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說好跟燕國一起打趙國，結果跟趙國一起打燕國

行有日，甘羅謂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甘羅，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今者張唐欲稱疾不肯行，甘羅說而行之。今願先報趙，請許遣之。」始皇召見，使甘羅於趙。趙襄王郊迎甘羅。甘羅說趙王曰：「王聞燕太子丹入質秦歟？」曰：「聞之。」曰：「聞張唐相燕歟？」曰：「聞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趙，危矣。燕、秦不相欺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王不如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強趙攻弱燕。」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秦歸燕太子。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

甘羅還報秦，乃封甘羅以為上卿，復以始甘茂田宅賜之。

這段八卦必須還是出自《史記 樗里子甘茂列傳》，司馬光必須看到了，但是沒放到《資治通鑒》里。

甘羅繼續施展他的舌功，向呂不韋請求要出使趙國，還要趕在張唐前面，大概是怕張唐真被趙國咔嚓了。呂不韋見甘羅三言兩語說動張唐，辦成了他辦不成的事，已經被深深折服，馬上向秦王嬴政大力推介甘羅，表達了三個意思：一是甘羅乃名門之後，諸侯都知道；二是甘羅搞定了張唐，比我還能耐；三是甘羅主動請纓出使趙國。這三個意思，層層遞進，可以說是非常有說服力。所以嬴政親自召見甘羅，大概是想親眼見見本尊，看看這個小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夫小時候看過一本甘羅的連環畫，可能是京劇，在司馬遷的基礎上補充了大量的情節。比如嬴政召見甘羅這一段，嬴政的母親也參加了接見。我就記得扮演嬴政的演員很年輕，小生嘛。他母親更年輕，很漂亮，所以至今記得。太后出了個題刁難甘羅，說身體不適，太醫開了個藥方，要用公雞下的蛋做藥引子，問甘羅能不能找到。甘羅說，這事不難，請太后讓會生孩子的男人去找，就能找到。這套路，姑蘇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太后很滿意。

於是甘羅通過面試，開了五輛車雄赳赳氣昂昂去邯鄲，趙襄王親自去郊外停車場迎接，不料看到專車上踱著方步下來的是個十二歲的小朋友，大跌鬍子（畢竟那個時候沒有眼鏡，鬍子倒都很長）。

甘羅在趙襄王驚詫的目光中繼續他的話術，說秦國和燕國要聯合起來攻打趙國，趙國危險了。大王不如先下手為強，先獻給秦國五座城池，再聯合秦國去攻打燕國。趙襄王一聽是這個理，就按甘羅的意見辦，割了五城給秦國，打燕國得了三十城，又給秦國十一城，算起來，凈賺十四城。這筆買賣做得值！

甘羅興沖沖樂呵呵回咸陽向嬴政彙報，完成了甘羅十二為丞相的傳奇，拿回了他爺爺甘茂當年的田宅。Happy ending！

老夫記得當年那個京劇里，甘羅在邯鄲跟趙國群臣有一番鬥法。一段是「晏子使楚」的復刻版，不解釋。另外一段是鬥文字遊戲，老夫還記得幾個。趙大臣：眼珠子（諸子），鼻孔子，珠子（諸子）反在孔子上；甘羅：眉先生，須後生，先生沒得後生長。趙大臣：拆秦而觀，離開三二人，只剩小兒；甘羅：破趙細看，除去小月子，皆是走卒。這當然是編劇自行腦補的，大概抄的其他民間段子，甘羅那個時代不興對這種對子。

甘羅那個時代，穿著當然也跟京劇里不一樣。京劇里這麼多硬傷，但是仍然被很多人奉為國粹。現在的各種穿越劇，大家也就不要罵不尊重歷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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