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歷史上最悲慘之人，為何能成為毛主席最喜愛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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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以能成為毛主席最為鍾愛的詩人之一

歷史大學堂官方團隊作品

文：天野蒼茫

眾所周知，毛主席是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而在中南海毛主席故居的書屋裡卻藏有多種版本的唐朝詩人李賀的詩集，如《李長吉歌詩集》、《李長吉集》、《李昌谷詩集》、《李昌谷詩注》等。在這些詩集中，隨處可見毛主席的批註，據統計，李賀流傳於世的詩約223首，而毛主席批註過的足足有83首，佔據總量的三分之一之多。

毛主席在自己的詩詞作品中也經常化用李賀的詩句，如1950年寫的《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一詞中之「雄雞一唱天下白」，便是化用李賀《致酒行》中「一唱雄雞天下白」入詞。

在《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中則直接將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中「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句引入自己作品。並續以「人間正道是滄桑」，闡述了興衰交替是人類歷史上永恆不變的發展規律。

在1958年毛主席寫的《送瘟神二首》中「萬戶蕭疏鬼唱歌」的詩句，則是從李賀《秋來》詩中「秋墳鬼唱鮑家詩」轉化而來。

詩中的「紅雨隨心翻作浪」一句，系從李賀《將進酒》中「桃花亂落如紅雨」引申而出，一洗李賀詩中原有之消極傷春之意，人民領袖慷慨豪邁的情懷躍然紙上。

毛主席曾經在給元帥詩人陳毅的信推薦道：「李賀詩很值得一讀，不知你有興趣否？」

以上種種，足以說明毛主席對詩人李賀的情有獨鍾之情！

那麼這個李賀是何許人也？有著怎樣的人生經歷？在詩壇又有怎樣的成就？相信通過本文，讀者朋友們會有更為直觀的了解和認識。

-1-

詩歌在唐朝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達到了光輝燦爛的鼎盛時期，寫景抒情、詠物言志、懷古詠史、邊塞征戰等各種題材更是名篇迭出。

至於那些熠熠生輝的重量級人物，

如「詩仙」李白、

「詩聖」杜甫、

「詩佛」王維、

「詩狂」賀知章、

「詩魔」白居易、

詩傑「王勃」、

「詩豪」劉禹錫等等，

更是讓後世企圖在詩壇佔據一席之地的文人騷客們望而卻步。

看到這些名字，許多詩人便明白想要在唐朝的詩歌殿堂上留下自己的足跡，必須要重新開闢一條全新的創作道路，你瞧，挑戰者李賀正昂首闊步的向我們走來！

李賀，河南昌穀人，出生於公元791年的唐德宗在位年間，是李唐宗室鄭王李亮的後裔。

不過他身上皇室血統的稀薄程度估計與青藏高原上的氧氣差不多。除了拿來充充門面、唬唬人，其他壓根沒什麼作用，到他的父親李晉肅時，家道早已中落。

幼時的李賀體弱多病，父母為了讓他能夠健康成長，為其取名「賀」，字「長吉」，一生吉祥如意。

和現在很多地方給小孩起賤名好養活正好相反，不然這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成了李鐵柱或者李狗蛋，也太對不起他那些瑰麗多姿的作品了。

▲《李憑箜篌引》

李家有二子一女，身為小兒子的李賀，雖然身材瘦弱、卻是個天才兒童，七歲便能作詩。

畢竟是落魄王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中藏書甚多，酷愛讀書的李賀在眾多經典古籍中找到了少年時的歡樂。

昌谷是個神秘寧靜的地方，擁有眾多人跡罕至、風景秀麗的原始景觀，這些都給了李賀的詩歌創作提供了充足的養分和無盡的想像力。

他白天經常騎著毛驢在山野處閑逛，有了靈感作出美妙的詩句來便立刻記錄，並放入隨身攜帶的布袋中，傍晚則回到家中悉心整理。

十年如一日，不曾停歇，才華加上專註以及持之以恆的付出方能成就非凡的人生，古今皆是如此。

十八歲時，詩名遠播的他為了實現心中更大的抱負，決定離家遠行，臨行前，家人都十分擔憂，且不說以往詩歌鼎盛時期的那些天皇巨星，在當世，古文運動愈演愈烈，想要靠日漸沉寂的詩歌出人投地，可想而知是何其的艱難。

李賀輕聲的安撫家人，目光堅定的看著遠方，道出了他的打算，聽聞當世大才子韓愈此時身在離此不遠處的洛陽，他要以詩歌拜謁，一戰而動天下，驚才絕艷的「詩鬼」征程自此展開！

韓愈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也是享譽天下的文壇宗師，一些達官顯貴找他寫墓志銘，他開價動不動「馬一匹，並鞍、銜及白玉腰帶一條」或「絹五百匹」，價值好幾百貫錢。

潤筆費貴的離譜，但是找他的人趨之若鶩。

這樣的風流人物眼界自然很高。

為了打動大文豪韓愈，李賀拿出了這首意境蒼涼、格調悲壯的《雁門太守行》：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當在上班時的韓愈讀完這首詩後，興奮的從座位上跳了出來，以往寫邊塞詩名篇無數，卻從未有過如此凄美悲涼的畫面。

他很快接見了這個年輕人，一番交談之後，韓愈對李賀的談吐和才華更為賞識。

他相信，這個年輕人的橫空出世，將會如星辰一般，重新點亮中晚唐詩壇的夜空。

幾日後，韓愈和弟子皇甫湜回訪李賀，一方是名動天下的文壇盟主，另一方是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夥子，這絕對是紆尊降貴之舉。

實際上，韓愈是為了現場考校下李賀的文才，畢竟他見多了拿別人作品為自己臉上貼金的沽名釣譽之輩。

想要配得上大文豪的禮遇，必須現場拿出更有分量的作品。

於是，李賀寫下了傳唱千古的《高軒過》：

華裾織翠青如蔥，金環壓轡搖玲瓏。

馬蹄隱耳聲隆隆，入門下馬氣如虹。

雲是東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羅心胸，九精照耀貫當中。

殿前作賦聲摩空，筆補造化天無功。

龐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

我今垂翅附冥鴻，他日不羞蛇作龍。

很尋常的應酬詩，能寫的如此石破天驚、氣象萬千，韓愈這下相信了，此子絕對將會成為詩壇光輝奪目的明珠，得到韓愈的高度讚賞後，李賀的文名沸騰了整個洛陽文壇，進而傳遍了天下。

▲《雁門太守行》

有如此才名，李賀應該乘著這股勢頭參加進士考試，可惜，命運和他開了人生的第一個玩笑，家中傳來父親去世的噩耗。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幾個朋友去參加考試，而自己懷著極度悲痛、無比失落的心情回鄉料理喪事，並按制守孝三年。

期間，大文豪韓愈給他寄來了書信，勉勵他振作起來，等待三年後一飛衝天，算是給了他那顆沉鬱之心帶來了不少的慰藉。

三年的時光很快過去，當韓愈重新見到李賀之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如今卻白髮如雪、形容消瘦。少白頭的李賀知道時不我待，因此在拜謁了韓愈之後，立刻報名參加了科舉考試。

由於身具驚艷才華，加上精心的準備，李賀很快以極其優異的成績通過了河南府試，下一站是天下的中心，帝都長安。只有征服了那裡，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大唐官員。

-2-

李賀到長安不久，狗血的事情發生了。

俗話說，

名滿天下，謗亦隨之。

面對這個得到文壇盟主賞識和推崇的年輕人，一些心胸促狹之輩擔心李賀搶走屬於自己的榮耀和風采，找了個理由想將他趕出考場。

理由如下：

「李賀的父親名叫『晉肅』，和『進士』諧音。他來考進士，便是對他父親的侮辱，是非常嚴重的不孝！」

你是不是會感覺很無厘頭，可是在那樣的年代，避諱是上綱上線的大事情，加上涉及到自己的父親，因此這些人找的這個理由非常具有殺傷力。

儘管韓愈出面撰文為其辯駁，但是卻奈何不了那個年代的傳統和禮法，最終李賀如奸人所願，被趕出了考場。

他再一次懷著悲憤、失落的心情回到了家鄉，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後，為了生計，更為了自己心中的抱負，李賀幾次出門為前途奔波。可惜沒有985或211的畢業文憑，工作確實是不好找。

還好，經人推薦，在二十二歲時，他在長安謀到了一份奉禮郎的職務，從九品，在冠蓋京華、朱紫橫行的長安，這完全是一個無比卑微、不入流的小官。

雖然職分卑下、工作瑣碎，但是所幸，他結交了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一起放酒高歌、一起縱論古今、一起吟詩相和。

三年多的時間，李賀創作了在自己的全部作品中佔據相當分量和價值的六十多首作品，

「深刺當世之弊，切中當世之隱」。

正是這些作品，形成了他自己獨有的詩歌風格，確立了他在詩壇的重要地位和非凡的影響力。

由於升遷無望，無法身登廟堂，加上妻子病故，傷心憂鬱過度的李賀也生病在床。

告病回鄉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他依然沒有對自己的人生和前途失去信心，繼續輾轉南楚、吳越之地，希望能一展才華，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之後，他發現「九州人事皆如此」。

折回洛陽和一些親友告別後，李賀返回長安辭去了自己的官職，他知道想在官場上出人投地是沒什麼指望了。

此時的唐朝藩鎮割據、戰爭頻起，去軍旅之間碰碰運氣吧，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在友人的推薦下，他去了昭義軍節度使郗士美的軍隊，做了三年的幕僚。

由於戰事連連失利，郗士美黯然辭職，回洛陽休養，領導跑了，這個幕僚也沒法做下去了，李賀又一次失業了。

仕途上的失意，加上連續的不順和打擊，李賀再一次病倒了，這次很嚴重，幾乎寸步難行。

自知時日無多的他強撐病體回到了昌谷，他還有自己平生夙願沒完成，許多詩稿還沒有進行整理。

嘔心瀝血數月之後，詩人將全部詩稿整理完畢託付於人之後，自己也幾乎油枯燈盡，不久便病卒，年僅二十七歲。走完了坎坷、短暫的一生。

當我們翻閱李賀的作品會發現，

鬼燈、秋墳、恨血、衰蘭、腐草、冷燭、寒蟾、紙錢等辭彙多處出現，

殘、斷、墮、瘦、古、鬼、枯、頹、病、敗、朽、暮、弊、破、哭、愁、幽、折、荒、血、寒、泣、悲、凄、苦等字眼也隨處可見。

美則美矣，但是讓人讀完後覺得陰風陣陣，心裡一陣發毛。

不過，正是人生的諸多不如意才造就了作品中所特有的想像奇譎，辭采詭麗，變幻繽紛之藝術特點，後世稱讚李賀的作品

「如雲崩雪涌，奇峭浪漫；或如明霞秀月，清麗璀璨。」

他的詩歌雖然風格偏於魔幻、浪漫，多描寫神仙鬼魅，但是所反映和描繪的社會生活卻異常廣闊，

如隱射永貞宮變的《漢唐姬飲酒歌》、

批判唐憲宗沉湎迷信的《崑崙使者》、

擁護中央集權、反對藩鎮割據的《秦王飲酒》、

揭露藩鎮勢力禍國殃民的《猛虎行》、

諷刺宦官專權的《感諷五首》、

揭露統治階級壓迫剝削的《老夫采玉歌》、

同情後宮妃嬪生活的《宮娃歌》等等。

數十年後，對其傾心不已的另一位大詩人李商隱專門其寫了小傳，並且生動傳神的記錄了李賀臨死前的場景，仙界來了一位著緋紅衣，乘著赤色虯龍的使者，他手中拿著寫滿太古符文的書信對李賀道：

「天帝造了一座白玉樓，特地命我召你前去寫文，那裡充滿快樂，不似人間悲苦！」

有目擊者見到虛空中煙雲繚繞，繼而有五彩之色，李賀隨即氣絕。

厲害了我的哥，人間容納不了你的大才，只有到仙界繼續發揮你那無所窮盡的想像力了！

李賀的詩歌雖然想像奇特，充滿神話色彩，被稱為「仙鬼之辭」。

但是背後卻是詩人拳拳報國之心的寫照，從而引起了包括毛主席在內諸多後世人物的普遍共鳴。

李賀也成為舉世公認的繼屈原、李白之後文學史上頗具盛譽的浪漫主義大詩人，以「詩鬼」的名號在星光閃耀的唐朝詩歌榮譽殿堂中奠定了自己舉足輕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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