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則筆直，字中看人品

俗話說：「欲求書法好，必須學養厚。」書法家要提高書法水平，錘鍊道德操守，提升思想境界，領悟人生真諦，最好的途徑就是加強學習，讀書修德，並知行合一，付諸實踐。只有這樣，才能讓人領略到技法之外的「墨外之境」。

——魏傳忠

作者魏傳忠，全國政協委員，中央財經大學當代書法研究中心名譽主任，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長期以來，他致力於書法研習和國學研讀。他提出了「傳播國學文化，彰顯東方墨韻」「每個書法家都應是傳統文化的傳承人」的理念，以及「國學墨韻」書學新概念。他的「國學墨韻」叢書先後被國家圖書館、首都圖書館等 110 多家國內外著名博物館、圖書館所收藏。

結合自己書法實踐的體會，我提出了「習書『三境界』」的主張：

第一，「技道競進」境界。

一般地說「技道」的「技」是指書法家要熟練掌握結字、用筆、章法等技法；「道」是指書法家應有人文視野，不斷提升自身的學識學養，讓人領略到技法之外的「墨外之境」。「競進」的「競」意為，「競者，爭也」；「進」意為「進者，登也」。「競進」表現的是一種孜孜以求的精神和鍥而不捨的狀態。

概括地說，「技道」是基礎，「競進」是目的，落腳在「美」。這也是書法區別於寫字、書法家區別於工匠的一個顯著特徵。

一個書法家如果不以學識滋養書法，不用學養來打底，其作品不過是一件了無生命張力的物件而已。

一幅書法作品倘若讓人感受不到文化底蘊的強力支撐，看不到文脈接續的濃重底色，其作品就好似失去靈魂的軀殼，毫無藝術感染力。魯迅先生曾說：「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一個書法家要避免誤入「空頭書法家」的泥淖，只能是「字外求字，書外求書」，這是一條步入書法藝術殿堂的必經之路。

其實所謂「字外求字，書外求書」，講的是「內外兼修」問題，即「字內功」與「字外功」。事實證明，一個書家若只注重在技法上下功夫，路子會越走越窄，只有注重內外兼修，路子才越走越寬。

那麼，如何處理「字內功」與「字外功」兩者關係呢？我曾提出一個基本觀點，即「書法家的兩隻手，一隻用來練字，一隻用來讀書」。

我的意思是說，書法家除了臨池日課，進行系統而紮實的基本功訓練以外，還要多讀書、讀好書，愛讀書、勤讀書，把閱讀的過程當成一個思維過程，學而思，思而學，學而練。這是提升自身綜合素養，實現「內外兼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大家都看到了，星雲大師的書法，他更注重在基法上的訓練。星雲大師曾經講過他並沒有太多練字。但是他寫的字我們能看到深厚的文化底蘊，表現出來的文化張力，讓我感受到文化感染力和影響力。

古往今來，許多書法名家如王羲之、蘇東坡、米芾、劉墉、鄭板橋等，都是一輩子讀書、讀一輩子書的飽學之士，正是他們深厚的文化素養，使他們步入書法高妙境界，為我們留下精妙絕倫的書法墨跡；正是他們嚴謹的治學精神成就了崇高和偉大。

俗話說：「欲求書法好，必須學養厚。」書法家要提高書法水平，錘鍊道德操守，提升思想境界，領悟人生真諦，最好的途徑就是加強學習，讀書修德，並知行合一，付諸實踐。只有這樣，才能讓人領略到技法之外的「墨外之境」。

第二，「師古不泥」境界。

簡單地說，我們學習書法，還是要學習古人的技法，學習前人的經驗，但不拘泥於古人的做法，不被其所約束。中國書法最講究傳承有序，其中臨摹是主要方式之一。正是因為書法特有的傳承關係，才使得書法這一古老的藝術得以發揚光大，後繼有人。

其實，臨帖是書法的必修課，歷代書法名家都是從臨摹的基礎上走過來的。因此，對書法愛好者來說，要想在書法方面有所長進、有所成 就， 必須通過讀帖、描摹、臨帖、背帖，站在巨人的肩上，從而獲得新的境界、新的高度。

但是，如果拘泥於走模仿之路，即便再下功夫，也很難超越王羲之、顏真卿等。

著名書畫家李可染先生說過，對待傳統要「以最大的功力打進去，以最大的勇氣打出來」。這句名言可謂道出了「師古不泥」的真諦。

倘若一味地臨摹，就等於失掉了藝術個性、失掉了藝術靈魂。因而「師古不泥」，就是要「師於古而不拘泥於古，師其意而不師其跡」，堅持繼承的基礎上，從形似到神似，再從神似到推陳出新，最終形成獨具體貌的個人書風。

第三，「品行修為」境界。

古人說「字無百日功」，意思是只要認真寫一百天的字，就會把字寫得像個樣子。

但書法並不等同於一般的寫字。尺幅天地之間，構建的是書法家的精神家園。書法家黃賓虹曾說：「人品的高下，最能影響書畫的技能。講書畫，不能不講品行，有了為人之道，才可以講書畫之道，直達向上以至於至善。」

一個真正的書家，除了要掌握嫻熟的技法和深厚的學養之外，更重要的還需要品行修為，要有高尚的人格境界。唯其如此，才能做到「筆觸見氣象，墨韻有乾坤」。

「心正則筆直」「人品即書品」「書為心畫」「書以人重」等古訓是對書法家的基本要求，也是書法家要恪守的基本準則。因此，書法家不但要注重技法的刻苦磨礪，更要追求人格的自我完善，處理好品格修為與書法實踐的關係，常修書道之德，常思名利之害，常懷律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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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編自《藝術十二講：藝術與人生》

白岩松 等 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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