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三句話讀懂《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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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

2017年求鯉為您推薦的第一本書，一定要是一本足夠經典的作品。那究竟什麼樣的書才稱得上是足夠經典呢？我想《論語》應該絕對當得起「經典」之名的。在上一期JIC講堂中，李天綱老師曾經說過「2000年來，歐洲和西方文化與基督宗教的密切關係，正如中國文化與儒、道、佛教之關係。」對於這句話，我想倒過來說，再偷換下概念也是成立的，那就是「2000年來，《論語》與中國文化的關係，正如《聖經》和西方文化的關係一樣密切。」所以，新年第一書，我們就來聊聊《論語》。

一場時隔近2000年的「更新」

2016年，可以說是《論語》研究史上頗具重要意義的一年。2016年在南昌西漢海昏侯劉賀墓的考古挖掘過程中，出土了《論語 · 知道》篇。這一發現在網路上引起了一片熱議，很多網友戲稱「等《論語》這一番的更新，足足等了將近2000年。」

海昏侯墓

那究竟什麼是《論語 · 知道》篇呢？據現在一般說法，《論語》大概可以分為《魯論》、《齊論》、《古論》三個版本，大家看到的《論語》是綜合《魯論》和《古論》形成的版本，但是《齊論》據說到漢魏的時候就失傳了。

那失傳的《齊論》和《魯論》、《古論》又有什麼區別呢？根據《漢書 · 藝文志》記載「《齊（論語）》二十二篇 …… 有《問王》、《知道》。」大家都知道我們現在一般看的《論語》是二十篇，而記載中《齊論》則應該有二十二篇，也就是比一般的《論語》多出兩篇。而不少專家認為，這次海昏侯劉賀墓中出土的就是《齊論》中多出的一篇《知道》篇。

怎麼判斷這一篇就是《論語》中的《知道》篇呢？當然這裡有很多考古學、文獻學、古典文學方面的專業知識。求鯉也不大明白。只說最簡單的一點，我們知道《論語》各章命名都是取那一章第一句的前兩個字。比如《論語》第一章叫《學而》篇，是因為這一章第一句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就是取這句話的前兩個字。而此次出土的《論語》竹簡上第一句話是：

「孔子智道之昜也，昜昜雲者，三日。子曰：此道之美也，莫之御也。」

在漢代「知」、「智」兩字互為通假，我們一般說的「知者樂水」，在漢代也可以寫作「智者樂水」。所以「智道」，也就是「知道」。因而這一篇，也就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論語·知道》篇。當然，持這一觀點的專家學者有著遠比這更為精微、細緻、學理化的分析，大家有興趣的可以去了解更多，我這個外行就不在這裡獻醜了。

《論語》究竟是一本什麼樣的書？

《論語》究竟是一本怎樣的書呢？我們都知道，這是記錄孔子和其弟子，及其再傳弟子言行的一本語錄體著作，與《大學》、《中庸》、《孟子》並稱「四書」，是儒家文化的經典性作品。這些話基本在小學或者初中的教科書中都能讀的到。我在此也就不贅言了。

那麼《論語》對於我們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我們很多人應該在小學時候就背誦過「《論語》十則」，初中時又將其擴展為背誦「《論語》二十則」，求鯉到大學時讀中文系，又有機會背誦了整本的《論語》。後來我又慢慢發現，現如今很多學前兒童在一些國學班、開蒙班中也能背出遠不止十則、二十則的《論語》，非常厲害！看來《論語》今天在人們生活中的普及程度是越來越高了。

電視劇《倚天屠龍記》劇照

從另一方面來說，背過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有所遺忘。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中就有一段對於「遺忘」非常精彩的描寫。張三丰現場教張無忌太極拳時，張無忌很快就忘記了師傅教過的招式。但張三丰不但不惱，還表揚張無忌說「不壞，不壞！忘的真快！」在這個故事裡，金庸老爺子似乎想要表達一種學習的境界。忘記所有招式，將其融會貫通於胸中，然後隨心所欲地盡情發揮就是學習的最高境界。這是一種類似於道家莊子的境界，所謂「得魚而忘筌」，「得意而忘言」。

但《論語》則在另一角度達到了同樣高超的境界，比如我幾年前背誦過的整本《論語》，現在雖然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但有那麼幾十句話，卻是想忘都忘不掉的。因為它已經化入了我的血液，成為我思想與行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指導著我的生活。而這種「令人無法遺忘」，或者說「令人終生難忘」，正是《論語》的魅力和偉大之所在。

三句話解讀《論語》

孔子像

說了這麼多關於《論語》的事，最後讓我們來一起讀幾句《論語》。從古至今，《論語》的相關註解可以說汗牛充棟。這裡求鯉只是做一點最淺顯的個人理解。讓我們來看看《論語》第一章《學而》篇的前三句話：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這三句話我相信每個朋友都知道。它講的是什麼意思呢？拋開繁瑣的古文解釋和考據學問，這句話大概說的是「學習了再時常溫習，不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嗎？有朋友從遠方來看你，不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情嗎？人們不了解你而你也不感到怨恨，這不就是一個有道德的君子嗎？」其實這麼來解釋《論語》開篇的三句話會令人心生疑惑，為什麼兩千年來中國最偉大的一本儒家經典，開篇竟是這麼東一句西一句，彼此間看似毫無關係、不著邊際的「常識」呢？

張載 畫像

其實，關於這三句話，換一種理解的角度，你就會看到它們之間深層的內在聯繫。怎麼講呢？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裡的「學」當然是指學習，但「習」你不要把它簡單地理解為複習功課，而可以理解為一種實踐，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學習的東西，再能經常將其付諸實踐，不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嗎？」這裡你可以把「學」和「習」之間的關係，理解為知與行，學與做，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關係。能把所學的東西用於實踐當中，在孔子看來，是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那究竟要如何實踐自己的所學呢？北宋理學家張載那句著名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似乎可以看做是「學而時習之」的最好註腳。

魯迅小說《吶喊》

當你把自己的所學與理想投入實踐當中，一個人吶喊，難免勢單力薄、孤獨寂寞。此時如果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遠萬里前來與你一起奮鬥，並肩作戰，豈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論語》中的這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從這個角度來說，「有朋自遠方來」恰好是對於「學而時習之」的進一步延伸。

但如果沒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該怎麼辦？如果沒有人理解你的理想和志向又該怎麼辦？孔子在說完前兩句後，果斷給出了答案「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退一步講，即使沒有同道好友從遠方趕來支持你，人們都不能了解你的所學所想，而你也不因此而感到怨恨，這不就是君子嗎？

孔子講學 畫

綜上所述，在這種理解方式中，《論語》的前三句話就不再顯得凌亂，而是有了統一的意義內涵。我們首先要立志將自己的所學付諸社會實踐，然後在實踐過程中我們當然期望有志同道合的好友前來相助，而如果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我們，甚至是沒有人理解我們，我們也不因此而對他們產生怨恨之情。這就是孔子在《論語》最開始的三句話中留下的非凡抱負和雄渾氣魄。

此外，我還很喜歡《論語》中的一句話「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這句話大概可以理解為孔子對一個人的判斷，「質樸超過了文采，就會粗野；文采超過了質樸就浮華。文采和質樸相輔相成，配合恰當，這才是君子。」

當然你也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孔子對於文章的要求：如果一篇文章內容充實豐富，但沒有找到好的形式，那麼就會顯得信馬由韁、泥沙俱下，所謂「質勝文則野」；如果一篇文章形式漂亮，但內容乾澀而枯燥，那麼就會淪為一篇空有架子而實際無聊的「表面文章」，所謂「文勝質則史」；那麼什麼樣的才算是真正的好文章呢？孔子在幾千年前已經給出了答案「文質彬彬」——好的形式和好的內容彼此相符，相得益彰，就是好文章。

在新的一年裡，「JIC書局客」會努力為您推送更多的接近於「文質彬彬」的好文章。願您2017年，多讀好書，多看好文，快樂收穫每一天。

JIC書籍推薦

《中信國學大典：論語》

作者: 陳耀南 導讀

出版社: 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譯者: 張燕嬰 譯註

出版年: 2013-8-1

頁數: 400

定價: 45.00元

裝幀: 精裝

叢書: 中信國學大典

ISBN: 9787508639390

中信國學大典（50種）是中信出版社+香港中華書局強強聯合推出的一套深具國際視野、貼近當代社會的中國傳統文化經典藏書。內容力求通俗易懂，結合現實生活，挖掘古代經典的當代意義，拉近經典與現實生活的距離。

《論語》是一本以記錄春秋時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和其弟子及再傳弟子言行為主的彙編，是儒家重要的經典之一。宋朝朱熹將其列入「四書」，是文人士子參加科舉進入仕途的必讀書目。《論語》對中國傳統思想文化和價值觀念有著無可比擬的重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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