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 清水綠蘿

清水綠蘿

林韻

將玻璃杯裝水，插養了幾枝綠蘿。葉子原本纖細瘦弱，幾個月後，變得碧綠肥厚，枝條垂掛，不斷有新葉長出來。透過玻璃杯，可以看見水中發達的根系，淡綠色，纏繞如絲。

綠蘿放在我的書桌上，半個月換一次水，滴幾滴營養液。看書累了，看看它，綠意養眼。我覺得很神奇，一杯清水可以變成綠葉、莖蔓和根須，簡直是無中生有。

伴著綠蘿，讀古希臘色諾芬寫的《回憶蘇格拉底》。蘇格拉底崇尚理性，鼓勵人們節制慾望，做有道德的人。相信這個世界絕對的理性，就是神。神知道世間一切，包括人的內心。人該保持對神的敬畏。

蘇格拉底的哲學，與孔子的學說有相似之處。蘇格拉底既相信神的存在，也相信人的理性。孔子注重人的道德修養、人在社會中擔當的角色和承擔的責任。

很多人在文章中提到蘇格拉底，但是，幾個人能透徹理解他的思想？他沒有留下文字，他的學說，由學生柏拉圖、色諾芬等記錄下來，必定滲入學生們的理解。我認為，每個人的內心世界，獨一無二。一個人死去，他的內心世界就消失。蘇格拉底就是如此，再也沒有人能恢復他內心世界的原貌，即使是親自聆聽過他演講的柏拉圖和色諾芬。

人活一生，有多少秘密的領域，不為人知，自己也無法進入。人的內心和外部，會出現什麼，誰能描摩得盡。那些時光，就在某個時空里，在某座山、山裡某處林子，林子里某處岩石邊。此刻出發，一遍遍回憶，無數次幻想，依然離得很遠。

時間，無法複製。

每個人的生命感受，總有相似之處。美好浪漫的童年，迷茫叛逆的少年，渴求膨脹的青年，忙碌平庸的中年，安靜不甘的老年。這其中，有多少細節，多少感悟，多少微妙的感受，多少難言的憂傷，無法表達。

著名的小說《尤利西斯》，表達的是一個人幾十個小時的感受和思維，竟然需要那麼多文字，形成那麼龐大的著作。

世界有無法想像的複雜和神秘，但是，人活著，不可能不感受。只是內心中流水般的思想，進入黑夜裡，就不再迴流，不再閃爍光芒了。能抓住的吉光片羽，什麼也代表不了。可還得抓，不然，怎麼感覺自己還活著。

我不知道，此刻讀蘇格拉底的學說，有多少來自他本心。語言晦澀難懂，思想深奧陌生，但我努力讀著。看這段話：

他們不僅不能互助合作以謀求互利，還互相傷害，彼此嫉妒。他們最愛彼此控訴，寧願互相佔便宜而不願互助互利。他們看待公眾事務就好象和自己無乾的別人事情一樣，然而卻彼此爭吵著要管理這些事務，甚至還以有力量能夠這樣爭吵為樂……

對照現在，只要是由人組成的團體里，就有這樣的現象。歷史過了幾千年，人心的善惡美醜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就如綠蘿的葉子，這一片與那一片，沒有太多不同。綠蘿在清水中，不斷生長茂盛，確實是我無法了解的奇蹟，是上帝放在我眼前的魔力。

上帝無處不在。這句話是對的，因為不止是玻璃杯里的綠蘿，還有在書桌邊看書的我，在窗外搖曳的樹，在樹下小跑的狗兒，都是上天的神跡。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林韻。原名：謝玲玲。祖籍湖南湘潭，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詩歌、散文寫作近三十年。作品散見於《散文》、《青年文摘》、《湖南文學》等各大報刊。認為寫作是心靈的歌唱，是內心真善美的表達，是一個人用真面目愛這個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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