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聯升——「千層底」走出的時尚范兒

11月底的北京，清晨的陽光透過清冷的空氣，照在大柵欄步行街大大小小店鋪的金字招牌上。其中最顯眼的一家，是門牌34號的「內聯升」總店。

內聯升總店外景

提起內聯升，不少人會冒出一句順口溜：頭頂馬聚源，腳踩內聯升，身穿八大祥，腰纏四大恆。1853年，天津武清縣人士趙廷創辦了專門製作朝靴的鞋店，立堂號「內聯升」，「內」-指大內宮廷；「聯升」-示意顧客穿上此店製作的朝靴，可以在宮廷官運亨通，連升三級。老話兒說：「爺不爺，先看鞋。」腳踩內聯升是對身份的炫耀，在炫耀的背後，穿鞋人也真正享受到了由手工打造的精緻與舒適。

內聯升總店匾額

進入店門，左手邊有一個工藝鞋展櫃，都是些縮小了尺寸的鞋子，其中還有三寸金蓮鞋，這倒是按照原尺寸做的，只是作為藝術品，它還有些存在的價值。

展櫃旁邊的兩位師傅一邊和顧客聊天一邊做著鞋，這是個專門的演示區，顧客已經很少有買來布鞋常年穿在腳上的，向顧客展示鞋底的納法和製鞋的工藝更容易提起他們的興趣。

中央台記者董浩（左）採訪內聯升董事長程來祥

內聯升在保護傳統方面費盡了心思。還把一層的櫃檯全部由開架改成了閉架。因為閉架才能讓顧客體會到舊時的購物方式——隔著櫃檯，看好自己喜歡的鞋，然後對服務員說：勞駕您給我拿……相比於缺少了語言交流環節的現代開架銷售方式，藏在老字號背後的百年傳統對顧客來說才具有真正的吸引力。

內聯升總店一樓內景

一樓進門右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樓過程中，你可以看看牆上介紹內聯升歷史的風俗畫。

靠近樓梯的地方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試鞋椅，這是記者在那些時尚的鞋店裡從未見過的。椅背很高，椅面像是一個「田」字形，共分成四個座位，試鞋時顧客們背對背坐著，底座是八面方形鏡子。每個椅背上還拴著一個鞋拔子。據內聯升的一位老營業員說，這可是個「古董級」的東西了，一直都在店裡。一樓改為閉架後左邊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安置才把它移到了樓梯口。

二樓也是閉架櫃檯。整個二樓只有南面一個小小的區域是內聯升特價商品專櫃，別的櫃檯都是其他品牌的代售櫃檯。自營布鞋才是內聯升的主打，特別是近幾年，每天能賣出布鞋幾百雙，有些人一次就買幾十雙。

內聯升在店內三層還專門設置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展廳，周一至周日早9至晚5免費開放參觀。面積400餘平米，展品非常豐富。顧客可以打開牆上的電燈開關，自行參觀。

在這裡，內聯升的發展脈絡清晰地呈現在顧客面前——由原來單一的朝靴店，到後來逐漸增加品種，製作灑鞋、千層底布鞋等，如今又增加了女鞋和皮鞋。原本只走「貴族」路線的老店，經營策略不斷調整，最終演變成了普通老百姓得以親近的品牌。

最吸引人的展品還應是《履中備載》，據說當年趙廷把朝中要員的鞋子尺寸都記載下來，形成《履中備載》一書。《履中備載》被稱為中國商業歷史上第一部顧客檔案，有人稱《履中備載》為「中國應用資料庫營銷的典範」，也曾被北大光華管理學院列入MBA案例庫。

那時候，作為創始人的趙廷利用自己的製鞋手藝和一位丁大將軍的人脈，專營朝靴，京城文武百官買鞋首選內聯升，來京官員送禮或自用也會到內聯升選購朝靴。日子一長，內聯升積累了朝中顯貴的靴鞋尺碼，趙廷就將達官貴人的靴鞋尺寸、式樣、特殊愛好一一整理登記在冊，取名《履中備載》。當時，洋務大臣李鴻章、兩廣總督劉長佑等朝廷重臣以及恭親王奕等皇親貴族的靴鞋尺碼等都被收錄其中。於是官吏名流將能夠進入《履中備載》視為一種榮耀。這些顯貴人家需要靴鞋，只需喚家人到內聯升通報一聲，內聯升自會做好送到府上。這種營銷模式的創新，不僅令內聯升的生意興隆，商譽鵲起，也確立了內聯升在京城商號中的核心地位。當時一雙朝靴的售價是50兩白銀，相當於當時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

可惜的是，趙廷的那本已經散失，展出的這本是根據原樣複製的。而如今，每位來到內聯升做鞋的顧客需要的鞋的尺寸也會完整地記載備案，這或許就是VIP待遇的原型吧。

各種千層底的紋樣

在內聯升，納制布鞋鞋底，每平方寸要納九九八十一針；一雙普通千層底布鞋，要納制2100多針；製作一雙完整的布鞋,需要經過90餘道工序；整個製鞋過程涉及使用的工具達近40種之多。不同於一般流水線所生產出來的商品，內聯升的鞋底，有著匠人們雙手摩挲的溫度，以及定製概念下，無法復刻的私人屬性。由於其製作工藝嚴格，工藝獨特，選料考究，做工精細，技藝高深，難度大，耗時長，學徒需要三年零一節才能出師，如今學習此項技藝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少，內聯升手工製鞋工藝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內聯升的千層底布鞋製作工藝繼承了傳統民間的工藝，精選純棉、純麻、純毛禮服呢等天然材料，並在此基礎上進行了自己的發展與創新，是名副其實的「工精料實」。主要特點可以歸納為「一高四多」，即：工藝要求高；製作工序多、納底的花樣多、緔鞋的緔法多、樣式多。

中央台記者董浩（左）採訪內聯升國家級傳承人何凱英

千層底布鞋製作工藝歷史悠久，它的產生是中國製鞋史上一件了不起的偉大成就。它凝聚民族手工技藝的精華，具有獨特特色和優勢，反映了中華兒女優秀勤勞的品質，是中國鞋文化的代表作，也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和珍貴遺產，具有極高的歷史文化價值、經濟價值、和工藝價值。

千層底布鞋製作工藝的傳承方式是師傳徒的老模式。由技藝高超的老師傅帶領徒弟，師傅通過口傳心授,將自己的製鞋經驗、竅門教給徒弟，徒弟通過體會、理解，在實踐中繼承師傅的技藝，從而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製作千層底需要的麻繩

彷彿基因中就帶有創新精神的內聯升，早年間開創了在老字號中舉辦時尚發布秀的先河、加入中國國際時裝周與諸多時尚設計師一起跨界合作等等大手筆，讓作為擁有164年歷史的布鞋品牌內聯升在摸索品牌傳播之道又一次走在了前頭，除此之外，內聯升在設計上也大膽創新。在產品方面創新，和影視作品合作，大魚海棠、憤怒的小鳥，就包括美國的迪士尼公司，效果非常好。

內聯升與遊戲《憤怒的小鳥》合作的鞋款

為了更好地吸引年輕人，內聯升提供「個性手繪鞋」和「設計師定製」服務，顧客可以在「個性手繪鞋」專區，在線選擇圖案和款式，甚至可以自主提交圖案、文字甚至自己的頭像，讓工廠進行個性化定製。

內聯升與電影《大魚海棠》合作的鞋款

同時，顧客也可以在「設計師定製」中，自由選擇每年未被批量投產的設計師新概念作品。這些個性化服務滿足了年輕顧客的個性化需求。年輕顧客對老布鞋的熱情超出了內聯升的預期。

中央台記者董浩採訪內聯升設計師陳征（左）

除此之外，內聯升還嘗試加大對電商平台的投入傾斜，去年，來自電商市場的貢獻大約為三千萬元，佔到了公司總銷售額的三成。這在北京老字號密集的前門大街上，算是跑贏線上市場的領頭羊了。

如何將傳統工藝傳承發展下去，內聯升董事長程來祥說這是內聯升當前迫切思考的問題，他說：「我們有責任和義務將這個國家級非遺傳承下去，因為內聯升的工藝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這是我們的根、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只有這項工作做好了，企業才能持續穩定發展，我們想到的是怎麼把這個老字號做久，讓它再有幾個160多年。」

撰稿：董浩

播音：董浩

音頻製作：張昊

圖文編輯：楊宇靜

聯合製作：北京市商務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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