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奮筆《潼關吏》
杜甫（712—770年），字子美，漢族，河南鞏縣人，自號少陵野老。他出身官宦世家，先祖是西晉滅吳的鎮南大將軍、「左傳痴」杜預，祖父杜審言唐中宗時任膳部員外郎，父親杜閑唐玄宗朝任奉天（今陝西乾縣）縣令。他年幼即喜作詩文，年輕時多遊歷江浙、山東河北等地，三十歲左右入東都洛陽西至長安，此時結婚成家，據元稹所寫《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載：「夫人弘農楊氏女，父曰司農少卿怡，四十九年而終」。弘農楊氏指弘農華陰楊氏，即今的華陰市與潼關縣的楊氏，所敬先祖都是東漢楊震。所以，也可認為杜甫是潼關的女婿了。
杜甫一生命運坎坷，科場失意，天寶末年（755）曾授京兆府胄曹參軍，即看管兵器的小官。天寶十五年（756），安祿山叛亂攻陷京師長安，唐肅宗在靈武即位。他辛苦逃奔，投靠肅宗，被封為右拾遺，屬諮詢建議的八品諫官。當時宰相房琯平叛兵敗，被肅宗罷免。杜甫上疏說情阻止，惹怒肅宗，把他貶為華州司功參軍，屬文職小官。乾元二年（759），他從東都洛陽回華州，其時相州之戰（今河南安陽一帶）剛結束，因監軍宦官干擾，郭子儀所率唐軍不能統一指揮，被叛軍史思明打敗，洛陽至長安一線危急。
因兵員亟待補充，官府緊急徵兵、抓兵，民眾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杜甫沿路經新安、石壕村，親歷其境，引起情感上強烈震動，寫出了五古《新安吏》、《石壕吏》。雖然兵荒馬亂，但他畢竟是小官，有官家文書在身，沿途有驛站吏員接待。他來到潼關，迎接他的吏員就陪伴他察看關城。他看到士卒們很辛苦的在要道上築城，大城比鐵還要堅固，小城依山塬而築，仰望似乎高達萬丈。
他明知故問潼關吏：「現在修築關城還是為了防備胡賊來犯長安嗎？」潼關吏未直接應答，而是邀請他下馬步行，給他指著山隅介紹說：「這些防禦的高牆柵（zhà）欄聳入雲端，飛鳥都難過去，胡賊來犯只要堅守住即可，何必擔憂西都長安呢。請老先生再到這個要害處金陡關看一看，通路狹窄的只容單車過去，揮動長戟都很艱難，自古只需要一個勇士扼守就行了。」他沒有接話頭誇讚關城固若金湯，而是憂心忡忡回想著天寶十五年（756）潼關失守的事，脫口而出：「令人哀痛的桃林塞那次敗仗，唐軍慘死黃河的人太多了。請囑咐駐防關城的將領，一定謹慎守關，千萬別學哥舒翰啊。」他當然知道是唐玄宗聽信奸相楊國忠讒言，派宦官監軍逼哥舒翰出戰致敗的，實際不怪哥舒翰；聯想起眼下唐肅宗又派宦官監軍郭子儀致相州戰敗，內心擔憂更重了。他身在潼關，心憂朝廷，即把與潼關吏察看關城的過程一氣呵成記述，奮筆寫出《潼關吏》：
士卒何草草，築城潼關道。
大城鐵不如，小城萬丈余。
借問潼關吏：「修關還備胡？」
要我下馬行，為我指山隅：
「連雲列戰格，飛鳥不能逾。
胡來但自守，豈復憂西都。
丈人視要處，窄狹容單車。
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
「哀哉桃林戰，百萬化為魚。
請囑防關將，慎勿學哥舒！」
杜甫從潼關回到華州，當時關中饑荒，餓殍遍野，「入門聞號咷，幼子飢已卒」，他的小兒子已經餓死了。他棄官帶全家逃荒到秦州（今甘肅天水），後又到同谷（今甘肅成縣），靠在地里刨掘土芋度荒。上元元年（760）他帶全家入四川成都投靠劍南節度使嚴武。上元二年（761）嚴武上奏封杜甫為節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其實都是編外虛銜，只能算嚴武的幕僚。後來嚴武病逝，杜甫又投靠親友四處漂泊。唐代宗大曆五年（770），他領著全家八人原計劃從水路回河南鞏縣，豈料從長沙乘船往岳陽，經過洞庭湖時病勢加重。他支撐病體伏枕寫成五言排律《風疾舟中伏枕書懷三十六韻奉呈湖南親友》，家國之憂凄切動人，並向親友託付了後事。他病逝後經親友幫助安葬在岳陽平江縣，享年59歲，一家人也落腳在這裡。夫人楊氏陪著他經受苦難，貧病交加而亡，年僅49歲。
杜甫學識淵博，詩藝精湛。詩作氣勢磅礴，博大沉雄；隨手用典，含蓄厚重；詞句高雅，對偶精工；意蘊豐富，精妙絕倫。尤其他人格高尚，「應過數粒食，得近四知金」，即再窮也不受非分暗昧之財，做人光明磊落；特別是他「位卑未敢忘憂國，身貧更憐饑寒民」，詩作關注社會動蕩時的人民疾苦，憂國憂民，為民眾民生號呼，為後世留下了當時社會的真實記述，被譽為「詩史」。
隨著時間流逝，杜甫流傳在人間的大約1500首詩，使後人愈加感到他是位才華橫溢很有責任感的現實主義詩人，評價越來越高。他死去43年後，他的孫子杜嗣業把他的遺骨遷葬老家河南時，遇到中唐的著名詩人元稹。元稹給杜甫寫了墓志銘，推崇他是前代優秀詩作的集大成者。韓愈評價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宋朝的王安石、蘇軾、黃庭堅、陸遊、秦觀等文豪都推崇杜甫，把他抬到了聖人位置。《三國演義》開篇「滾滾長江東逝水」作者、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楊慎，在所著《詞品》一書中明確稱杜甫為「詩聖」，這一稱譽一直延續至今。
七絕·感詩聖
蠟燭光照脂焚盡，詩聖熔身煉燦珠。
輝映人間今古耀，萬年吟誦韻言書。
張樹新，1947年生，陝西潼關人。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渭南市詩詞學會會員。中共黨員，大專學歷，當過農民、教師、縣委幹部、銀行職員，現退休在家。曾參與主編《華陰市志》（1991—2005）、《華陰市國稅志》，寫有網路長篇小說《湧泉河》，在報刊上曾刊載文章百餘篇。
作者往期優秀作品
潼關民間故事（41）張樹新丨 劉寬如醉諫靈帝
潼關民間故事（42）張樹新丨好人劉崎遭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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