陸彥遠外甥,張若虛生平不可考。這四個人都名揚長安城,但在長安留下來的,也只有賀知章一人,可見也不是有家族庇蔭就一定管用,但若沒有家族庇蔭,恐怕只能祈禱自己投胎在京華繁盛之所,能享受比較好的教育了。不然為何文壇上來來往往,都是大家族的子弟呢。舉個例子,王通、王績、王勃,王之渙,王維、王縉都出自山東士族太原王氏。
而士族之間互相聯姻,也是在長安城立足的一條捷徑,比如元稹。元稹是拓跋什翼犍第八子彭城王拓跋力真的後代,也是關隴集團的士族子弟,母親則出生山東士族滎陽鄭氏。元稹先是娶了韋叢,韋氏是唐朝關隴集團的核心成員之一,時稱「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韋叢去世後,元稹寫了一堆情詩悼念亡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轉眼娶了安仙嬪為妾,又再娶裴淑為妻,裴氏是山東士族五姓七族之一。舅舅家有錢,幾個丈母娘家有錢,有來有往的幾個大士族子弟也都有錢,關係網錯綜複雜,元稹官當然做得不小,留在長安又有何難呢。
看,決定一個詩人能不能在長安「居即易矣」的,還真不是「道得個語」。唐朝已經是努力打破階層固化的開明朝代了,但山東士族、江東士族、關隴集團,哪一個不是多管齊下,在爭奪資源的鬥爭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據毛漢光統計,唐代全部官員中,寒素所佔的比重有三個高潮,即開國時期的29%,安史之亂時期的28.4%,及唐末天下大亂時期的29.5%。而另一個統計告訴我們,唐代可考的七十四位狀元中,寒門出身的僅佔五人,士士族出身和當朝宰輔的親屬佔據了絕大多數。
連白居易也是士族,他的拜見顧況,得到一句「居即易矣」的評語,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張九齡自敘生於「荒僥微賤」,其實他出生始興張氏,始興張氏為西晉司空張華之後,永嘉之亂時隨晉室南遷,屬於江東僑姓士族。
打破階層固化不容易,想靠文藝上的一點才華打破階層固化,那就更難。二零一一年的一個周六,一位中年人在菜市場的一堆蔬菜間糾結:買貴點的西紅柿還是便宜的茄子呢?正猶豫著,一個電話打過來,作協通知他獲得茅盾文學獎,獎金五十萬。放下電話,中年人立馬不再猶豫了:「最貴的西紅柿,來兩斤!」這位中年人叫劉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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