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邦：郭松齡反奉側記

我是東北講武堂第五期炮兵科畢業的學生，在畢業之後卻當了第四十五旅的步兵營長。1925年因東北軍的炮兵人員極感缺乏，故又將我調到炮兵第十四團任中校團附兼炮兵司令部的參謀長。

由於炮兵十四團編製不健全，是個尚待補充訓練的團，所以在東北軍進關時，郭松齡沒有將該團帶走。同年郭松齡反奉，奉天處在危急中的時侯，炮兵十四團卻成為張作霖炮兵的主力：以該團的官兵為基幹，又將原在步兵部隊中的炮兵人員全部調回使用，在巨流河東岸布置炮兵陣地。張作霖命今將兵工廠所有大小口徑的炮都運出來使用，用帥府的大騾車載運到陣地上來，毎門炮給炮彈300發，射完為止，當時天氣嚴寒下大雪，不能挖掘掩體，就用積雪做成掩體。總計使用炮數為108門。另外還有綠氣炮(即毒瓦斯炮）4門，由40名白俄使用，歸司令部直接指揮。張作霖密令非到萬不得已時不能使用，這些白俄是聽指揮部命令的，全很服從指揮。在108門炮中又撥12門野炮歸日本人使用，並且撥給一營的觀測器材，另外每1門炮還發袷1個"攜帶望遠鏡"。這些日本人約有200多人，是張作霖的日本顧問荒木貞夫在奉天日本車站找來的一些返伍軍人。凡是有關日本人的事，張作霖都是交荒木去辦。不料將炮撥給日本人使用後，他們不聽指揮部命令，不遵守時間，不分日夜地亂行射擊,也不選擇目標，看見中國人就打；戰事停止後，他們仍不停止射擊，直到將每門炮的300發炮彈打完為止。

這次戰事從開始到結束，大約不超過10天。主要由於郭松齡的指揮部在白旗堡火車站被王永淸(當胡匪時報字天下好)帶的騎兵襲擊，當時郭夫婦在新民縣開軍事會議，據報指揮部所在地已被襲擊，大勢已去，他們在會後即行逃走，在某農村被人告發被俘，立即被槍決了。其次，郭帶的部隊全是老東北軍，由於受封建軍閥統治已久,下邊的官兵們思想上是傾向於張作霖的，因此叫他們反奉打"張大帥"，思想上就有顧慮，以致士氣不振。同時，在兩軍對峙時，炮兵從觀測器中可以看到對方全是自己的熟人，所以互相向空射擊，雙方並沒有什麼傷亡。實際上二次直奉戰後東北軍主力全部入關,留在東北的炮兵人員極少,每門炮除炮車長和瞄準手是基本炮兵人員外，其餘全是從瀋陽找來的拉洋車工人。張作霖當時考慮到炮兵人員少，實力不足，所以在布置作戰時用金錢收買， 宣布所有對郭松齡作戰的人員一律發給雙餉，並提出以後也發雙餉，以此來鼓舞士氣。

戰事結束後，臨時調到炮兵部隊使用的人員各歸還建制。日本人所領的觀測器材和望遠鏡堅不交還，當時我的意見是要向日本顧問荒木追繳，炮兵司令官陳深不同意我的意見，這樣實際上就是把一營的觀測器材送給了日本人。

以上是我親身經歷的一段事實。

本文選自《文史資料選輯》第22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