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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七 探險家(下)

你和我,相差的不止一個星球,更有可能是一個宇宙。

03

探險家航行記錄 NO.13

我想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了。

為什麼自衍探針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出那個結論:這個星球「完全符合類人類型生物生存」,因為……我終於遇到了這個星球的原住民。

這是一個剛剛形成文明輪廓的種族,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甚至都還不能叫做原住民,因為這樣脆弱的原始文明在星球的力量面前實在渺小,隨時都有可能飛灰煙滅,進化路程上的一個錯誤,一切都需要重新來過……

就像現在這樣。

他們把聚集地選在了一座火山的腳下。

其實按照星盟第一法令,我是不能干擾當地原住文明的,不能出現,不能打擾,不能拯救,更不能傷害,對於這些本身存在原住民的星球,星盟往往採取的辦法是放棄登陸,一直在暗處觀察它們的發展狀況,等待他們脫穎而出,或者,被淘汰。

但是現在,事情……恩……怎麼說呢……有了些出入。

我其實只是路過,我真的只是路過,我在路過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到我的穿梭車下還有一個原住民的群落,因為我路過的時候正好趕上火山噴發,或者準確點兒說……火山墜落?

因為火山和我之前見到的所以有火山都不一樣,它噴發的時候,是一股流炎直衝天際,然後再從高空墜落,這股流炎到達地面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巨大的岩柱,直挺挺地站立在大地上,形成險峻而又孤寂的山峰,我路過的時候,一股冷卻成山的岩柱正好從天而降,而我和我用來在星球表面代步的穿梭機就在它的正下方,而我的下方……就是那個原住民的群落。

一切都是天命?

大約是吧,我看著我的對面,那個一身絨毛,著裝及其原始,甚至還沒有完全進化出複雜大腦的「藝術家」,正照著我的模樣鐫刻圖騰雕塑,撫了撫額頭,覺得頭很痛……不過,似乎就這樣,多出一些能幫我建設這個星球的幫手也不錯。

探險家航行記錄 N0.28

匹默林山不見了。

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艾斯伯格部落。

對,就是我當初救下來的那個部落。

不見了。

整個匹默林山峰體系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巨大的,翠綠色的遠航飛船,顏色和我的「綠霄西畔」幾乎如出一轍,只是外形的差別太過於巨大,比起我那艘「舒適至上」的「床船」,這隻長著翅膀的綠色貓咪的造型,實在誇張。

我看著它,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瞬間完全忘記了呼吸。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和「綠冰」號重逢。

「到這裡吧。」艾文星人再一次開口了,「你的敘述就到這裡吧,艾斯伯格先生。」

他的聲音像是鐵石,墜落在地上,冷靜而有力,和之前那種溫柔的傾聽者相去甚遠,他甚至都不在用正面的眼睛看他,也不再用兩側太陽穴的副眼,而是在艾斯伯格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轉了個身,用長在自己後腦勺上的,一個狹長的,彷彿裂痕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要你敘述一遍事情前後么?艾斯伯格先生?」

他搖頭,眼睛裡透著茫然,甚至有些驚懼。

「艾斯伯格星……我們姑且這麼稱呼它……就在星盟邊緣不到兩個標準宇宙日航程的地方,你真的覺得,只有你一個探險家能夠發現他?」

他還是搖頭,沒有說話,似乎對方前後態度的變化太大,他還沒有適應過來。

「醒醒吧,探險家,你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麼星球,你所說的那艘綠冰號,甚至從來沒有在星盟探險家編隊里出現過。」

「你只是在虛空里飄蕩了上百年而已。」

艾文星人一字一頓,毫無表情(一個後腦勺能有什麼表情?)地說道,腦後的那隻眼睛就像是一柄開了刃的利劍,順著他的瞳孔用力地向外刺來。

「你沒有感受過真實的重力,你也不配,你出生就活在模擬重力的環境里,你的骨密度根本承受不住一顆你所謂150個信標密度大小星球的重力,你會直接在星球表面就被壓成肉泥。」

「你的肺泡承受不住任何一個星球表面的空氣,不論它和我們這裡的合成空氣有多像,你都承受不住,你從來沒有呼吸過灰塵,一旦你在任何一個星球摘下面罩,你都會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死於過敏和哮喘,你根本不配吹風。」

「你所說的那個火山的噴發模式,完全違背了基本的物理定理,你其實完全沒有見過火山的噴發,恕我直言,探險家先生,你的檔案里顯示的你的文化程度以及你的閱讀許可權,其實根本不支持你知道太多……知識,所以,一切都是你想像的。」

「跟重要的是,你的船艙里那些喝光的營養液,我接駁你的時候你的身體以及飛船的狀態都在表明,你完全就是一個從虛空歸來的難民,你的飛船能量幾乎耗盡,自己觸發了返航模式,以一個飄蕩速度回港……而你……」

「艾斯伯格先生,你在宇宙中飄蕩了太久了,於是你開始拿著你的航行記錄寫小說,然後……你信以為真了。我說這些你能夠明白么?」艾文星人一字一句地陳述,雖然他的聲音變冷了,但是他的依舊很有耐心,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接待過太多他這樣的探險家了,他有經驗。

「所以,請您仔細回憶,然後和我解釋一下,你飛船上那隻死掉的,帶著翅膀的貓,究竟是怎麼回事?」在這段陳述的結尾艾文星人終於問道。

艾斯伯格笑了,他消瘦的臉上泛起一個笑來,像是恆星光芒驅逐黑暗一樣驅逐掉了之前的那些錯愕和驚懼,他搓了搓手,再次舉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眯著眼睛回味了一番,然後才說道:「你看,你講了這麼多,最後還是需要聽我敘述的……」

「你的敘述只是一個次要證據,艾斯伯格先生,我相信以星盟的技術,我們能夠……」

「別傻了,你忘了我這是多久以前的飛船了么?你現在還能找到解碼的物理密鑰?孩子……」艾斯伯格說,「聽故事就要有自己的耐心,不到我講完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事實是什麼,收起你那套可笑的猜測吧。」

長久的沉默,總有一個勝者,一個投降。

最後艾文星人轉過身來,說道:「您繼續。」

探險家航行記錄 N0.29

我探索了墜毀的「綠冰」號。船體外部大面積損毀,通過損毀部位的成像分析,可以得知「綠冰」號在墜毀前經歷過一次猛烈的物理碰撞,碰撞強度模擬現實,「綠冰」號在飛行途中,撞上一顆同體積大小的小行星,這次碰撞直接導致飛船內部供電核心直接停機,備用能源輸送管道破裂,在一切失控不到二十分鐘之後,「綠冰」號徹底變成了虛空中的一團廢鐵。

在一番周折之後,我終於到達了「綠冰」號的駕駛艙,不出所料,當初的那個「咪禽」星人已經死了,她的屍體被侵入船艙內部的寒冷完全凍成了冰棍,但是這並不影響我觀察她的容貌——就如她之前所言,「綠冰」號確實是以她為原型打造的,就是一隻長著翅膀的貓咪。

她就在那裡,安詳地躺在駕駛艙的座椅上,保持著一個穩定的坐姿,凍結成固體的血液聚集在座椅四周,像極了一張艷紅色的地毯,結論再明確不過了,她在飛船撞擊到小行星之前就已經死了,無人領航的「綠冰」號被強制在她死前設定好的軌道上行駛,毫無規避,最後終於……

她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我分析不出來,我動用了一切我能動用的技術許可權,還是分析不出來,在一艘完全密閉,沒有開啟過,只有一位勇敢睿智的探險家的駕駛艙里,她是怎麼死的?怎麼被外力割喉,放光血液,斷絕一切生機而死。

而且她甚至連基礎的船載醫療措施都沒有採用。

「綠冰」號為什麼會墜落到艾斯伯格星上來?

我不知道,我分析不出來,我動用了一切我能動用的技術許可權,還是分析不出來,以當初它與「綠霄西畔」號相互偏離的航線計算,她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就算喪失一切動力,與小行星相撞而獲得的動能,最多能夠做到的,是推著她原路返回,回到我們當初出發的空港,而不是在中路到我的行星上來做客……

但是她就是死了。

但是「綠冰號」就是這麼墜毀了。

她就像是要給我帶來某些信息。

就算死了,就算違背一切物理規則,就算再不真實,也要告訴我的信息。

而且只有當我回憶到這裡的時候,才會真正有所意識。

就像你提到的,我的旅程完全不合理,我在星盟邊緣的地方徘徊了那麼久,我違背了移民法則,擅自飲食,擅自呼吸,擅自接觸當地原住民,甚至干擾了歷史進程,更重要的是,我居然飄蕩了上百年而不自知……

你確實不該讓我繼續下去的……

你,她,「綠冰」號,這一切都是一個機制……我不應該繼續做這個夢了。

04

他醒了。

在淺綠色的病床上醒來,睜眼入瞳,不見蒼白的空港,不見長著大眼睛的艾文星人,不見漆黑宇宙,不見遼闊群星,迎接他的,只有裝著軟墊的牆壁,及站在病床前那個帶著巨大無框眼鏡的醫生。

他伸出一隻手來,茫然無措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無數洪流一般的回憶伴隨著他緩緩蘇醒的意識回到他的身上,回到他的腦子裡,他的眼睛裡,他的口腔,脖頸,心臟,十二指腸,胃袋,直腸,肛門,長久沒有活動過的腿腳,回到他這具真實完好,健康而又充滿活力的身體上。

醫生看著他醒來,看著他活動,看著他終於真正注意到了自己,才溫柔地開了口,帶著微笑,緩緩說道:「歡迎回來,探險家。」

他沒有笑,長久的沉睡讓他調動面部肌肉充滿了困難,他遲鈍地說道:「用藥情況?」

「氯硝西泮,卡馬西平,氟氟沙明,咪嗪氯丙……」

「還有匹默林,是吧。」他皺起眉頭補充。

醫生點了點頭,幾乎佔據整個面部的鏡片後透出一股詫異的目光,他微微咳嗽一下,問道:「確實有匹默林……你是不是又在夢裡經歷了什麼?」

「沒什麼,一座山而已。」他緩緩地從床上坐起,身下柔軟的床墊讓他想起那艘淺綠色的床狀飛船……「綠霄西畔」?什麼時候他才能停止用夢境狀態下聽到的藥品名稱瞎給夢裡的事物取名字?這麼爛個名字……

他在內心譴責了一陣自己毫無建樹的想像力之後,又問:「艾文,病人的情況呢?這麼大劑量的鎮定藥劑……看來在我共享扇區的時候,他沒給你們製造麻煩吧?」

艾文醫生瞥了瞥嘴,說道:「比起前面那些臨床個例,這次的情況其實還好……我指的是製造麻煩這個層面,病人確實一直處於一種容易狂躁的狀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缺乏反抗的力氣……」

因為他想像自己是個在宇宙里旅行了很久的宇航員。

他知道這個答案。

「把病例板拿過來吧。」他說,說的時候終於活動了一下手指和四肢,回到自己身上的不適感漸漸退卻,他現在重新在自己的主場作戰了。

艾文醫生遞過了手裡的液晶板,主屏幕顯示的上是一個正閉著眼睛的孩子,從左側指標隔窗里不斷更新的數據來看,明顯可以看出他睡得很安穩。

他看了一整孩子的睡顏,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在病例詳情里開始補充。

2047年10月29日

地球,中國,中山醫院。

病人年齡:兩歲零95天。

病狀:艾斯博格綜合症。

病人初步腦域共享完成,進入共享治癒階段。

建議,減少用藥。

主治醫生:林星萌,助手:艾文。」

說他是探險家其實毫不為過。

作為自閉症治癒行業的先驅,他是第一個提出腦域共享治療的醫生,也是這個領域裡第一真正進入過病人腦域進行治療的醫生。

「我們相差的不止是一個星球,更有可能是一個宇宙。」

這是他在諾貝爾醫學獎的頒獎典禮上獲獎感言的開篇之詞,只有真正經歷過腦域共享的人才能了解自己的病人——他們並不是真的無法溝通,大部分時候,只是他們觀察世界和宇宙的方式與我們不同。

那場慷慨激昂的演講正通過異常清晰的回憶形式,回歸他的大腦。這時候他剛剛離開無菌室,穿戴整齊,整理過往記憶的同時,也在把那場瑰麗的星際旅行從腦海里清理出去。

蒼白的空港。

拖拽著尾焰在星海之間穿梭飛行的各色遠航船。

寒冷的艾斯博格星球。

原始的艾斯博格人。

不停噴發的匹默林山。

如果不是切實經歷,他完全沒有辦法想像一個兩歲零95天的,患有嚴重自閉症的孩子的腦海里能有這些東西,這些瑰麗的,華美的,充滿了想像和現實基調的東西,哪怕很多物理和邏輯規則並不嚴謹……

他一邊整理自己的腦袋的信息,一邊推開診療所的大門,充滿塵土和尾氣味道的風吹到他的臉上,灰濛濛的城市就在眼前,低矮的高聳的房屋,交錯的筆直的道路,頭頂褐色的霧霾間,清理器械不斷努開闢出來淺藍色天空……

他頓時覺得無比陌生,是的,無比陌生……

一瞬間代替眼前這番末日一般的場景,充斥在他腦海里的,是艾斯博格星的寒冷,是數十年宇宙漂泊之後再次回歸大地的感動,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吹風,是第一次飲用真正的清涼的甘泉……

是那個巨大的內陸湖和陸地交織的褐藍相間的星球。

那個將會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星球。

那隻被割了喉嚨的貓咪。

回憶像是掀起了海嘯的大海,在他的頭顱里四處衝撞,疼痛和悲傷變成了一隻長著巨大螯鉗的怪獸,對著他的淚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撕碎重組,再撕碎,於是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嚎啕,他痛叫,他野獸一般地翻滾。

他的一切聲響被淹沒在越來越響的城市嘈雜之中。

最後他睜開了眼睛。

05

「開打飛船艙蓋。」

「飛船艙蓋開啟,α小隊進入飛船內部。」

「彙報船艙內情況。」

「維生系統運行正常,能源供給正常,未見明顯毀損跡象,抵達駕駛艙,請求開啟許可權。」

「α小隊獲許開啟遠航艦艙門,諸位,請務必小心,這艘遠航船已經離開我們……」

隨著我們走進駕駛艙,接下來的聲音就聽不到了,整個指揮系統就像突然被發射到了真空里,哪怕只是想辦法和我身後的隊員溝通,也毫無建樹,但是這並不能讓我退縮或者逃避,因為對於我們這些倖存在地球上的人而言,他是最後的機會。

是的,最後的機會。

當年的探險家計劃一共發出了二百九十五艘遠航飛船,他們帶著神聖的使命從地球出發,去給我們尋找宜居星球,每個探險家甚至都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星空遼闊只是一個方面——他們本身還是找到的「宜居星球」的第一個活體實驗品。

於是,就真的沒有幾個探險家回來。

發起這個計劃的人根本沒有料到地球會衰竭地這麼快,就像是一個患了癌症的脆弱人類,地球在短短的幾百年時間裡,氣候極度惡化,瞬間從整個太陽系最溫柔的星球變成了一個忽冷忽熱的地獄,人類的種群數量急速減少,任何科學和技術都阻擋不了星球的意志,我們除了移民別無他法。

直到今天,終於有一艘遠航船回來了。

冷光燈照亮下的駕駛艙內,電路板和內置晶元極其原始地裸露著,我透過面罩仔細地在這些冰冷的障礙物間尋找道路,這些原始的技術讓我對探險家的勇氣更加敬佩,這種敬佩包圍著我,讓我覺得溫暖光明,在直視駕駛艙里的那具小小的屍體的時候,也不覺得那麼陰森了,其實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它,只不過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它是什麼,以為只是各處裸露的電路板之間的一個突起,直到我走進了才發現這是一隻陌生的動物,它雕塑一般地蹲坐在那裡,毛茸茸的,潔白的身軀被凍結在寒冷的冰霜里,一雙淡藍色的眼睛裡瞳孔微微地縮著,似乎還潛藏著怒氣,順著眼睛往下,脖頸子上有一道狹長的傷痕,鮮血曾經從這裡流淌出來,如今只凝結在它腳邊的地方,是一片艷紅色的薄冰。

「這是一隻古時候的家貓,當初的探險家計劃為了避免探險家過於孤單,於是允許隨船攜帶一隻寵物。」雖然通訊斷了,但是我隨身攜帶的AI依然迅捷地從線下資料庫里進行了邏輯分析,給我做出了解答,我點了點頭說:「給致死傷口做個圖像留影。」

面罩旁邊的指示燈閃爍兩下,表明AI按照我說的去做了,於是我接著看著想著駕駛艙的最底部埋進,恍惚間聽到身後傳來隊員的疑問:「隊長,飛船的維生系統不是正常運轉的么?為什麼會這麼冷?」

對啊,為什麼會這麼冷?那具貓的屍體凍住不是短時間內的事情……我的頭腦也運轉地慢了起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周遭的溫度有大問題。

這個問題的謎底很快就呈現在了我的面前:駕駛艙的底部,探險家的冷凍艙向外打開,淺藍色的冷凍指示燈下,甚至可以看到他蒼白消瘦的臉,眼窩深陷,皮膚乾癟。

「想辦法叫個起重機進來吧。」我沖著後面喊,聲音在結滿冰棱的操作通道里回蕩,傳出去老遠,還沒等我的隊員給我回應,船艙里就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偵測到母星語言,關閉入侵警報,冷凍防禦系統解除。」

「不必驚慌,這是原本的艦載AI,看來這個飛船的內部系統保存的……」我的AI開始在頭盔里絮絮叨叨地講述,我卻根本沒有辦法注意它究竟在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不驚慌?

入侵警報、防禦系統、死掉的寵物貓、向外打開的冷凍艙……

不用等到我給這一切的信息蓋棺定論了,我身後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沙啞低沉,詞語間充滿了停頓,彷彿很久沒有使用過聲帶一樣——是那個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探險家:「去……看我的航行記錄……快……快……快……」

「有人要先行一步了。」

06

恩,差不多了,就給你看到這裡吧。

我是不是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是誰?我叫什麼?不重要。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個艾文星人就好。

至於……這是第幾個被我捕獲後重置記憶的地球人了?

我已經記不清了。

希望他早一些在我給他營造的,關於那個「自閉症」的記憶里醒來,你也看到了?我其實沒花什麼大力氣埋伏筆,設懸念,我給他留了太多可以反應過來的地方,你看,我故意把病人以我們文明的幼體為模板,設計成2歲零95天,就擁有了那麼多瑰麗的想像,我還專門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貓,激活了他那艘古老飛船的防衛系統……我就是在激怒你們挑釁你們,我在等你們來……他對艾斯伯格星上的艾斯伯格人做過的那些事兒,我們一樣也可以對你們做,不是么?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文明的人,比你們更加適合做開疆拓土的炮灰了。

另外作為艾文人,我實在有句話想要對你說,哦或者是,要你看到:

任何嘗試以記憶確定自我的文明,在宇宙中都是低等的螻蟻。

你和我,相差的不止一個星球,更有可能是一個宇宙。

航標發射,宜居星球確認,星球名為,艾斯伯格。

我們在那裡等你們。

至於你……好好地看小說吧,你也會醒的,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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