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你是滿懷「詩意」還是「失意」？

幾天前，央視文化類綜藝節目《中國詩詞大會》第二季落下帷幕，這檔不用惡搞遊戲和後期特效吸引人的高冷綜藝節目用文化的筋骨和詩意的溫暖圈粉無數，堪稱綜藝節目里的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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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中設置了「飛花令」這一環節，以「花」、「雲」、「春」、「月」、「夜」這幾個古人詩詞中經常出現的高頻單字為題，讓選手輪流背出相關詩句，極具競爭性和觀賞性。

在這五個字中，「月」字大概是最美的一個了。繾綣心碎時，詩人寫它，喜悅感動時，詩人還寫它。輾轉千年的月光照耀過豪放的蘇東坡，婉約的李易安；照耀過錢塘的蘇小小，蘇州的魚玄機；照耀過帝王將相，平民布衣。月缺時，人們盼它圓，月圓了，人們卻又怕它再次缺了去，於是在每個月圓之夜，遷客騷人們總是詩興大發，把月光浸透在筆墨里。月圓似詩，月缺如畫。

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一個和「月」有關的傳統節日——元宵節，聊一聊描寫過這個節日的古代文人們詩句里的情懷。

元宵節，又稱上元節、小正月、元夕或燈節，是每年農曆的正月十五這一天，是農曆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也是春節之後的第一個重要節日。正月是農曆的元月，古人稱夜為「宵」，所以把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正月十五稱為「元宵」。

關於元宵節的起源有兩種說法被廣泛認可，第一種說法是漢文帝為了紀念平定諸呂之亂。

漢高祖劉邦死後，他和呂雉的兒子劉盈登基為漢惠帝，漢惠帝生性怯懦，優柔寡斷，所以一直是他的母后呂雉臨朝稱制。惠帝死後，呂雉便獨攬大權，把劉氏天下變成了呂氏天下。朝中劉氏宗親無不憤慨，但都忌憚於呂雉的殘暴而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等到呂雉病死之後，諸位呂氏宗親擔心會受到朝中劉氏宗親的排擠，便密謀造反，想要徹底奪取劉氏天下。劉氏宗親齊王劉囊得到消息後，便與開國老臣周勃和陳平一起起兵討伐諸呂，終於平定了「諸呂之亂」，保住了劉氏江山。叛亂平定之後，劉邦次子劉恆登基，稱漢文帝，漢文帝為了紀念平定「諸呂之亂」，便把平定叛亂的正月十五定為節日，與民同樂。到了漢武帝時，又把「太一神」的祭祀活動定在正月十五這一天。

關於元宵節的另一種說法是起源於火把節。

在漢代，民眾在正月十五這一天的晚上，在鄉間田野持火把驅趕蟲獸，希望減輕蟲害，祈求豐年。到了隋、唐、宋時期，這種傳統更是盛極一時。參加火把歌舞的人們從昏達旦，至晦而罷，人們在正月十五這一天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生活願望。正月十五這一天持火把歌舞便漸漸演變為人們祈福的節日。

民間關於元宵節的習俗很多，其中吃元宵、鬧花燈、猜燈謎最為普遍。而各地、各民族也會有耍龍燈、舞獅子、踩高蹺、劃旱船、迎紫姑、走百病等不同的習俗。

對於吃元宵，南北方的差異卻很大。北方的元宵，南方則稱湯圓。元宵和湯圓雖然看起來幾乎一樣，並且都以糯米粉做皮，常用五仁、白糖、玫瑰、豆沙、山楂、桂花等做餡。但做法卻完全不同：所謂「滾」元宵「包」湯圓。

南方湯圓的做法有點像包餃子，先把糯米粉加水活成麵糰，醒好後揪成小塊在手裡壓成圓片，再把餡料填進去，用雙手把餡料包進去，輕輕搓成球形。

北方元宵的做法則要麻煩一些，首先要將活好的餡料凝固，之後切成小塊，過一遍水，然後放進盛滿糯米粉的笸籮里，來回搖晃笸籮滾動餡料，一邊滾一邊洒水，直到讓餡料包裹糯米粉，滾成球形。

除了吃元宵，鬧花燈也是元宵節最為普遍的習俗之一。鬧花燈的習俗始於西漢，興於隋唐。隋唐以後，歷代燈火之風盛行，並沿襲至今。古時候，在元宵節之前幾天就會有人掛起花燈，到了元宵節這一天晚上達到高潮，大街小巷掛滿花燈，有宮燈，獸頭燈，走馬燈,花卉燈，鳥禽燈等等，吸引著觀燈的群眾。元宵節花燈勝景讓文人詩興大發，描寫元宵節景象的詩詞數不勝數。

唐代詩人蘇味道的《正月十五夜》詩中云：「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描繪了元宵夜燈月交輝，遊人如織，熱鬧非凡的場景。

唐代詩人崔液創作的組詩《上元夜》由六首描寫元宵節的七言絕句組成，其中第一首最為著名。詩中云：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詩里雖沒有正面描寫元宵盛況，卻蘊含著十分歡樂愉悅熱烈熙攘的場景。

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有詩云：「燈火家家有，笙歌處處樓」，生動反映了元宵佳節不僅能看到花燈勝景，還可以看到許多歌舞、社火戲曲的表演。

辛棄疾的詞《青玉案·元夕》中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正是描寫元宵節絢麗多彩，熱鬧非凡，藉以反襯出一位女子的超凡脫俗。

自古以來，中國就有月圓人團圓的說法，元宵節是農曆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再加上大街小巷的花燈勝景。自然也讓離家的遊子，惆悵的詩人在「詩意」之外平添幾分「失意」，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辛棄疾的這首《青玉案·元夕》就是寄託著自己在政治失意後，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孤高品格。

歐陽修的《生查子·元夕》有云：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這首詩描寫了元宵節的夜晚月圓燈亮，就像白晝，今年的花燈依舊，卻不見故人。以此反襯出自己對故人的思念之情在團圓夜正月十五更甚，淚水都打濕了衣袖。

宋代姜夔的《鷓鴣天·元夕有所夢》寫道：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正月十五團圓夜，姜夔不寫花燈勝景，只寫對情人的思念與懷戀。

宋代朱敦儒的《好事近·春雨細如塵》寫道：

春雨細如塵，樓外柳絲黃濕。風約綉簾斜去，透窗紗寒碧。美人慵翦上元燈，彈淚倚瑤瑟。卻上紫姑香火，問遼東消息。

詞里婉約地寫著美人因心情不好而慵懶，無心剪燈玩賞，只能倚著琴瑟彈奏眼淚，感懷離人。

正月十五是月圓之夜，但這一天過後，月亮便會開始缺了去。中國的詩詞有著無窮魅力，文人們在寫月亮時描寫的其實是自己的心情。月亮從不會因為人們的心情而改變什麼。正所謂「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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