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開TPP，特朗普用「七傷拳」打「死老虎」

特朗普果然遵守競選諾言，上任後立即簽署行政命令，宣布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

特朗普在辦公室，他的左邊是副總統彭斯，右邊是貿易委員會主席彼得·納瓦羅。納瓦羅是著名的對華強硬派。 （圖片來源 theatlantic.com)

從一定程度上說，特朗普這次打的是一隻「死老虎」，而且用的是「七傷拳」。

但這不是說，特朗普此舉無意。相反，特朗普這個姿態可能頗有深遠影響 。

先說為何是「死老虎」。TPP是美國和其他環太平洋 11個國家（包括日本、越南、新加坡和墨西哥等國）政府經過長期談判，於2016年2月簽署的一份多變貿易協定。

TPP有雙重目標。經濟方面，它聲稱要建立一個有利於環保、專利保護、管理水平、人權，並削減關稅和非關稅貿易壁壘的貿易聯盟；

但同時它將中國排除在外，遏制中國影響的意圖很明顯，因此有很強的政治意義——用當年奧巴馬的話說，「如果我們不制定貿易規則，那麼中國就會來制定」。

TPP自談判開始之日，爭議就不斷。就美國國內情況看，很多大公司，諸如汽車行業、農產品行業（尤其禽類）、製藥行業和科技行業，都支持TPP，但製造業強烈反對TPP，認為這個協定將會讓美國製造業工作機會進一步流失。

美國最大的工會聯盟「勞工聯合會-產業工會聯合會」對TPP的反對尤其激烈，認為它為美國大公司帶來利益，卻嚴重傷害普通勞工。

在這樣的背景下，民主黨的幹將基本都強烈反對TPP，希拉里在去年競選時也表示反對這個協議；而一貫支持自由貿易和大公司利益的共和黨人，則普遍支持TPP。

奧巴馬政府簽訂這個協議後，曾想藉助共和黨的力量，通過「快車道」獲得國會批准，但因為爭議太大，到他卸任時也沒有成功。

因此就美國情況來說，TPP還沒有生效，而且在美國的政治生態下，國會通過的可能性非常小，可以說它已經是一隻死老虎。

所以特朗普簽署退出TPP的行政令，對美國經濟現狀沒有實質影響，執行起來不難，風險不大。

再看為何說特朗普用的是「七傷拳」。七傷拳是金庸武俠小說中虛構的一種武功，雖然威力大，但對自身也有很大損傷，所謂「未傷人，先傷己」。

雖然經濟學家們對TPP的是是非非爭論很激烈，但從整體來看，退出TPP，從長遠來看，對美國的影響也不可小視。

從經濟上來說，美國多數專業人士分析認為，特朗普此舉雖然能贏得工會和民主黨大佬（如桑德斯）的支持，但實際上一方面封死了美國「潛在的市場」，對很多行業如科技、汽車、製藥等有負面影響，而且在全球化到這個份上，就是沒有TPP也無助於增加美國的製作業的工作機會——畢竟美國的人力成本比其他地區要高得多。

另一方面，沒有TPP，美國在亞太地位將失去一個系統的支持。這也是為什麼特朗普簽署這個行政令後，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哈斯立即說，「中國將是最大受益者」。顯然，他認為「中國或成最大贏家」，並非僅僅從經濟著眼。

說特朗普用七傷拳打死老虎，並非貶低他此舉的意義。實際上，特朗普正式宣布退出TPP，已經預示著美國這位新總統某些施政的方向。

雖然有分析認為，特朗普反對TPP主要是出於反對奧巴馬的一切，但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特朗普不僅拋開TPP，而且也著手在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進行重新談判。NAFTA是1994年柯林頓總統任上生效的協定，在此基礎上加拿大、美國和墨西哥三國建立了貿易聯盟。

如果說TPP還是死老虎的話，那麼重開NAFTA談判則是要動真格的。

但特朗普是不是就此引領美國走上「反自由貿易」、戰略收縮之路，還要看此後他如何與簽署TPP的其他11國之間如何談判、在NAFTA問題上有什麼具體政策。

（本文首發 一財網 錢克錦 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