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寅初史評：千萬不能凍著學生-傲骨篇9

摘要：馬校長又忍不住插話，話題越扯越遠，竟然批評起歷史系主任翦伯贊教授不愛體育活動，被師生引為笑談。

（馬寅初書法：「權然後知輕重，學然後知不足。」圖片來源：網路。）

寬厚待生 慈愛有加

「今天高教部請客，兄弟我吃了幾杯老酒。」

馬寅初對待學生非常寬厚、慈愛，是一位極具親和力的校長、長者。絕大多數情況下，在長期相處共事的同人與學生眼中，他是位「太好好先生」（錢瑞升語）。

他為北大樹立的優良學風，後來稱之為「三嚴」（嚴密的教學計劃、嚴格的基礎訓練、嚴謹的科學作風）和「三基」（基本理論、基礎知識、基本技能）。他勉勵學生勤學、快學外語，語重心長地教導學生：「研究學問要全靠自己努力，只有埋頭苦幹，別無捷徑，否則不會成功。」 為了更好地研究蘇聯經濟理論，經過3年苦學，年逾七旬的他以驚人的毅力掌握俄語，為青年學生樹立榜樣。

他反對學生埋頭記筆記、考試背筆記，鼓勵學生獨立思考，樂見學生朝氣蓬勃。他關心學生的身體健康，經常向學生介紹自己的冷水浴、爬山等練體強身經驗，說到興奮時還會趴在馬路邊，做十來個俯卧撐，給學生示範。快期末考試了，他擔心學生的營養不夠，統一發給北大每個同學一大張紅紙的餐卷，分30個小格，每格1角錢，作為考試期間的餐費補助。

他為同行與學生們的著作寫序數十篇，無不認真點評，鼓勵提攜，文情並茂。主持中國經濟學社十多年，長期一人兼秘書、書記、收發等，從無怨言，甘心奉獻。他的一篇介紹洗冷水浴好處與經驗的文章，被「北大學報」退稿，不以為忤，反而成為大夥的談資、笑料。（徐斌《重讀馬寅初的五個視角》）

根據自己的經歷和感悟，他向學生指出治學上的兩種弊端：「一個是營養不良，一個是消化不良。所謂營養不良，指的是沒有一定的文史基礎，沒有科學理論上的準備，沒有第一手資料的搜集，這樣搞出來的東西，不是面黃肌瘦，就是畸形發展。所謂消化不良，指的是對於書本知識，對古人，今人或某個權威學說缺乏深入研究和獨立思考，只是囫圇吞棗，人云亦云，淺嘗輒止。」

1938年11月，馬寅初任重慶大學商學院院長後，先後開了《貨幣學》、《金融學》、《經濟學》等五門課程。他的課緊密聯繫社會經濟問題，抨擊官僚資本主義，分析問題透徹，解決方案可行，課堂上總是擠得水泄不通。他還在重慶大學召開中國經濟學會年會，提升重大學術氛圍，使學生們接觸更多名師。

馬寅初與浙大早有淵源。1926年，他在浙大發表《平均地權》演講；1936年，先後兩次來浙大，發表《中國金融問題》和《非常時期中國之財政》演講。1949年8月，馬寅初被任命為新中國浙大首任校長，號召全校師生以主人翁的態度共同努力建設新浙大。

他為浙大全體師生題詞：「有困難，不隱瞞；有辦法，就要做；有希望，要大家加倍努力。」充分發揚民主，開創「職工代表會議」制度，倡議「人人提提案，個個想辦法」。堅持教書育人是學校的本職工作，講授的《財政經濟政策》課程，受到廣大師生歡迎。他認為，教育和辦學的根本目的在於培養切合實際要求、服務社會的專門人才，「誤人子弟是最大的罪過」、「要打倒死讀書」；「治學最重要的是踏實、刻苦、堅持；切記不要搞虛榮和隨風倒。」（楊衛《紀念馬寅初誕辰：民族瑰寶垂青史》）

馬寅初授課、演講時激情四溢，口無遮攔。北大學生戲言：「聽馬校長的課，坐前排的要打傘。」他在致辭中的一個口頭禪，就是喜歡自稱「兄弟」。新年之際，他會帶著微醺，走上北大的大飯廳講台，用濃重的浙江口音向師生們祝賀新年：「兄弟我今天多喝了幾杯酒」、「兄弟我給大家拜年了」。

凡有名人到北大講演，馬寅初喜歡搬把椅子坐在講壇一側，隨時和主講者交流或插話。一次請體委一副主任來講演，馬校長又忍不住插話，話題越扯越遠，竟然批評起歷史系主任翦伯贊教授不愛體育活動，被師生引為笑談。

還有一次接待印度大學生代表團，對方是教育部部長率團。有關方面提示，請馬校長在講國際問題時不能脫稿。馬怕管不住自己嘴巴，想了個辦法，讓人在發現他脫稿演講時，送上一杯茶來；如還不能制止他，就讓人為他打開杯蓋說「喝茶」。這個點子果然奏效。（蔣雪岩《名人趣事──曾任北大校長的馬寅初》）

1955年8月底，一位來自上海的北大學生，半夜從學生宿舍的雙層床上鋪摔下來，送到醫院搶救無效去世。17歲的宋運郊考入北大，報到次日，就聽說這位同學的父母從上海趕來，會見馬校長，對學校的學生安全防護工作提出意見，馬寅初安慰了家長，接受了意見。再過了一兩天的下午，馬寅初來到學生住的小飯廳逐一查看床鋪。獲悉學生夜裡感覺冷，馬上交代隨行人員：請總務處的同志去城裡租些被子來，給大家添被，千萬不能凍著他們。當天傍晚就運來一大批棉被，挨床分發，一床一條，無需簽字登記。（宋運郊《回憶我們的老校長——馬寅初先生》）

那年冬天，北大供暖的煤不夠用，馬寅初直奔煤炭部找部長，工作人員告知部長不在。他為學生也是蠻拼的，知道其中有奧妙，不急於打道回府，硬是在煤炭部「等」部長、「磨」部長，最終順利解決。

（2016年11月14日，【山水微言·124】。本文為《馬寅初：「明知寡不敵眾，自當單身匹馬，直至戰死為止」──「師表校魂」大學校長系列之五·馬寅初史評·傲骨篇》連載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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