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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生涯1

長篇散文連載

我的知青生涯

——獻給中國知青上山下鄉50周年

陳平

前言

歲月的消失容易淹沒人們的記憶,歷史長河難以把握客觀、真實的評價。譬如1968年—1978年的知青上山下鄉運動,即使在新中國歷史上留下傳奇與悲壯的痕迹,但還總是有人想迴避,想不談,甚至還想抹平這段歷史的印痕,竭力想讓迥盪在這代人腦海里的不堪往事淡化掉。

所以雖然2018年是中國知青上山下鄉運動的50周年,青春無悔也好,青春有悔也罷,欣喜若狂的歌頌,妒恨抱怨的譴責,都無法回歸到「有計劃培養革命事業接班人「的」青年運動方向"時代,只能讓占自己生命七分之一的青春年華,消耗在那種並無希望的「培養」中,因在這十年期間的我,除了發生過與數千萬知青同類事,還經歷了眾多與他們完全不同的變遷,究竟為何,其中原因恐怕惟我自己才知道。

【1】

1968年深秋的這天中午剛走進自家門,「啪!」地一聲,一個大巴掌突然從天而降,摸著火辣辣面頰我抬頭一看,居然是我這位從未打過人的父親,正在莫名其妙時,聽見躺在床上的母親,病懨懨地輕聲說,算了,戶口已被遷出了,就讓他去吧,這話讓我有點明白父親為何要發火的原因,但一股委屈之情也不由從我的心底升起。

是的,今天我是把戶口簿交給了學校軍管小組,換來一張同意首批下鄉插隊的喜報,一張初中畢業證書,一隻兩邊鑄有向日葵的毛主席大像章,還有一本紅彤彤塑料面的全新毛澤東語錄,至於這本戶口簿,現在已經與我無任何關係,因為上面記有「此人戶口己於1968年11月19日遷出」這行字。

本是一件讓我很激動的大事,卻被父親的迎面一掌打懵了,難道我的決定有錯?昨天上午,校革會主任徐書記對全校師生正式傳達了偉大領袖的最新最高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很有必要」。全班,不是,全校同學都沸騰了,大家紛紛寫決心書要求報名上山下鄉,而且希望能去的山與鄉離家越遠越好,如新疆內蒙古黑龍江,因為這樣的再教育才更有意義。

有位初三女生當場咬破手指寫下一份血書,強烈要求去西藏農村插隊,因為那裡還有許多農奴沒翻身,她把自己弄得血糊糊,讓校總務【應叫校革會辦事組】負責人程金度面孔煞白,學校軍管小組長李班長卻一直笑眯眯。至於首批報名者究竟能到哪上山下鄉,是遙遠的東北大地,還是廣袤的內蒙古大草原,或者廣播里常唱的賽如江南的新疆?全校同學都不知道,恐怕唯有徐書記與程金度能知道。

很快弄清我們根本不能去外省上山下鄉,因為哪裡要讓給大城市裡的知青們去接受再教育,雖然究竟去哪是個謎,但我認為我的這個決定不錯,這是忠不忠看行動的原則性問題,可父親為何要對我猛擊一掌,他究竟想警示我什麼?這也是個謎。

想起半年前從蘇州扒煤火車回來沒幾天,我就接到回校參加學習班的通知,隨著野戰部隊的進駐軍管,兩派武鬥基本阻止,隨著要求上繳武器的深入細化,各行業逐步恢復正常工作,各項淸查工作也同時開始,在家待了兩年的父母奉命回到各自學校參加學習班。學校也全由軍管會接管了。

學校每個班由一名解放軍戰士負責我們的學習。在排查參加武鬥情況時我們班好像無人摻乎。但其它班均有被打死打傷的情況。哎,三{3}班男生朱俊傑死掉了,而且死的很慘,因為他身上被機槍掃的如胡蜂窩,哎,還是獨子呢!聽同學議論紛紛,我驚呆了,因為朱俊傑曾是我的同班同學,知道他是抱養獨子。

也許英雄人物故事看太多,他在隨這派組織從外回來的當天晚上,手持一把卡賓槍趴在民豐橋上匍伏前進,目的想幹掉對方的一個火力點,沒想到他一動就被對方發現,一人家居高臨下,二亮星夜他穿身白帆布工作服必然成對方靶子,噠噠噠,一梳子彈貫進他的身體里……幫他收屍的葛志剛紅著眼告訴我。

徐書記結合進領導小組,幾位造反「司令」全被隔離交待問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大標語貼滿學校大小走廊里。

你蠻有造化啊,沒摻乎進去。上廁所時那位號稱「武器庫」的老兄悄悄對我說。你的風頭也出足了嘛,槍玩過癮了,該上上夾板交待交待問題了我對他眨眨眼。此人蠻聰明,不僅把自己的問題徹底交代清楚,還因揭發別人有功,被軍管小組提前解放出來了。

但他已經讓人看不起了,傢伙,這麼快就當叛徒了,不過此時還不全交代清楚確實也沒路可走了,一個小小的初中生豈能與人民軍隊對抗?

負責我班學習的戰士姓程,是福建閩南人,因不會講普通話,所以每次開會他就站在講台前憋紅臉,講了一口讓人聽不懂的閩南話。

正此時,廣播里傳來了毛主席的最新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校軍管小組立刻開會傳達大家蠢蠢欲動,聽說還可到草原接受再教育我浮想聯翩。見到隔壁鄰居老楊夫妻就一本正經地對他倆說,我就要去內蒙古草原插隊了,除了能去騎馬放牧,回來還能帶些馬肉給你們嘗嘗。

此言一出他倆先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但很快低頭抹起眼淚,因為他家大女兒與我同年,眼看也要去農村插隊了。

事實上本市根本沒有去內蒙古插隊的指標,所以我的願望只能偃旗息鼓,但要求去農村插隊的報告被校軍管小組批准,所以我只能回去去拿來戶口簿,由校方統一遷到60里外哪個叫運村的農村,而且後天這批人就要走了。可軍管小組卻通知我,今晚要來校值夜班,弄清來值班的有同班男生豐國光,還有同班女生周玉琴與錢志勤我默默無語,雖然我與她倆從來沒說過話,事實上此夜同樣也是彼此無語。

總之在1968年11月21日的午飯後,在不知已戴頂叛徒子女帽子,今年17周歲的我終於去農村插隊了。我們在校門口上了輛破舊客車出城,然後沿著黃砂馬路往南開了近兩小時,司機就將我們與行李一起,通通扔在這個陌生的小鎮車站上就開車走了。

瑟瑟秋風,黃土騰騰,站在公路兩旁的我們,如同一群受驚的鴨子東張西望等待命運的安排。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想,戶口遷到農村,除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別無選擇,這再教育究竟是咋回事我莫名其妙,但可以肯定,只要是貧下中農,現在都可對我們進行再教育,而且他們絕對正確,因為毛主席早就說過,沒有貧農就沒有革命。好友就要分開各奔東西,莫測的人生就這樣開始,當我將這話寫在筆記本上遞給林仲平看時,他神情不無沮喪地點點頭。事實證明我的判斷還就不錯,在宣讀分配名單時,我與同班同學梁玉明分在同生產隊,同去的還有本校女生袁六妹,也就是說,我與這兩位平常沒太多聯繫的男女校友就要開始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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