擼了這麼久貓，我還是沒看懂《妖貓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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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電影《妖貓傳》

*看完《妖貓傳》的人分兩派：一派是覺得影片瑰麗無比，是陳導又一部偉大的作品；另一派覺得情節漏洞百出，除了畫面以外實在不是一部好作品。

文 石XX

聖誕節去看了《妖貓傳》，畫面真的美的驚為天人，可看到中途卻覺得很沉悶。看完發現無論是網上的評論還是周圍人的看法，都非常兩極化。感覺像導演給觀眾做了一場幻術，中術的人沉醉其中，做了一場有關大唐盛世綺麗詭譎的夢，沒中術的人則覺得無聊，漏洞百出。

其實對陳凱歌還是有點情懷的，除了他的成名作《霸王別姬》以外，《黃土地》，《孩子王》，《和你在一起》等都是非常優秀的作品。《百花深處》里馮遠征舉著空無一物的手說 「這就是我們家門鈴兒，風一吹，叮叮噹噹好聽著呢」 想想就讓人動容。

第五代的片子，太喜歡放入自己的哲思，太希望甚至是強迫性的想把道理講給人聽。就好像當年《滿城盡帶黃金甲》中琉璃宮，彩色的玻璃，鬼魅一樣穿梭在其中的宮女，張藝謀為了體現「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隱喻，卻只能淪落個布景奢華的說法。如今第五代拍的商業片，道理講不講的清楚先不說，故事卻時常說的雲里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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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貓傳》的故事其實並不複雜。唐朝貞元二十年，長安城被一隻貓妖鬧得滿城風雨，寫《長恨歌》的白居易和日本的遣唐使者沙門空海，在調查此案時無意中解開了30年前凄美的一段愛情史詩。

有人形容就像是看了一部流水賬，仔細想想的確有一些。這部電影里的大多數人物，都是屬於功能性的。除了查案過程中碰到的 「老嬤嬤」，「阿部仲麻呂的妻子」，寫詩的「李白」，日記的所有者「阿部仲麻呂」等，就連主角白居易，空海和白龍，都帶有很強的功能性。白居易和空海感覺完全是為了引出30年前的這場凄美的愛情故事，白龍也只是這個案子的一個引子，另一個引子可能是李白那句「雲想衣裳花想容」。

這樣的人物就像是符號一樣沒有靈魂，無法塑造出立體的形象，更無法深入人心。劇中人物關係的建立和動機都很牽強。所有的主角莫名其妙的喜歡楊貴妃，如果單是因為她象徵著大唐榮耀，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理解為愛情，實在是難以讓人接受。何況阿部仲麻呂和白龍對楊貴妃的愛幾乎毫無鋪墊，看到後來完全不能感同身受，甚至白龍為了楊貴妃犧牲的時候也一點兒不覺得感動。

再說說白龍。陳凱歌對孩子一直都有一份執念，在他心裡，真正純凈，不會被人世間的骯髒所玷污的只有少年。他的電影《孩子王》，《和你在一起》也都是以少年為題材的。拍攝《妖貓傳》也許就是陳凱歌心裡住著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的最好證明，這種奇幻，浪漫，童話寓言一樣的故事，讓他拿到劇本時大呼過癮。

為了證明白龍的純潔，導演讓他在救楊貴妃的時候，在貓和自己之間選擇了犧牲自己。可後來的故事中，妖貓不僅挖掉了別人的眼珠子，還殺死了「老嬤嬤」和「春琴」。這實在和白龍善良的人設有些矛盾，而且，在桌子底下找到的貓的屍體究竟是不是同一隻貓？也並沒有給出解釋，讓人看的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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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表達的太多。

陳凱歌想講的太多了。《妖貓傳》中一方面想要還原大唐盛世，抒發歷史情懷，一方面想講一個妖貓串起的奇幻寓言。想要講明白盛世背後黑暗真相的隱喻，又想解開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傳奇。然後加上白居易，李白，日本密宗，最後影片最核心的東西反而沖淡了。

影片里有段情節，講的是賣瓜翁送給空海一個西瓜，告訴他每個幻術下都藏有真相，這個真相才是永遠不會變的。這讓我想起多年前看《少年派的奇幻之旅》時，李安也曾在片中三番五次的提醒觀眾，自己想講的真相是什麼，生怕觀眾看不懂。

在《妖貓傳》里，幻術背後導演想講的真相，不過是大唐浮華背後的黑暗和衰敗。那些口口聲聲說愛著楊貴妃的人，卻都成了殺死貴妃的真兇。可惜陳導的幻術太美，背後的真相有些被觀眾忽略掉了。

這樣的問題在馮小剛的《芳華》里也存在，馮小剛的人物被歷史推著往前跑，歷史翻了一頁又一頁，每一個頁都重要，每一頁對人物的命運都有轉折性的作用。電影講了136分鐘，還是沒有講清何小萍情感的變化。歷史卻把所有的人物都包了進去，所有人都變成了那個年代年輕人的一個符號。另外影片一開始，就介入了旁邊的形式來表述情感，有的時候甚至有些累贅，明明已經看明白的地方，還要讀詩一樣在旁邊朗讀一遍。故事從文工團，到邊疆慰問，到越戰現場，再到海口相聚，光是地理上就能看出故事的龐大。電影里看似塑造了很多的角色，卻也都不太深入人心。

很多人拿《芳華》和《妖貓傳》做比較。從故事和人物上看，顯然是《芳華》里的小人物真實豐富，更容易引起共鳴，打動人心。但從鏡頭語言上，富有天賦的陳凱歌用幾行血痕就能讓人聯想到楊貴妃死時的悲慘和無助，相比馮小剛一車燒焦的屍體，實在是更高明一些。

不管怎麼樣花了六年的時間建立一座城，足以看到陳導的誠意和用心。讓人想起當年張藝謀為了拍《紅高粱》也在開機前精心種了一片高粱地。如今這樣願意耗時耗力追求極致美的導演真的很少見了。在現在多元化的審美背景下，第五代導演在敘事手法上確實需要革新，但不可否認他們是極具有「匠心」的一群人，實在難能可貴。

雖然影片有很多不足之處，但真的只憑畫面就完全值回票價了。所以看不懂也沒關係，可以去一飽眼福看看楊貴妃，看看妖貓，看看世人敬仰的李白和白居易，看看這個大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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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石XX

封面 / 電影《妖貓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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