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了，但我們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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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有故事的人]發表的第610個故事

我們結婚了，但我們都是自由的

文 |生野

1

故事是從四年前那個清明節開始的，我認識他們夫妻兩年。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是周圍的朋友對他們倆的初步印象。

一次聚會上，我走進了他們所在的朋友圈，因為他們共同的事業做得還算不錯，在朋友圈子裡也是小有名氣。酒足飯飽後，飲食男女們談起了婚姻，一個姑娘說，父母現在催婚催得緊，乾脆找個人形婚算了。這姑娘90後，思想開放，人小鬼大，卻沒有百合的傾向。

另一個中年男人，喝了點酒，微醺之間，在桌上談起他們兩夫妻。「跟你們講，這個還真有意思，他們是在清明節前一天結婚。我也作為證婚人跟著他們去的。」話露出了頭，那個說要形婚的小姑娘明顯感興趣，又喝了一杯白酒，把頭側向中年男人那邊。「我當時和他們到了民政局，清明節不是放三天假嘛，他們就在清明節放假前去的，領了證之後準備回雙方的老家祭祖。」

那個小姑娘倒佩服這種舉動，不由地感嘆一聲說「多酷啊」。

酒桌上一個女人插了一句話「酷什麼呀，結婚這事哪能胡鬧，多不吉利啊，一輩子的事情」。可能別人想的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吧。本是酒後無意間的一句閑聊，那個中年男人倒表明了立場，「不能說明什麼了，現在過得好就行。」當時的我打了圓場，卻看見那個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悶酒，轉了一個畫風，說起了自己不在場的妻子。

那次之後，我留了個心眼，心想是什麼樣的兩夫妻，讓在座的各位劃成了「金三角」的立場。聚會將近半年後，因為一次活動，我又受幾個文友邀約，從深圳去到了廣州，參加一個知名作家的講座。那次講座之後，我通過朋友認識了他們兩夫妻。

不同於半年前那次圓桌聚會，酒酣耳熱、酒轉杯移，這次更多了些雅緻。我們到了一個烤肉店，店內頗為雅緻，青藤蔓枝、鞦韆書籍一應俱全。我去時，他們兩夫妻已經到了那，那個丈夫拿著手機在給坐在鞦韆上的妻子拍照。朋友看到，笑嘻嘻地調侃著說「你們兩夫妻感情真是好，結婚這麼久了，蜜月期還沒過啊」。他們兩個沒反駁，皆露出大白牙微微一笑，坐在了對面。「他們兩夫妻可有名了，事業愛情雙豐收，你叫她琪姐和琪哥就行。」我點頭示意，內心卻想，他們兩夫妻名字里都有琪嗎？是為了方便介紹還是緣分作祟。

他們十分友好，琪哥還把菜單推到我們這邊，示意我們點菜，問我們介不介意等下還會有朋友。我們自然搖頭，他還體貼地加了一句說：「要是你們介意，我就叫他不要來了，沒關係的。」琪姐坐在琪哥身邊，神色如常，餐廳的鎂光燈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五官分明。我說：「琪哥琪姐真是郎才女貌、男帥女美，長得比我們這些歪瓜裂棗好看多了，以後生的小孩肯定像網上那些漂亮小孩一樣。」

朋友接著我的茬繼續說：「是啊，什麼時候生，滿月的時候姐姐阿姨也送個大紅包，這點還是可以做到的」。琪姐看了琪哥一眼，也半開玩笑地說「等我們生下小孩，你們這些沒結婚的，小孩估計都滿地跑了。」朋友估計也不是十分了解這兩夫妻的情況，又說「哪有這麼誇張，你們也還這麼年輕。」說完，還看了看我，生怕自己戳到別人痛處，怕是兩夫妻身體有問題。

話有點冷場，我和朋友自然不敢再繼續說下去。我看著對面琪哥專心致志點菜的模樣，心裡不由地感慨著，好男人果然不是結婚了就是GAY。雖不算是劍眉星目、玉樹臨風，但五官端正，帶著一卷濃厚書香氣。後來才知道，琪姐是從事文化產業，琪哥也有一個公司，兩人在廣州已有兩套房、兩部車，琪哥家裡還有點來路。這麼影影綽綽的背景，以及他們兩夫妻頗有修養的談吐，讓我對他們報以極大的好感。

那餐飯自然由二琪夫妻出錢，我要了琪姐的微信，琪姐的興趣很廣，朋友圈內容從琪哥給她拍的照片到文化產業再到創新創業、婚姻生活、運動休閑等，甚至就連去酒吧跳舞的照片都記錄在冊，最露骨的還有在酒吧衣著暴露和小鮮肉的合照。我給琪姐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兩人閑聊了幾句，就沒再說什麼。

2

一個月後，上次聚會的中年男人正好到我地出差，也算是通過朋友認識的，就和他在一起閑聊了兩句，我無意間說我見過二琪夫婦了。中年男人抿嘴一笑，煞有其事問我說：「什麼感覺？」我讚賞地點點頭，說，人挺不錯的，印象很好。話音剛落，那個中年男人倒嗤之以鼻，但又點點頭說：「他們人是還不錯。」我隨著中年男人抿了一口咖啡，卻聽見中年男人說「他們兩結婚四年了，是個丁克，父母也不管，現在的人都開放到這種程度了，我這個老古董可朽成了榆木疙瘩。」

我心裡想，原來不是他們身體有問題，接著回答道「這是別人的選擇問題吧，再加上現在養孩子的成本這麼高，更何況在一線城市。」這也就算了，中年男人看我一眼，接著說：「他們倆挺開放的，婚後兩個到處去玩。」我也隨口一說，這樣也可以嗎？卻沒料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

「你要是結婚，你能行嗎？對方到處去玩。」中年男人白了我一眼，「他們倆朋友圈裡秀恩愛的最高境界就只是不同框的照片，下面加一行文字說是對方幫照的，誰信啊。」

「有可能是真的。」我回想起那次吃飯，琪哥幫琪姐照相的場景。

「算了，這東西我也說不清楚。現在中國並不用冠夫姓嘛，他們倆結婚後，小琪妹妹把名字里的一個字改成了琪弟名字中有的琪字。我們也經常為這事搗鼓著，連名字都改成一個琪字，這麼相愛的人，怎麼還讓人有點難以理解？」

回來之後，我特意翻了翻琪姐的朋友圈，排開事業和愛好有關內容，就只剩出去玩的照片和那個中年男人所說的不同框恩愛。我守不住話柄，和琪姐發了一個微信，大致內容便是，認識他們不久，聽說了很多他們的消息。琪姐在第二天中午回了微信，只回了一句話說「可以理解。」這麼一來是肯定了外邊的流言蜚語，「可以再見個面嗎？」我很好奇。

琪姐人很實在，不久後因為工作關係也順道和我見了一面，說下午還要趕回廣州，琪哥公司出了點問題。我說，那趕緊的回去吧。她把包放在了桌子上，巧笑嫣然地說了一句，不礙事，不是大事。

3

我們倆的聊天是從我問她答開始的，我從來沒接觸過如此的人生狀態。比起琪姐，我倒有點無所適從，整個人坐立不安。

「琪姐。」我嘿嘿一笑，恭維道「你們兩夫妻感情很好嘛，琪哥對你這麼好，你也這麼優雅動人。」

「結婚嘛，大家都一樣。能激情得了幾天呢。」我還想說什麼，卻被琪姐止住，她滿懷信心地看著我說：「行了，別拐這麼多彎子。我知道你的意圖是什麼，我之所以見你，肯和你解釋，只是覺得圈子裡的觀念太保守了，你身份擺在這裡不應該這樣。」我又開始不知所措，說：「見笑、見笑。」

婚姻是自己過的，結婚這麼久，婚姻說實在的就是兩個家庭的承諾和契約。簽合同你也知道，雙方你情我願，頗能得意就行，管不了其它人。

「那你喜歡彩虹嗎？」說完我又反悔了，交往尚淺、問得卻太深。「當然不是，我和你琪哥看起來像嗎？要真是這種，還結婚幹嘛，多麻煩。你知道，在中國和政府打交道就是太麻煩。」琪姐不留意扯遠了話題，又說起最近在有關單位辦證的經歷。

「我和你琪哥都是真心相愛的，這點你們放心著呢。就是不想分開才結婚的，女生嘛，都求一個安全感，也讓兩家老人安心，但我們是丁克，死丁的那種，我們不想放棄現在兩人的生活狀態，過兩人世界也不錯。再加上，兩個人出去玩也不代表什麼，精神出軌對我來說才是大事，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我也不能把他捧在手心裡，二十四小時監督他，我們都是比較愛玩的，我覺得結婚並沒有偉大到禁錮住原來的生活狀態。你扯的越緊越會出事。

我又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怕琪哥在外面有人？」「上面說了嘛。」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男人有時候就像兒子。對於在青春期的小子來說，你也只能提醒他「系好安全帶，帶好避孕套。不然能怎麼辦呢？」

琪姐看我陷入沉思中，又說「行了，別糾結了，人的一生遇上志同道合的伴侶不容易，我和你琪哥就是靈魂伴侶的類型。我和他打從心底里尊重和崇拜對方。你想，人生有點情敵才好玩，對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小老頭有什麼興趣呢，而且我們一直都挺和諧正常的。」

「你們爸媽不說？」我又提了一個傻問題。老人家當然會有點意見，不過沒多大事，都可以理解。只要兩人相知相愛就好，我注重情感基礎上的精神交流，不想生小孩，也是不想降低彼此的生活品質和效率。「日子都是朝前過的，並不是停滯不前的，而且捆綁消費太可怕了。」琪姐臨走前還和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4

」比起削足適履的愛情，在家相夫教子、柴米油鹽，我更喜歡在外邊跑。人在外面奔波久了，總會有歸屬感，家只能是港灣和驛站，但船總要開、車總要走，就連小孩長大也要離開父母的。那麼在奔波操勞的同時，我不能放棄自己的生活底線和基本尊嚴，也要為我的付出換取相應的回扣。這就是我和你琪哥一直監守的東西，面對外人對我們的評價，我們的心只會貼得越來越緊，每一天都是新床新被窩，每一天對我們來說都是激情夜。「

這是告別後，琪姐語音給我的總結，還說，我交給她的作業完成了，叫我這個小妹妹以後學著點，談戀愛不能無理取鬧。看著她悠然自得的樣子，那種人生贏家的姿態是裝不出來的，好的婚姻就像一次全新的重生，但二琪夫婦不是如此，他們要的不是重生，而是彼此發自內心的認同感。

似夫妻，又好似朋友，更像是人生道路上的事業夥伴。後來，我和二琪夫婦就沒太多的接觸，但聽朋友說，他們情感、事業雙雙穩定，就是一直沒有孩子。我沒再說話，只是覺得人生難逢知己，常人若不能像他們一樣，且行且珍惜。

作者：生野，現居深圳

插圖：源於網路

責編：曼曼、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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