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請記得我們的約定，來生讓我再做您的女兒
媽媽，請記得我們的約定，來生讓我再做您的女兒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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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很傻，只想逃
她說，家裡有姐妹四個，她是老大，三個妹妹，一個弟弟，小時候家裡生活條件不好，自然的，父母拉扯他們很辛苦，作為老大，承受了很多生活中的艱辛。母親很溫柔，雖然生活很苦，幾乎沒有打罵過他們，父親，很暴躁，也許是生活的擔子所迫吧。
朋友上了中專，就離開了家，那時候，他常常有一個夢想，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想跟這個雞飛狗跳的家，有半點關係。
後來她自考，上了大學，去了北京，而弟弟妹妹們也相繼長大。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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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我終於飛走了
長大後的他們分別定居到不同的城市，家成了她們，疲憊不堪的時候，一個遙遠的念想。全家人最後一次聚到一起，是弟弟結婚的時候。她看見，曾經年輕，健朗的母親，頭髮白了，很瘦，背駝了。
母親的眼睛也渾濁了，母親握著他的手說，女兒呀，一個人在外面打拚一定很累，該休息的時候，休息吧，不要太拼了，她笑著說，媽媽，我要掙很多錢，我要接你去大城市裡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領著你去看一看長城，去看一看大海，母親笑著說。
女兒呀，媽媽雖然沒有看過大海，沒有見過長城，雖然它們很美，但是媽媽最愛看的，還是我的兒女們，幸福快樂的樣子，只要你們有空，你們常常回家看看，媽媽就很開心了。那一刻，她的心，很難過。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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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錯失的才是最好的擁有
離開家的這些年，她錯失了母親慢慢變老的樣子，和那些美好的時光，母親陪著她長大，她卻錯失了母親變老的時光，也許是因為兒時的記憶里，有太多的痛苦，她一直把這種痛苦，歸結為沒有錢，所以，長大了她在拚命的掙錢，她以為有很多錢，就能擁有很大的幸福，可是她錯了。
那一次回家，她陪了父母親，整整十天，這是她離開家以後，陪父母，最長的一次。
半年後，她接到小妹的電話，小妹在電話里哭泣，說媽媽病了，病得很嚴重，是肺癌晚期，當他聽到最後那兩個字，她接電話的手簡直握不住手機。
她頓時在電話里哇哇大哭，曾經以為，癌症，這兩個字，離她很遠，可是現在，這個惡魔就在身邊，她即刻訂了機票飛回來。
母親的病，惡化地特別快。比她們預料的，快很多。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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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請等等我
那天，當她下了飛機，她坐著汽車，趕往這座城市的路上，妹妹再次打電話，姐姐，媽媽在惦念你，她放不下你，她說你最遠。
她坐在汽車上，一路哭泣，一路禱告，乞求老天爺，讓媽媽等等。
她不知道，她是怎樣爬上電梯，奔到病房的，看見母親，躺在病榻上，有很多人圍著，母親嘴裡插著管子，看見母親的那一刻，她跪在床頭，抱著母親的頭，大聲哭泣，媽媽，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雖然母親的意識很淡漠，但是，她還是看清了自己的女兒，她伸出手，握著女兒的，母親的眼角，流出眼淚，她用手比劃，她的意思分明是，媽媽放心了，把我嘴裡的管子拔了吧，媽媽要走了。
她看見母親嘴裡插著管子，身上還有很多管子，的確很痛苦，母親想解脫，但是如果答應把管子拔了，母親這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從此以後，她們就真的沒有媽媽了。
弟弟說，醫生已經跟他談了，插上氣管插管，連接呼吸機，只是一種搶救手段，不知道生命，還能維持多久？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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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不想讓你走
想到這裡，她想起，母親曾經是一個多麼體面的人呀。她也不想在最後的時刻，離開的很狼狽，很痛苦。母親再次表達她的意願，她用手示意，把她嘴裡的氣管插管拔出來。弟弟妹妹都同意了，都等著她說話，她說什麼呢？
同意讓母親就這樣離開嗎？如果不同意，繼續看著母親這樣痛苦嗎？糾結了很久，她抱著母親的頭，吻了母親的頭髮，耳朵，額頭，臉頰，嘴唇，她吻過母親的每一寸皮膚，就像母親小時候，親吻她一樣。
她以這樣的方式，和母親做最後的道別，吻過母親的手，最終，她同意了，她對母親說，媽媽，我答應，我答應拔出管子，我答應不再讓你痛苦，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下輩子，繼續做我的母親，我再也不遠走，我要好好的陪在你身邊，我要好好的陪著你度過，你變老的每一寸光陰。
媽媽，你一定要答應我，母親點頭了，她在床頭，給母親磕頭，然後，在醫生的告知書上，寫下幾個字，放棄繼續治療，當她簽名的那一瞬間，大顆的眼淚，跌落下來，印在紙上，顫抖的手，幾乎簽不上自己的名字。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殺手，在親手殺害，自己的母親，可是母親那麼痛苦，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終於做完了這一切，醫生拔出了插管，母親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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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想抱抱你
嬸嬸和妹妹，拿出一包衣服，那是母親生前給自己準備的衣服，絲綢錦織的衣服，襯衣，棉襖，外罩，還有母親精心挑選的，潔白的絲襪，和一雙母親親手製作的繡花鞋，墨綠色的鞋面上，幾朵盛開的牡丹花，那是母親最愛的花。
給母親擦洗了身子，她們把母親準備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給她穿上，帶著痛苦，不忍，難捨……給母親穿好了衣服，她在包里翻出一把小梳子，幫母親梳頭，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給母親梳頭，這也是最後一次，母親的銀髮很光潔。
梳完頭髮，她再一次，輕喚母親，母親沒有答應，母親走了，母親的樣子，很安詳，像睡著了，可再也醒不來了，再也不會在她回家的時候，等在巷口。
一大群人，把母親抬下去，放進了冰櫃里，放進了那個冰冷的匣子里。
儘管自己也是一個母親，但是這一刻，自己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靈堂搭在院子里，親朋好友都來了。
按照當地的習俗，母親的靈柩，放了三天，就去火化了。
回來後，突然發現，曾經熱鬧狹小的房間，變得空空蕩蕩，這裡沒有了母親的氣息，母親的笑容，母親忙碌的身影，這裡一切都沒了。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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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一路走好
她們陪了父親一個月，父親終於答應，去和弟弟一起生活，她踏上了，北上的列車，這是她曾經走過很多次的路線，唯有這一次，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沒有歸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下一次，是何時歸來，但她的心，和她這一生的牽掛，都被母親帶走了。
看著窗外，曾經熟悉的風景，石壁的山，清澈的水，茂密的樹，一幕幕退後，就像她曾經擁有的一半人生，失去，就永遠回不來了。
她曾經以為，等她遠走他鄉，等她事業輝煌，就是她，最幸福的時刻，然而這一刻，她才明白，一家人幸福安康，平安快樂的在一起，才是這一生最最幸福的時刻。
「母親，這一生，您遭遇了太多的辛酸磨難，而此刻，您正走在去天堂的路上，期待這一路，您不要太多牽掛。您已經教會兒女生活的勇氣，和人生的智慧。母親，餘生我們會好好過，請您，一路走好。「
默念著這句話，她的心，深深的沉到懸崖下，餘生，真的，只剩去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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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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