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 C.摩根：中國當代水墨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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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C. 摩根

Robert C. Morgan

羅伯特C. 摩根是一位學者、作家、詩人、策展人和藝術家。撰寫了大量的書籍、散文和專著（翻譯成20 多種語言），摩根對藝術家在當今全球環境下面臨的問題進行了廣泛的寫作和講座。摩根博士是羅切斯特理工學院藝術史名譽教授，普拉特學院副教授，紐約亞洲藝術新聞編輯。2011 年，他就職於薩爾斯堡歐洲科學與藝術學院。

導讀

國際當代藝術格局正在為中國當代水墨藝術家在創作手法和理論知識上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國際知名評論家、策展人羅伯特C. 摩根先生長期關注中國當代水墨藝術的發展，他提出了一個與「水墨藝術」有內在聯繫的中心軸。「水」、「墨」、「毛筆」、「宣紙」作為傳統的水墨語言媒介，需要中國當代水墨藝術家從水墨自身的內在邏輯出發，來參悟、發掘這些傳統媒介的當代性能，並由此喚醒自身的主體自覺意識。在羅伯特C. 摩根先生看來，「中國水墨藝術家回到自己的傳統，但返回的不是封閉的過去，而是讓過去和現在融合，從而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藝術如何在當前的時代衍變」。

關鍵詞：當代藝術中國水墨多元化中心軸藝術家工作方式

中國當代水墨藝術家

文_ 羅伯特C. 摩根

中國水墨藝術家當今的創作方式直接與他們的作品特徵相關。他們的作品裡包含著不同的方法，同時也結合了極為複雜精緻而獨特的技術手段。他們是靈感豐富的藝術家，都在藝術歷史和理論上擁有各自的學識和見地。伴隨著豐富的藝術經驗和專註而深入的認知，這些學識所滋養的當代水墨創作構成了中國當代藝術的嶄新面貌。在中國境內外舉辦的幾次重要的展覽上，展出了能夠代表新概念和創作方法的當代藝術家的主要作品。這包括水墨藝術的新探索所展現出的令人興奮的藝術語言和面貌：既有值得仔細審視細節的畫面，也有巨幅的震撼性的作品。達到這類形式語言所用的各種方式往往是相互補充的，在某些情況下會相互融合，從而形成了一種書寫性繪畫的語言範式，其中蘊含著藝術家前瞻性的力量。這種探索性藝術追求可以被理解為新千年前後對中國城市文化進程中的實際增長狀況的一個回應。

王冬齡創作過程中

一般來說，中國藝術家都有自己獨特的工作方式，所用的材料與不可見的內心深處的活動相結合。例如王冬齡，用極具創造性的方法使用水墨的潑和刷的同時，也調動了傳統的手段和活躍的思維。與他相反，藍正輝的大型作品表現的是水墨的流動，融成一種無法言表，經常是沒有特徵的形式。這是因為水墨流淌的方向從來不是明顯或確定的。在前衛藝術扮演著重要角色的中國當代水墨實踐中，創作過程可能會看起來缺少個預定的構思。這種情況即使有，也很少見。相反，正如鄭重賓的作品，構思是通過身體的動作激發而體現的。事實上，他的水墨的懸置形式成為繪畫程序的一部分。對於畫家秦風來說，這個方向叫做「無為」，或者說「靜止不動」，就是很接近自然的方式。

秦風慾望風景系列6827 151.5cmX160cm 墨、丙烯、亞麻紙 2012

我以這些評論作為開篇，目的是提出了一個與「水墨藝術」有內在聯繫的中心軸。這種現象不僅僅是一種觀念或一種行為，而是許多觀念和許多自發的行動，凝聚在一起。水墨藝術不一定是傳統意義上的印章或手稿書法，也不是按照長期以來被歷史接受的表現形式來繪畫。中國的一些循規蹈矩的評論家們認為，中國當代水墨藝術的多樣性力量已經勢不可擋了。這種論調在2013 年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辦的一個規模相對較大的「水墨藝術」展覽開幕後突顯出來，引發了對展覽的爭議以及有些出乎意料的情緒化反應。

H39 藍正輝 116cm×73cm 宣紙水墨 2016

當時，水墨藝術在紐約幾乎不為人所知。部分原因在於主要的出版物和網站仍然主推在20 世紀90 年代後期慢慢開始出現在市場上的政治波普和玩世現實主義畫家。美國記者對中國的藝術或文化都知之甚少，他們感興趣的只在於中國藝術所接受的西方文化的傳播，尤其是前十年來自歐洲的大量影響。因此，那些外觀主要是黑白相間的，具有很強的書法淵源的創新性水墨畫，並沒有使紐約的藝術媒體如之前對早期中國繪畫那樣立刻就被吸引。然而，2013 年何慕文（Maxwell Hearn）策劃的「水墨藝術」展覽在紐約大都會美術館隆重推出，終於形成一份重要的藝術路線圖，它揭示了水墨藝術即將成為中國藝術的主要核心。

許多關於在當代中國水墨中使用「寫意」的差異，是基於東西方語言的基本結構的差異。今天中國語言的表意文字源於複雜的象形文字，與此相反，西方印歐語系的語言是通過符號/ 語音一系列修正發展演變成為字母的。印歐語言是自負地硬性將圖片與詞語分開，而中國人則更加特別注意那種通過表意文字，或圖形文字的融合以及圖形/ 文字的連接等方式傳達出的感覺。

光與線張朝暉144cm×113cm 宣紙水墨 2015

對於中國人來說，文字是從圖畫演變而來的，因此，書法家的手勢動作配置，包括使用傳統毛筆的畫家，即使他們（在某些情況下）希望可以從文字系統中解脫出來，也還是被束縛在語言符號系統中。即便如此，「寫意」的表達維度在中國仍在繼續，無論這些特徵是否還存在，這顯然是超越過去的一種突破。如今的傳統的毛筆畫法繼承者呈現出的是即興的身體參與，通過直接形成的形式語言來表達他們的意圖，而不一定需要通過任何書本里的某種學術方法。藝術家張朝暉非常清晰地了解寫意水墨畫發生髮展的歷史淵源。然而，他的興趣首先是清除傳統畫面上的任何敘事性內容，然後在自己的畫面浮現出有光學和幾何學特徵的圖像，用來表達他對當代世界的感悟。

鄭重賓三柱體 256.5cm×205cm 水墨、丙烯、宣紙 2012

儘管當代水墨主要集中在前衛藝術層面上，但是有另一部分藝術家正繼續沿著更傳統的道路進行有趣的創作。因為最近寫了風景畫家蔡小松，我理解他所說的作為藝術家，他更願意通過對自然的觀察直接關注外部可見物體，而不是用水墨創造抽象感。觀眾可以通過這些風景畫看到過去與現在的關係，但他們可能需要更加努力和深入地觀察才能看出這魔術般的變化是怎樣形成的。蔡小松的繪畫技術使他的風景畫具有挑釁性同時又美觀精緻。雖然他是以傳統的方式工作，但我看到他的繪畫正在朝著實驗性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