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峰：九一三後的空軍司令

馬寧將軍，河南沁陽人，為我軍首位會駕駛飛機之空軍司令員。

1998年8月3日，馬寧將軍於廣州珠江賓館接受筆者採訪，與余述其左腿負傷情況甚詳：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後，他率部於宣化店與敵遭遇。其時，他隨部隊正過一山溝，忽聞機關槍「突突」響。一戰士當場斃命，他左大腿中彈。敵軍是「廣西猴子」，善爬山，尾追而來。兩位戰士見敵將到，一人拉其手，一人抬其足，連蹦帶跳，躍下多級梯田，幸脫險。

馬寧負傷後，因部隊轉移，無法帶彩號，被寄居於當地山上一洞穴。隨從三人：醫生、警衛和炊事員。醫生以大岩石牽引其腿，采草藥治之，約一月余，稍好，雙拐丟其一。某日，忽聞山下有槍聲，馬寧囑隨從以擔架抬之，追部隊。疾行三日，達六縱十七旅駐地。次日，十七旅轉移，馬寧又被寄居當地。又一日，敵進逼，馬寧騎馬轉移。天雨，上山，馬蹄忽踏空，他隨馬一道滾落山，即將癒合之腿「咔嚓」一聲又斷。後，馬寧囑隨從以竹床抬之，晝伏夜行，屢次遇險均大難不死。約一月余，過淮河，到晉冀魯豫根據地。他被送進醫院治療，經醫生檢查，斷骨已癒合，因未接正，左腿短四厘米也。

重慶解放後，馬寧於總醫院療傷期間，讀蘇聯小說《真正的人》，為書中主人公無腳飛行員事迹所感染，遂萌生當飛行員之想法。是時，恰空軍來陸軍招收飛行員，馬寧死纏硬磨王近山十餘日，獲准報名驗飛行員。是時，馬寧為準師級幹部。

馬寧言，檢查身體時，他將鞋底墊高兩厘米，順利過關。後與四十餘位營以上幹部，到北京由蘇聯人檢查身體，因當時感冒「嗅覺不良」，未合格。空軍政治部主任吳法憲告他：「留下，做地面工作。」他對曰：「我來就是當飛行員的，不合格我要回去。」吳法憲甚喜其才，囑治療數日，再驗一次，後以「嗅覺輕度不良」獲准當飛行員。

馬寧以瘸腿之軀，苦練飛行技術，畢業於哈爾濱轟炸航校，先後任空軍部隊副師長、師長、副軍長、軍長、副司令員，鷹擊長空，翱翔藍天一千多小時。

林彪事件後，馬寧任蘭州空軍副司令員。1973年夏某日，時任蘭州軍區空軍司令的馬寧將軍接蘭州軍區司令員皮定均電話，言北京派來飛機，接他去開會。將軍因「文革」中三次挨整，惶惶也。遂帶一大堆檢討材料赴京，以備不測用。下飛機，將軍問接站人員：「叫我來幹什麼？」對曰：「可能是出組織成果的。」將軍問：「這話怎講？」答：「這次空軍開黨委擴大會，要出兩個成果，一是肅清林彪、吳法憲流毒，出精神成果，一是組織空軍新領導班子，出組織成果。」將軍不信，不以為然。開會期間，有人悄悄告將軍：「你可能要駕轅啦！」意即擔任空軍司令，將軍認為是玩笑話，依然不在乎。空軍擴大會結束後一星期，中央果然宣布將軍任空軍司令員之命令。將軍事後回憶言：「當時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腦袋像炸了一樣。」

據云，周恩來向毛澤東建議，要選一位「能上天的空軍司令」，「能下海的海軍司令」。馬寧將軍經李德生推薦而獲選也。

作者： 吳東峰

（作者為廣州市文聯原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