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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交鋒‖辛茜‖尋求中國藝術精神的寫作

尋求中國藝術精神的寫作

——讀徐劍散文《祁連如夢》

辛 茜

徐劍是軍人。沉著、堅定,勇於挑戰。

徐劍是作家。寫下《鳥瞰地球》《東方哈達》《大國長劍》《冰冷血熱》《水患中國》《大國重器》《麥克馬洪線》。捭闔古今,抒發中國氣派,講述中國故事,其文本結構至文學敘事,均氣韻沉雄,浩浩蕩蕩,四面八荒,有縱橫馳騁的從容與自信。

仲夏的嘉峪關,微風拂面,清空朗照。海峽兩岸作家,由詩人肖黛相約齊聚於此。翌日,徐劍舍下悠悠草湖,執意登上一列開往鏡鐵山的綠皮火車,攀登海拔近5000米的祁連雪峰「七一」冰川。晚飯時,徐劍歸來,面色黑紅,卻無一絲倦怠之意。滿眼滿身的清潔傲骨,隨孩童般天真的笑顏一一展現。

不久,便讀到了他的《山是英雄冰美人》,初次見識了他筆下的高原地貌、寒山雪原、文風氣韻。四年後,一本以《祁連如夢》為題的散文集捧在手心。方知,徐劍的足跡早已飛躍千山萬水,鏗鏘有聲,創作宏篇之餘,常伴有聲情俱佳,如駐足雪山之巔,如極目山河,激情萬丈之大散文出世。方知,他不僅幾度河西走廊,有感於李廣、李凌兵陷大漠,衛青、霍去病馬踏九泉,匈奴兵敗胭脂山的感慨,還深入西藏、新疆腹地,留下了無盡喟嘆。

之後,徐劍又來過一次青海,翻大坂山行至祁連。凌晨時站在卓爾山上,遙望綿綿山巒,層層綠障,為祁連山陰陽兩坡,青海、甘肅境內氣候地貌之迥異震驚;為中國大美山河給予人的無限美意無限恩惠無盡滄桑嘆息。在胭脂山、扁渡口、油菜花,在前往天峻縣的一座斷橋前,他駐足停留唏噓良久,沉浸在歷史的斷想中。在波濤般翻滾的紫色柳蘭前,他忘情地撲下身子,與花海與花香融為一體。

作為軍人,他祝願祖國強盛,國泰民安。

作為文學家,他講述築路工人故事,軍人故事,歷史故事,從生活出發,從平凡中發現偉大,以精品力作把握生命個體、民族、國家的命運,中國藝術的精神氣象。

從相識到相知,徐劍的作品置於案頭,常溫常新。

不論大題材還是小視角,他的悲憫情懷、英雄氣概、溫婉鄉愁,或細膩,或昂揚,或沉鬱,或縱橫,皆用情至深,有觀蒼天攬明月之氣勢,長河滔滔之幽情,還有越來越精緻的語言,如沐古琴之音,總叫我凝神靜思,有所頓悟。

就像似大唐文成公主,日日在我遙望注目的青海湖畔打馬走過,讓我為她遠嫁吐蕃寂寞清苦的一生時時哀嘆。徐劍對遠嫁烏孫國的公主劉細君,同樣倍加憐惜,只是從軍人的角度多了幾分對君主的理解。讓我感受到了血性漢武帝,親眼目睹劉細君淚別中土,淚染胭脂時,不忍看皇城天空,心在流血的痛苦。

在他的這部散文集中,祁連山恍若視野中的主峰,頻頻躍於紙上。似一闋悲歌動地哀。長調高亢、短音急促。憂患中,文思泉湧,抒發著徐劍不甚高大魁梧的軀體內,燃燒著的跨百江,過古道,登險峰,為世人留下千古絕唱的壯志豪情。

《凝固的史記》是與著名作家朱秀海、周大新、邱華樺、柳建偉、徐可、梁鴻一起赴南陽採風後寫下的散文佳作。不僅構思新奇,文風儒雅流暢,兼有晚明小品的知性。重要的是,把離我們相距甚遠的南陽漢畫出神入化地置於現代人面前,而追憶魯迅先生痴迷於南陽漢畫,為版畫謀尋出路;吳冠中南陽之行,神遊於漢畫天人合一、人生交融,中西合璧的藝術天國,是期望以南陽漢畫大拙之美的哲學意境,中國意境,奇崛粗狂、野性靈動的上古氣象,重返我中華民族精神源頭,提升中國文壇乃至中國人萎靡不振的低迷之風。

作為軍人,他的英雄情結始終入懷。他敬重護送細君公主,翻越冰大坂,出使西域的張騫;他敬佩自長安出發,穿著草鞋,走過夏塔古道,穿過塔什拉瑪干沙漠的東晉苦行僧法顯;他懷念、尊敬欣賞他,培養他,教誨於他的老領導、將軍李旭閣,不懼核輻射,飛躍羅布泊觀第一顆原子彈爆心的英雄壯舉。而我卻以一顆女人心,最喜歡《爺爺的抗戰》中雲南大板橋的抗戰英雄,他的爺爺徐金牛。

這是一篇可以拍電影拍電視劇的散文,聊聊數篇文字,便將雲南都督唐繼堯麾下的一位滇兵,爺爺徐金牛驍勇善戰,愛恨情仇的一生描繪得酣暢淋漓,讀後令人萬分感動,淚灑衣襟。

滇軍出滇,四萬滇軍子弟出雲南,父老鄉親皆來壯行......

風蕭蕭兮寶象水寒,余之爺爺就在大板橋街上,與自己新娘一別。爺爺對新婦雲,我若戰死,找個男人嫁了,切不可守寡。新媳淚涕漣漣,倒入余之奶奶徐蘭芝氏懷中,說我會倚門待君,望夫岩上,等君而歸,君若不歸,妾願化作石頭相望。蓋余之爺爺乃硬漢也,一滴眼淚未流,決絕而去。

滇軍出雲南,過貴州,至禹王山,浴血奮戰中打退了日軍的一次次衝擊。

爺爺身上穿了幾個窟窿眼,滇軍官兵屍骸成山,成孤魂野鬼,於風高夜黑之時,嚶嚶哭泣......爺爺一路南下,最終回歸故里,抵大板橋時,踉蹌而行,於龍泉寺喝了一口家鄉水,驟然倒下,被和尚發現後,抬入大殿。爺爺醒來時,說請快到四甲村老徐家叫人吧,抬我回去。我親爺爺聞之,偕金牛爺爺兄長一起趕到龍泉寺,將金牛爺爺抬了回去。抵家時,間門口已無新媳。彼大聲呼喊自己闊別六載之愛妻名字,卻無人答應。爺爺知新媳已殤,大喊一聲,天亡我也,一口血向天而沖,驟然倒下,昏迷三天三夜方醒來。

何為英雄本色?何為君子之度?這就是英雄本色,這就是君子之度。英雄乃愛之深,恨之切,氣吞山河。君子乃胸懷寬廣,情若遊絲引。徐劍筆下行行字字,充溢著英雄強悍魂魄,君子如泰山般重的情義。

讀徐劍美文,除卻英雄、豪邁、壯美,還有一縷縷藏在心底的濃濃鄉愁,流於筆端。

血濃於水。唯有回到故鄉,才能沸騰。沒了鄉愁,便沒了在租屋閣樓上聽雨的屋檐;沒了鄉場上望月的谷堆、麥秸,自然就沒了草叢樹林里捉螢火蟲的暮色蒼茫,更沒了詩意和浪漫。

鄉愁是什麼?是無病呻吟?是文人矯情?徐劍以歸鄉的坐標《父親的煙標》,母親的囑咐《記憶中的年事》《一塊老牆土的寓意》《鄉村的眼睛》道出了真情。鄉愁是飛揚的童年。鄉愁是人生如夢。鄉愁是對天地對傳統文化的敬畏。鄉愁是對民族對故國,對家園的熱愛。鄉愁是少年漂泊,遊子歸鄉的心。鄉愁是千古如斯,不絕如縷的不斷情。鄉愁,是命。是祖先先王之教,溫暖關輝,是中華民族得以繁衍生息的生命。

中國文化的主流走的是人與自然親和的方向,通過文學創作,尋找人生的根源、藝術的根源,是文學藝術的自覺。有關道德與修養,有關對自然的敬畏。徐劍追求的魏晉之風,是莊子追求人生解放的延續,作品直接由其人格中流出,並藉以陶冶其人性,為人生而藝術。故,是不是可以說,為人生而藝術,才是中國藝術的精神。

由心齋功夫把握到內心,再從內心流淌出來的表達方法,崇高的藝術精神,自然起源於中國古典文學及古漢語神采,回歸古典文字的道統與法度,精深與大雅,源於山青水秀,蒼茫高原的大自然,追求高古洗鍊音樂節奏之美。當然,這即是徐劍一生崇尚膜拜,勤於揣摩,用古語向白話過度的實踐。由此,他的語言表述才會受到魏晉玄學的影響,獲得雅、靜、明,簡潔清淡儒雅的韻味。細讀他的作品,這樣的文字比比皆是:

斜陽正濃,雪風吹來,將蓮花峰的雲層吹開了,天穹呈現出一片蔚藍,一道夕陽之光撫摩在雪峰山,追光似的落在黃花叢中。極目眺望,蓮花峰側,一座雪峰有一座雪峰,漸次坦露,驚現與視野。(《夏塔之思》)

寒山瘦了,晚秋紅葉隨風飄落,喋血般殷紅,鋪滿山野,如春花瓣燦然。茜草侵古道,秋去也,冬已至,霜落空山。(《古丹道苦寒行》)

此番文字造詣,絕非一日之功。但見徐劍他已遊刃有餘,不知不覺間漸成風格,使自己的作品涵融了自然,美化了自然,也美化了自己。無形中,覓到了中國藝術精神的生命,而中國藝術的生命是沒有被污染,平凡中見偉大的精神。其意義,是屏障扭曲、虛偽與怪謬,恢復人的平常天真心理狀態。

軍人的氣節容納百川。作家的風範超越現實,見真情,見力度,見中國氣概。對於徐劍這樣一位藝術心靈清泉般明澈、涌動的作家來說,一位戰士、一棵草木、一塊土牆、一片蒼茫大地,都是令他感慨不盡、歌詠不盡,蓬勃而出的萬千境象、華美篇章,也是他進入形象世界,進入情感世界,對文學藝術本質,對生命、生命價值的欣賞。

徐劍,雲南昆明人。中共黨員。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一級作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入選全國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著有長篇報告文學《走下婚姻的祭壇》,散文集《歲月之河》,長篇非虛構文學《麥克馬洪線》、《青藏鐵路》等9部。長篇報告文學《大國長劍》獲解放軍文藝獎、中宣部第五屆「五個一」工程獎、首屆魯迅文學獎,《鳥瞰地球》獲第七屆解放軍文藝獎,《水患中國》獲第十一屆中國圖書獎。根據長篇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導彈旅長》獲金鷹獎、解放軍文藝獎、「五個一」工程獎。被中國文聯評為「德藝雙馨」文藝家。火箭軍黨委為表彰其創作成就,批准其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

辛 茜女,青海人。中國作協會員。魯24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作品見於《人民文學》《中國作家》《散文》《散文選刊》《散文百家》《散文海外版》《美文》《紅豆》《芳草》《書摘》《博覽群書》《綠風》《詩歌月刊》《文藝報》《人民日報(海外版)》《光明日報》《新民晚報》《北海日報》《青海日報》。多篇作品收入《中國散文年選》《中國散文排行榜》。

出版作品《眼睛裡的藍》《茜草為紅》《燧火的贈品》《靈動的水》《青海湖的召喚》《我的青海湖》《一望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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