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東民間故事:周財主逞凶遭惡報
常言道:一毫一善,與人方便。 一毫一惡,勸君莫作。善惡相形,禍福自見;戒人作惡,勸人為善。欺人是禍,饒人是福。苛刻為能,祿薄澤短。「你不存天理,皇天自然不佑。使心用心,反害其身。」說的是為人在世,應該公道存心,積福行善,處世低調,與人方便。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唯有如此,社會才能和諧,家族才能發達。
卻說在湘東南諸廣山中曾有這樣一戶人家,家主姓周。家有銀錢萬貫,良田萬石。是遠近聞名的富戶。傳到這一代,家主名丕崧。這周丕崧自小凶頑,為人刻薄。仗著孔方兄的能耐,做過幾年刀筆吏。平生恣逞凶狂。巧取豪奪,欺凌四方。周丕崧娶有兩房太太,有八個兒子,分別叫德、儒、華、榮、貴、宗、光、耀。一個女兒,名彩兒,嫁與郭姓財主為媳。周丕崧而立之年繼承祖業,真是人財富貴,驕橫無比。
這年,周丕菘剛辦完五十大壽,在大廳躺椅上閉目養神。忽然想到自己憑著人、錢、權三勢,呼風喚雨,稱霸一方。論人勢,自己有八個如狼似虎的兒子,無人敢惹;論錢勢,自己腰纏萬貫,田連阡陌,富甲一方;論權勢,自己與官府來往密切。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然八個兒子,都愛拈花惹草,惹是生非。還曾鬧出幾起人命。仗著孔方兄神力,縣太爺關照,不但化險為夷,還判了苦主一個誣告敲詐,把苦主都打了板子,關進縣牢。我周家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這一縣之中,只要我周丕菘一跺腳,縣衙也顫抖三天!越想越得意。卻不知天理輪迴,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報應不爽」!
周丕菘望望門外青山。時值仲春,處處桃紅柳綠,草長鶯飛。一時興起,竟動了進山踏青的念頭。站起身來,腆起肚子,一步三搖。沿著田邊小道,穿過一片水田,邊走邊欣賞山村美景。慢慢地過了一個山坳,爬上一座小山頭。往前一看,喝一聲彩!原來前面是一面陽坡,呈撮箕狀:四周群山環繞,兩邊沙手層層環抱,中間一個圓滾滾的山窩。遠眺山南,一條大江橫過,酷似玉帶圍腰。山窩北面一溜山峰,高高低底,座落有致,似一條活龍飛舞而來。到了山窩北面,突然抬頭,形成一座山峰。雖然不是很高,卻充滿靈氣。山窩內林木森森,流水潺潺。分明是一塊風水寶地!
這周丕菘平時吝嗇,除結交官府捨得大把花錢外,平時是一個小錢也要攥出水來。雖然富甲一方,家中除有一個老媽子,再沒有其他傭人。一般的事情,強差佃戶去做。重要事情,都是兒子們出馬。周丕菘回得家來,吩咐大兒子:
「我今天看到一處山林,真是風水寶地。你去查一下是誰家的產業。」
周家大兒子叫周德。卻與他的父親及兄弟一樣,所缺的正是這個「德」字。這周德為人陰損,是只笑面虎。兄弟八個,各懷著虎狼之心,專一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呼朋引伴,橫行鄉里。周丕菘護著兒子。地方上人人側目。周德聽了父親吩咐,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第二天,周德告訴父親:
「那塊山地已經查明。不是別人的,就是自己的親家的。」
周丕菘忙問:「哪個親家?」
「就是彩兒婆家的。」
「你去告訴他們,那塊地我要了!」
周德雖然為人陰損,聽了父親的話也不覺有幾分遲疑。畢竟郭家也是有名的富戶,又是親家,如果人家不願意,也還是不好用強。但周德知道父親的為人。知道父親為了錢財,什麼缺德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揣摸父親口氣,此事決不肯善罷甘休,也不好再說什麼。
郭財主見周家大舅子登門,知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忙迎進大廳,殷勤接待。一邊敬煙送茶,一邊說客道話:
「歡迎大舅,在我屋裡多玩幾天。」
「爺爺不要客氣。」
按照山裡的習慣,郭財主應按孫子輩稱呼周德為舅舅,周家大舅則應尊稱妹子的公公、婆婆為爺爺、奶奶。
周德接著道明來意:
「聽說山那邊的山林是爺爺所有。我父親說,希望爺爺能將那一塊山林讓給我們。」
郭財主說:「好叫大舅知道:那塊山林是我家祖上留下來的,也是我家唯一的一塊山林。祖上曾有遺囑: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出賣這塊山林。現在親家要我轉讓,我實難從命。」
周德不陰不陽地說:「爺爺也不要固執於祖訓。價錢嗎,我們自家人,好商量。」
郭財主說:「並不是價錢的問題。實在是祖訓難違。還請大舅在尊翁面前美言幾句。」
周德也不說什麼,轉身離去。
時光易逝,轉眼已是半年。
郭財主雖然是個財主,卻不可能與周家相提並論。郭家只擁有一處山林,面積也只有幾百畝。另有二百多畝水田。不是十分有錢,在這諸廣山中算是不大不小的富戶。雖然平時樂善好施,經常接濟附近貧戶,在當地口碑尚好。但墳山不旺氣,家口單薄,膝下只有一子。有一孫子尚在襁褓。請了一個遠房親戚幫忙照看山林田畝,管理租佃,權充管家。
這一日郭財主正在家中閑坐。忽然管家從外面回來,說:
「東家,今天碰到一件蹊蹺事:周家老二找到我說,要我們不要去管那處山林了。說那山林本來就是他們的,要我們還與他。」
郭財主非常奇怪:「那山林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半年前還說要買,怎麼現在就是他們的了?」
「我也感到非常奇怪。十幾年來,我一直幫你管著山林田地,對於山林權屬誰也沒有二話。況且我們還有地契。我看這裡面說不定有什麼陰謀。」
「等我看見了周家親家時再問一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一早,一個差人模樣的人找到郭家,二話沒說,遞給郭財主一張傳票。
郭財主接過傳票一看:是一樁關於霸佔山林的官司,要他於某日到縣衙過堂。郭財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有點發瞢了。
差人在郭家堂屋坐下,討過草鞋錢。一邊慢慢喝茶,一邊慢慢告訴郭財主:「是周家說你長期霸佔周家山林,將你告到縣太爺衙門。現在通知你於某日到縣衙過堂。」
郭財主叫一聲撞天屈:我有何本事霸佔他周家的山林!
差人走後,郭財主和兒子天佑一起,來到周家。
周丕松見親家父子登門,明知所為何事,只不說破。仍然擺出一副笑臉。老遠打起招呼:
「哎呀,稀客!是什麼風把親家吹來。快進屋。」
周丕松一邊招呼親家上坐,一邊要兒子們奉茶。周家八個兒子剛好在家,聞聲一齊出來招呼客人。
郭財主一邊招呼兒子與岳父及諸位舅子見禮,一邊說:「我今天來有事問親家:你為什麼將我告上衙門,說我長期霸佔你的山林?」
周丕松故做不知,轉頭問兒子:
「真的嗎?有這種事嗎?」
周家兒子裝痴賣傻,個個搖頭,故做不知。都說:
「不知道。」
天佑本來有氣,見到這種情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說:
「現有傳票在此,這事還能有假嗎?山林本是我家的,鄉親們都可以做證。憑什麼說是霸佔你家的?你們這樣恃強誣陷,是要遭報應的!」
周丕松問言大怒:「無知小兒,乳臭未乾,竟敢在老丈人面前無理!」
郭財主忙說:「親家,話不能這樣講。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們本是兒女親家。我相信親家不會做出此等無恥之事。再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
周丕松一臉奸笑,不置可否。周貴卻走上前來,兇狠狠地說:
「沒有什麼誤會!我父親是看在兒女親家的份上,才沒有與你們計較。那座山林讓你們霸佔了這麼多年,現在是還給我們的時候了!」
郭財主說:「五舅此言差矣!那處山林是我家祖傳下來的,十里八鄉的鄉民誰不知道?」
周丕松說:「你們既然如此強詞奪理,賴著不還,我們也只好不認你這親家。來呀!」
周家眾兒一個個如狼似虎,圍了上來。
郭財主一見情況不對:「你們要幹什麼?昧著良心幹缺德事,是要遭報應的!」
「幹什麼?來呀!把他們扔出去!」
周家眾兒發聲喊,四個抓一個。像扔秧苗一樣,把郭家父子倆扔到了大門外。「砰」的關上大門。把郭家父子摔的個發昏章第十二!
過了好半天,天佑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扶起父親。郭財主只有哼哼的份了。天佑年輕氣盛,指著周家厲聲大罵:
「沒良心的賊,如此欺負人!定遭天打雷劈!等著瞧,一定會有報應的!」
天佑無奈。攙扶著老父,一步一挨,回到家中。找郎中幫老父調養。
縣衙如期開堂。
郭財主病倒在床。天佑拿著地契文書到堂申辯,卻被判了個「偽造地契文書,長期霸佔他人山林」的罪名,一頓扳子,將天佑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監禁半年。強令將山林交給周家。
光陰似箭,不覺過了三年。周家兄弟不務正業,周丕菘慢慢地管不住八個兒子,家道漸漸消乏。雖然外表上仍有萬石良田,千畝山林,家中銀錢卻漸漸短了。周家這些不肖子孫卻仍然胡作非為,危害四方。
忽一日,有鄉鄰到周府報說:四公子周榮在山外與人爭妓,一言不合,行兇將人打死。已被苦主親朋扭送縣衙。四公子託人帶信,要周老爺速想辦法。
周丕菘一聽,不以為然。仍以為像以前一樣,憑著自己與縣太爺的交情,只要孔方兄一到,定能保得兒子平安。吩咐周德,齎上銀錢,火速赴縣衙打點,保出周榮。並轉告縣太爺,將苦主打成誣告,關進牢房,我周某人定有厚報。
周德來到縣前,找到舊日相識的師爺。告了叨擾,說明來意。師爺收下銀子,告訴周德:原來的太爺已經卸任走了。新太爺剛到任。要周德等待消息。
師爺將周德交付的銀子藏過小半。入見縣令。呈上餘下的銀子。將周德的意思說明。並說周家是縣內富戶,廣有錢財,幾次鬧出人命,都是用錢擺平。
此縣太爺卻非彼縣太爺。此縣太爺剛到任不久,卻比彼縣太爺更喜歡黃白之物,與孔方兄最是莫逆。這日在後衙閑坐,正愁這山區小縣沒有財路,難耐兩袖清風。一聽周家廣有錢財,真是瞌睡之人得了枕頭,頓時兩眼放光。知道發財的時機到了。收下銀子,叫師爺告訴周德,耐心等待消息,就說本官一定秉公處理。
周德在外等了數日,沒有消息。心中不免著急,求見師爺,打聽消息。師爺告訴他:此案不比尋常。苦主追逼的緊,案子難辦,還需銀子多方打點。
周德無奈。只得回家籌集銀子,上下打點。
縣太爺既要銀子,又不想落下貪官的名聲。只是通過師爺收受賄賂。銀子通過師爺,真正到縣太爺手中的已是不多。師爺銀子來得容易,且兩頭都是做好人。既慫恿縣太爺可以多詐些銀子,又示意周德,苦主追逼的緊,案子難辦。
銀子一筆筆送進縣衙。
案子一天天拖著。
周家本是山中的土財主,周家兄弟不務正業,這幾年除山林田地未動外,硬通貨已不是非常充足。一次次打點,得到的都是「苦主追逼的緊,案子難辦。還需銀子多方打點。」周丕菘是刀筆吏出身,懂的其中奧秘,知道遇上了「高貪」。為了兒子,只得咬牙賣田賣地,湊銀子撈人。
大山裡面富戶本就不多。能夠買田買地的少。買得起大宗田地的更少。所以田地山林賣不起大價錢。漸漸地周家的田地山林都化為銀子流進師爺和縣太爺的荷包。
前後折騰了一年有餘,周家已只剩下一幅空架子了。
縣太爺見周家油水將盡,才慢騰騰的從監牢中提出人犯,判周榮以「與人爭執,不合失手傷人性命,杖一百,由家屬領回,嚴加管教。」
這周榮在牢中已一年有餘,早已染上牢疫。一百大板下去,眼見得出氣多,進氣少,尚未到家,已是嗚呼哀哉!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周家老四在牢中得的是一種傳染病,稱為「瘟病」。剛給老四辦完喪事,周家老大、老五、老七相繼病倒。剛過幾天,老二、老六、也病倒。老三、老八也覺的有些不適。未過一月,老大已是不起。沒幾天,老七就追隨他的大哥、四哥去了。
事情說怪也不怪。「瘟病」這東西,如果不能及時治療,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在這山區小縣,何處有如此高明良醫?就像碰倒多米諾骨牌一樣,不到十個月,周家八兄弟都廝跟著過了奈何橋,住進陰朝地府!
見到此情此景,周家二位太太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前腳連後腳,廝跟著找她們的寶貝兒子去了。
周丕菘眼見得一個有財有勢的富貴人家,轉眼已成過眼煙雲。只剩得自己孤零零一人。心中一急,得了瘋症。整日口中念念有詞,瘋瘋癲癲,四處遊盪。
這真是:富貴家不肯從寬,必遭橫禍。 聰明人不肯學厚,必夭天年。暗裡算計人者,算計的都是自家兒孫。
因此,在諸廣山中留下幾句口號:「為人不逞凶,逞凶周丕菘,良田千萬石,賣完無影蹤。八子二婦全死凈,善惡有報情理中。」
本文轉自:漚水船夫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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