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我們一輩子單身

星座 02-10

在這裡你就是最特別的存在

兩個多月以前，還是盛夏的七月。我幫關係親密的K先生搬家，從下午一直搬到晚上。大致收拾好之後，我倆都累得爬不起來了，攤在沙發上開始玩手機。突然，K先生問我，你有沒有想過你會這麼單身下去，單身一輩子啊？我先是搖頭，之後又點頭。搖頭是因為確實沒想過一輩子會怎樣，因為一輩子太長；點頭是因為確實想過一直單身怎麼辦。

算起來，單身時日也不算短，五年不足四年有餘，我都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愛情絕緣體，別人看到都會自然而然地避開我，覺得此人不需要愛情。或者男生都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做哥們兒的體驗更好，做情人難免會浪費一個有趣的朋友，是這樣嗎？其實我也不得而知。總之就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所幸，我還有顆能承受住各種秀恩愛的不怎麼強大的心臟。

我崇尚一種自然舒適的情侶關係，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時候就親親蜜蜜的相愛，做盡情侶間該做的事情，牽手、擁抱、親吻、還有那件羞羞的小事兒，用力地相愛，平靜地生活，不膩在一起的時候，就守在各自擁有的空間里，做自己的事情，閱讀、健身、增長見識、會親訪友。木心說，最好的生活狀態是冷冷清清的風風火火。我覺得愛情的狀態也是如此，冷冷清清地保持自己的孤獨、遠離喧囂，風風火火地保持對事物的熱情、追求所愛。「那是在最平靜的日子，我們好久沒有出門旅行，沒有朋友來到城裡，喝掉我們的這瓶酒。有人來信，談他清淡的生意。有人用列印的卡片，來祝賀生日。你已在轉椅上坐了很久，窗帘蒙塵，陽光已經離開屋子。穿過門廳迴廊，我在你對面提裙，坐下，輕聲告訴你，貓去了後院。」這是來自作者陸憶敏的詩《風雨欲來》，我特別喜歡詩里形容的二人世界，很平和，但是暗裡卻很激烈。像是先吹來一陣和煦的暖風，再吹來一陣疾風。

因為理想如此，所以在生活中更不願意將就。但不將就，就得要一直保持這樣單身的生活狀態，這是矛盾的。可能這是一個還有些理想主義的人生活在現實里的無奈吧。我自然是想和另一個人度過好多但是不是全部的時光，自然想要在情人節的時候收到一塊哪怕是一塊錢的巧克力，自然想在掛窗帘的時候有個大個子能幫我，自然想在飲水機失靈的時候有人像是通曉萬物一樣幫我把飲水機修理好，自然想在深夜驚醒的時候轉頭看看旁邊熟睡的另一個人還在就轉頭繼續睡……不過總是邁不出一步，等不來另一個人。

但是，我一個人的時候，學會了好多。早上會在7點前起床，煎蛋，切火腿，和麵包一起吃，吃完就看會日語，準時從家出門去上班，最近晚上在學做飯，嘗試了幾樣以土豆為原料的菜，除小部分不成功外，其他的還是味道很棒的，基本屬於餓不死的程度了，我媽很是欣慰，我決定國慶的時候給她露一手。周六日會跑出去玩兒，運動一整天，常會累到趴下就能睡覺。學會修飲水機，你們不一定知道飲水機制熱開關壞掉怎麼做個小手術又不花錢就讓它工作；學會安裝簡單的傢具，並且驚奇地發現我居然會喜歡這件事情；學會修抽水馬桶，原來它漏水的時候可以採取那樣的方法來修復……還有好多好多生活上的小事情，都讓我覺得，不一定是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而是我更從容地面對生活。在《愛情劊子手》里，心理學家Irvin D.Yalom說，「自由的意思是，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行動、自己的生活處境負起責任。」在我一個人的時候，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突然無比認同這句話。這大概是我學會的最重要的東西。

有人莽撞地帶著烈酒和心聲，與我們一醉方休；有人抽著令我們窒息的雪茄，很無禮地瞪著我們。甚至有不還好意的小偷和騙子，深藏於眾人之中，稍不留意，便會給我們製造傷口，令我們痛不欲生。我們單身可能就是害怕遇到這些「小偷和騙子」吧。而且這樣的狀態久了好像很難接受另一個人在自己生活中充當重要的角色吧。所以才會對外界宣稱「單身美好」、「一個人也很棒啊」、「談戀愛多麻煩」。其實人這樣的社群動物，還是需要在人群中需求溫柔的。

一輩子太長，我二十幾歲的年紀來談之後幾十年的事情，自覺資歷淺薄，不敢奢求自己萬一真的一輩子單身能過得非常棒，雖然我也想過這樣的事情，我想過萬一我真的單身很久，我至少會階段性的保留對某一個人的熱情，即使兩個人到最後沒有結局，我也願意就當是最後一次戀愛來燃燒自己。不過，一輩子真的很長，有很多事情還沒到一半，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開始，戀愛更是如此，誰知道自己拐個街角是不是就會遇見命中注定呢？雖然身邊的很多女性朋友已經完成了結婚生子的人生階段，步入新的旅程，我好像慢了很多步，而且份子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回來；雖然家裡長輩時不時提醒是時候找個男朋友，在我提問能不能跟男朋友同居的時候，獲得肯定答覆後，仍沒有找到可以同居的人；雖然還是常常擔心自己真的變成愛情不侵的體質，要再單身個五年不足四年有餘。但我還是願意等下去，像歌詞里唱到的「偶爾我難受的時候就走近南面的窗戶，看看世界給我是晴朗還是霧。喜歡獨處並不等於蓄意陷溺在孤獨，我相信當無其他人救贖，人能格外清楚」。也不想說「如果真的一輩子單身，也挺好」這樣的鬼話，只是覺得我還願意等，因為單身的緣故。

*作者：少女綠妖，野生主播，業餘寫字，一隻少女。

- 晚安 -

突然間想起一連串當年和這個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