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聯姻最荒唐，努爾哈赤一女三嫁，使父親做女婿，變兒子為叔叔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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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在政治聯姻面前，皇帝的女兒也是很可憐的。最是無情帝王家，用到努爾哈赤的第四女穆庫什身上，也是最恰當不過。雖然她活了六十多歲，然終其一生都是不幸的。

穆庫什為努爾哈赤的庶妃嘉穆瑚覺羅氏所生，與第九子巴布泰、第十一子巴布海同母。嘉穆瑚覺羅氏，為明際建州女真蘇克素護部嘉穆瑚城寨的部主之姓氏，也譯為嘉木湖、家穆瑚，是「驛站河谷」之意。嘉穆湖覺羅氏，是覺羅氏中的大支。明末清初覺羅氏逐漸分化成諸多覺羅氏，主要有國姓「愛新覺羅」與民姓「伊爾根覺羅」，而嘉穆瑚覺羅氏即民姓覺羅之一種。

從嘉穆瑚覺羅氏為努爾哈赤所生子女的政治命運來看，她和她的孩子並不得太祖和皇家尊崇。巴布泰至努爾哈赤1616年改元建國時已有二十四歲，但他的政治起點則是十年後的天命十年，偕阿拜、塔拜伐東海北路呼爾哈部，有功，次年獲命打理正黃旗事務，終其一生不過宗室爵位第五等的鎮國公。巴布海在父親稱汗時，位不過牛錄章京，後來以鎮國將軍傳一代而絕嗣，遠不及大他一點的十哥德格類和小他一點的十二弟阿濟格，更不消說比他更小的多爾袞和多鐸兄弟備受尊榮。

《太祖秘史》努爾哈赤與阿巴亥

同樣是太祖親子，而所得的政治待遇，天壤之別。後來，攝政睿親王強調的「貴寵之列」的區別，就是從太祖妻妾之分、諸子有別中沿襲來的。

平民出身的嘉穆瑚覺羅氏，只是太祖眾多侍妾之一，為生育工具而已，故而影響了她的女兒也將繼承工具的性質。

當然，太祖的女兒，即便元妃佟佳氏所生的長女，也不免政治聯姻工具的命運。而庶妃所生的穆庫什，更要為父親的宏圖偉業做出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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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萬曆三十六年（1608），不到十四歲的穆庫什，嫁給海西女真烏喇部貝勒布占泰。早在十五年前爆發的那一場著名的九部聯軍攻建州的戰爭中，布占泰隨時任烏喇國主、兄長滿泰，在利益的驅使下，參與了葉赫部發起的討伐努爾哈赤的部落大戰。

努爾哈赤大敗九部聯軍於古勒山。滿泰逃回烏喇，而布占泰被建州士兵俘獲。士兵不知布占泰的身份，正欲泄憤殺之，布占泰跪地求饒，願意出錢保命。於是，士兵們將其帶至努爾哈赤面前。布占泰說自己是烏喇二貝勒，表示「生死唯貝勒命」，效忠於努爾哈赤，請求免死。努爾哈赤有意緩和矛盾，同意了布占泰的請求，「遂解其縛，與以猞猁猻裘」，將其「恩養帳下」。

三年後，滿泰被部下所殺，努爾哈赤派部將率兵護送布占泰回烏喇部繼位，擊敗了與其爭位的叔侄等人。烏喇與建州結盟，布占泰將異母妹嫁給努爾哈赤的同母弟舒爾哈齊，首次成為姻親。

五年後，布占泰將其兄滿泰之女、年僅十二歲的阿巴亥嫁與比她大三十一歲、已有七位妻妾的努爾哈赤。不久，阿巴亥成為大妃，為努爾哈赤生下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此為後話。只是電視劇《太祖秘史》，設計阿巴亥幾次要把處子之身給叔叔布占泰，卻不無離譜。

努爾哈赤與布占泰由於兩次聯姻，關係也變複雜了。努爾哈赤由布占泰的妹夫兄長，變成了他的侄女婿。關係本來亂了，努爾哈赤索性再來兩次聯姻，將自己的四女穆庫什和舒爾哈齊長女額實泰，嫁給布占泰。於此一來，岳父布占泰，又成為了侄女婿努爾哈赤的女婿兼侄女婿。

努爾哈赤與布占泰，互為翁婿。在半開化狀態中的部落之間，野蠻人是沒有文明人的倫常可言的。他們只有利益之爭，或為了共同的利益，而不惜拿出最親愛的人來作為祭品。電視劇《康熙王朝》康熙親征準噶爾殺掉噶爾丹後，藍齊兒說她的父親，當初為了穩住噶爾丹不惜將最愛的女兒遠嫁千里之外，一旦時機成熟，他又殘忍無情地將女兒已經愛上的男人殺死。

穆庫什是否愛上了布占泰，那隻留給了歷史的天空。而早在穆庫什嫁往烏喇前一年，烏喇布占泰與建州努爾哈赤的同盟關係已經名存實亡。

《太祖秘史》布占泰（左一）與葉赫老女東哥（右一）

布占泰羽翼豐滿，為配合明總兵李成梁對建州女真的分解，參與孤立日漸強大的努爾哈赤，將女兒嫁給建州的二號人物舒爾哈赤，互為翁婿，助力太祖兄弟內訌。同時，布占泰對已婚配努爾哈赤的葉赫老女的美艷垂涎，他不惜鋌而走險。

萬曆三十五年（1607）春，東海女真瓦爾喀部蜚悠城主策穆特黑前來拜見努爾哈赤，稱其部在投奔烏喇後，屢遭布占泰羞辱，希望歸附建州。於是，努爾哈赤命令舒爾哈齊、褚英、代善率費英東、扈爾漢、揚古利三員大將，以三千兵馬即刻趕至蜚悠城收服部眾。布占泰聞訊後，派其叔博克多率軍一萬餘兵馬前往截擊。雙方在烏碣岩展開激戰。烏喇軍大敗，代善陣斬烏喇主將博克多父子，副將常柱父子及胡裡布被俘。此戰，建州軍斬殺烏喇軍三千餘眾，獲得馬匹五千餘，獲甲三千餘。

努爾哈赤在同盟關係瀕臨破裂的情勢下，還是將穆庫什嫁給了布占泰。穆庫什成為了父親的繼岳母，努爾哈赤自甘淪為女兒的女婿。但是，兩部之間並未因此混亂的政治聯姻，而停止相互攻伐。四年後，布占泰對無辜的穆庫什以鳴鏑射殺，被努爾哈赤率兵將其接回。萬曆四十一年，努爾哈赤再征烏喇，正式吞併，逼走布占泰兩年後客死葉赫，將其部眾編入正白旗，下令恩養。

努爾哈赤說：「烏喇貝勒布占泰，朕擒之於陣，厚加恩恤，縱令歸國，乃不思報德，恃其才力，嗜酒妄行，遂被天譴，國以滅亡。」（《清太祖高皇帝聖訓》）三百年後，清史大家蕭一山在《清代通史》中對這一對互為翁婿的男人的利益之爭，說得一針見血：「布占泰以降虜而得國，反恩為仇，屢謀抗逆。大城既下，社稷為墟，隻身逃亡，亦可哀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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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占泰無情地以蒼頭箭射殺穆庫什未果，卻引發了不到二十歲的穆庫什第一次成為了寡婦。然而，這個不幸的女人，並沒因為父親憐愛式的接回，而改變其不幸的命運。

努爾哈赤給了穆庫什一個和碩公主的封號，將她作為獎品重新許配給五大臣之一的額亦都。是為妻，還是為妾，史料未載，但在此前努爾哈赤已「妻以宗女」（《清史列傳·額亦都傳》）。天命六年，六十歲的額亦都病逝，太祖哀痛不已，又下令將穆庫什再嫁額亦都的第八子圖爾格。

穆庫什大圖爾格一歲，但在太祖的敕諭之下，不可奈何地嫁給繼子為妻。此前，她已經給第二任丈夫額亦都生育了第十六子遏必隆。如此一來，關係再次因太祖的決定而混亂，圖爾格由遏必隆的異母兄成為了小繼父，穆庫什在作為遏必隆生母的同時成為了兒子的嫂子，而遏必隆也在後來成為了母親新生女兒的親叔叔。

《康熙王朝》中的遏必隆

政治強制之下，是沒有親情而言的。或許正是在這種混亂的關係之下，圖爾格與繼母穆庫什這一對夫妻生育了兒女，但關係始終不合。

圖爾格入其父額亦都一樣，是一員猛將，是太宗初年的鑲白旗都統、滿洲八大臣之一，《清史稿》評價：「太宗與明戰，下大凌河，克錦州，皆以全力爭。壬午之師，間道深入數千里，如行無人之境，為前此所未有，則圖爾格之績也。以是戰多踵為功宗。」但是，他在太宗時期，卻與妻子穆庫什的關係越來越僵。

祟德二年，圖爾格與穆庫什的女兒因嫁給褚英第三子尼堪，不能生育，遂將女僕所生之女冒為己生。事情暴露，穆庫什被革除和碩公主封號，圖爾格也被免職。是年，太宗下令，穆庫什與圖爾格離婚。穆庫什轉由同母兄弟巴布泰、巴布海養贍，順治十六年病逝。

順治二年，因軍功復職、積功晉三等公的圖爾格病逝。他是有清一代同公主離婚的第一人。他的死，雖在精神上對穆庫什是一種解脫，但在事實上也存在著傷害與被傷害。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確是穆庫什的親生父親努爾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