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寫給何小萍的一封信
- 《芳華》 -
有些逝去的日子,不再想起,卻也永不會忘記。
親愛的何小萍:
你好啊。
十多年以後的你,終於對劉峰說出了那句:「你能抱抱我嗎?」
你不知道,當劉峰想都沒想把你攬入懷裡的那一刻,我哭成了什麼樣子。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但是卻字字錐心入骨。
與其說對你是心疼,倒不如說是敬畏。
你有一個看似暗淡的年華,但是你的內心,始終比誰都堅強,又比誰都柔軟。你深情的活在這個薄情的世界上,小心翼翼的護著心中的那個夢。
你老了,但那又如何呢?你的夢,始終都年輕啊。
沒有人說得清你的夢是什麼,我想,那應該是對這個世界的某種期許吧,人總是希望世界能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希望人們在望著彼此的時候,眼睛裡多些尊重和柔軟。而你一生所求,也不過是一份立足於世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來自於外界的理解和包容,以及內心的自我保全。
你從小都不被尊重,受盡欺凌,你的父親在你6歲的時候就離你而去,你繼父欺負你,你母親不曾真的護過你。在這個世界上,你始終沒有安全感,無論走到哪裡,遇到的都是惡意。
但是你說,只要想到你的父親,你就會變得很勇敢起來。
是啊,人活著,總要有些期許和寄託的,你有父親,這稍稍使我感到安慰一些。
而你的父親也是一樣的。
他從來都不曾見過你長大以後的樣子,你說,就算你們走在路上,對著彼此迎面走過,他都不可能認出你來。你的父親一直很想你,他為了在有生之年見到你,一直都在跟自己說,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
他在勞改,他的日子很艱難。你也是你父親全部的希望,只要想到你,他就會充滿動力。
你說,你怕你父親將來沒能有機會見你,所以在進入文工團的第一天,就偷了戰友的軍裝,去拍了照片,偷偷寄給父親。
為此,她們集體嘲笑你,挖苦你,看不起你,甚至當眾扒你的內衣,你哭著跑開了,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你一定很絕望。
你也不想偷穿的,但是你沒有辦法,不是嗎?
你一直以為逃離了那個沒有溫度的家庭,進入了文工團,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沒有人再欺負你,沒有人再看不起你。
但是你沒想到,世界對你的敵意竟是深到了骨髓里。
但你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抱有期待,直到劉峰被林丁丁誣陷猥褻被調走,你才徹底死了心。
蕭穗子說:「從來沒有被善待過的人,最能識別善良。」
是啊,劉峰是一個好人,他的心裡只有別人,沒有自己。但是時間久了,大家卻覺得他的好是理所應當的。他們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好,卻在他想表達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時候,倒打一耙,將他直接推入地獄。
好人怎麼了?好人跟自己喜歡的姑娘說一句喜歡,思想就變得骯髒了嗎?我們無從可知,甚至都無處可想。
這不只是一個好人的悲劇,更是那個時代的徹頭徹尾的悲哀。人善良有錯嗎?沒錯,錯的是這個薄情的世界和薄情的人。
你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你心疼他,你在他被調走的時候,偷偷跑去看他,你萬分糾結,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藏在心裡的話。
你收藏了劉峰準備扔掉的東西,下樓的時候,看到了戰友們。你當著其他戰友的面,大聲的說:「劉峰,你明天走的時候,我去送你」。
你不只是說給劉峰說的,更是說給戰友們聽的。
你想讓他們知道,劉峰沒有錯,他的好不會因為對一個姑娘表達了自己的愛意消失殆盡了。你們不懂他沒關係,但他還有我。
那天,你是唯一一個給劉峰送行的人,你對著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就像他一開始帶你進文工團對著你敬禮一樣。
後來,他去了前線,你去了護士站,一別,即是天涯。
但是那句話,卻一直都藏在你的心裡,隨著時間的流逝和經歷的厚重,變得越發熾熱起來,它是有溫度的,就像你始終有溫度的內心。
分開以後的這些年,你在前線救助了無數的傷員,當自己的暗淡的成長經歷加上每天面對的血腥和殘忍,你終於還是崩潰了。你進了精神科,漸漸地,你誰也不認得了。
你瘋了。
劉峰在前線遭到突襲,受了重傷,失去了一條手臂。
後來,解放了。
文工團也解散了。
你曾經的戰友們,在舞台上最後一次表演,你看著他們,跟著音樂身體自動擺動起來,你跑到外面,在空無一人的夜色中,翩翩起舞。
那段舞跳得特別美,就像你曾經稍瞬即逝且帶著傷痕的青春。
解散以後,大家各奔天涯,從此踏上不同的路途,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才會相見。
又過了很多年,你一定想不到吧,曾經給過你溫暖的戰友蕭穗子成了一名作家,她把你寫進了書里,書名叫做《芳華》。
你更不會想到的是,無數人因為你的芳華,會在一片漆黑的電影院里,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你看,這個世界並非薄情。
有不計其數的如你一般的靈魂,有過一段很暗淡帶著隱隱傷痕的青春。它們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和解,消化,但是那段青春,從來都不曾褪色,甚至越發的溫暖,就像散發著光芒一樣。
劉峰呢?劉峰還是那個好人,三十多歲的他,臉上有說不出的滄桑。
他的老婆跟別人跑了,他說,自己只是個殘疾人,誰願意跟著他呢?他不怪任何人。
劉峰還是劉峰啊,一點都沒有變。他給一家書店跑腿,車被扣押了,被訛了1000塊錢,他們把他打翻在地,把他的假手臂仍在地上,丟在大街上。
還好遇到了曾經的戰友郝淑雯,她把劉峰扶起來,對著那幫人罵了句髒話,幫他把車取出來,幫他交了被訛的錢。
郝淑雯沒讓劉峰還,她死掉了欠條說:我們的戰友情還抵不過1000塊錢嗎?
他們一起說起了曾經的戰友,說起了各自如今的生活,文工團沒有了,時代徹底變了,但是那段曾經的年華,卻越發的鮮艷起來。
而你啊,親愛的何小萍。
最後你終於還是見到了劉峰。
你們去陵園祭奠長眠的戰友,多年後再見,你們都不再年輕了,但是原諒我,始終都沒有辦法將你們和年老聯繫起來。
你問劉峰:「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他點燃一支煙,意味深長的看著遠方,悠悠的說:「這要看跟誰比了,如果是跟長眠的弟兄們來比,我活的很好。」
良久,你說:「你還記得當初你被調離文工團我去送你的時候嗎?」
他說,記得。
你抿了下嘴唇,鼓起勇氣說,那時候一直都想跟他說一句話,但是始終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你,說:現在可以說了嗎?
剎那間,你所有的情緒都凝聚在眼睛裡,你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然後慢慢地說出那句:「你能抱抱我嗎?」
劉峰想都沒想一把把你攬入懷裡,你的眼淚終於滑落。
劉峰哭了,電影里的我們也哭了。
屏幕上顯示一行字,說:致敬我們逝去的芳華。燈亮起,我們卻久久不曾離去。
電影結束了,但是親愛的何小萍,你的芳華,卻從來都不會結束,它們不僅永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更是永遠的存在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裡。
從電影出來,我緊了緊圍巾,將手插進大衣的口袋。
廣州的冬天也來了,毫不留情的12月份,帶來了讓人不知所措的寒意。我匆匆走在路上,看著身邊的經過的每一個人,心裡在想,這些人,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有一段芳華。他們也是第一次做大人,每一個大人都曾經是小孩,有過一段或喜或悲的青春。
但是後來,他們被生活打磨的不成樣子了。
做一份不怎麼喜歡的工作,成立一個夢想中的家庭,有了妻子,孩子,成了丈夫,父親,他們在不同的角色中間轉換,卻唯獨忘了自己。
但是無論到了哪個年齡段,生命中的那些片段,都不曾被遺忘,也不曾有一絲褪色。
我們都會長大,變老,然後死去。
但是芳華不會,芳華永遠存在記憶里。
芳華永遠年輕。
而親愛的何小萍,無論歲月對你多麼殘忍,在我們心裡,你永遠是那個明媚的姑娘。
世界晦暗,唯你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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