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伯:法國山農偷運難民,只為20年後不留遺憾
文 | 王勤伯
37歲的塞德里克·埃魯不習慣高聲說話,即使當他以勝利者身份走出尼斯法院大門。
這位戴著黑色貝雷帽和圓框眼鏡的法國人看上去更像隱居山林的知識分子,但他是個實實在在的農民,只上過高中,住在法意邊境濱海阿爾卑斯省的高山上。直到2015年,他每天在小鎮布雷周圍區域開著小巴販運自己農場出產的雞蛋、橄欖油和橄欖醬,晚上去另一個鎮子和女友見面。
2016年,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改變,除了運送農產品,小巴也頻繁運送試圖穿越邊境從義大利進入法國的非洲難民。塞德里克·埃魯3次被警方逮捕,年底收到了法院傳票,罪名是「協助無證人士入境、旅行和居住」。也是在同一個時間段,他以55%的得票率被《尼斯晨報》讀者評為「2016藍色海岸年度人物」。
2月10日,尼斯法院宣布,對塞德里克·埃魯處以3000歐元罰款緩期執行。這一結果被等候在法院外的300多名塞德里克支持者視作一場勝利。
走出法院的塞德里克臉上掛著釋懷的微笑,但在掌聲、擁抱和歡呼面前,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甚至靦腆。他反對本國政壇在難民問題面前「攪和恐懼與躁動」的亂局,高亢激昂的反對不是他的方式,實際行動才是。
「我們不會因為警察局的威脅或者一兩個政客的謾罵就停止行動。只要還有必要,我們就會繼續」,塞德里克說。
▍法意邊境的死亡之路
檢察官普雷特里在訴訟里明確使用「高貴」一詞定義塞德里克的作為,同時聲明是「不得不」對其訴諸法律,建議法院判塞德里克入獄8個月緩期執行。
因此,法國極右人士認為起訴和判決都是演戲,檢察官的目的是讓法庭成為塞德里克的廣告平台,判決結果幾近宣判無罪,既沒有關閉塞德里克在自家農場開設的難民接待站,也沒有吊銷駕照或沒收他運送難民的小巴。
塞德里克到底做了什麼?要了解這位法國農民的「罪行」,首先需要避開政治派別之間的爭論,對義大利和法國難民問題進行一次簡略掃描。
過去,北非地中海沿岸的突尼西亞、阿爾及利亞、利比亞等國政府和南歐國家之間存在種種政治經濟默契,北非諸國幫助歐洲國家擋下了大部分試圖跨越地中海的難民。
「阿拉伯之春」過後,局勢最動蕩的利比亞成為難民潮決堤之口。21世紀最早幾年,從利比亞出發渡海抵達義大利的難民大約在每年1-4萬人區間,2011年增加到6萬人,此後幾年,來自厄利垂亞、蘇丹、索馬利亞、查德、馬里、尼日、奈及利亞、甘比亞等國的難民穿越撒哈拉沙漠涌至利比亞海岸,2016年渡過地中海在義大利登岸人數已達17萬人,預計目前還有80-100萬人等待偷渡。歐盟目前打算籌建巡邏隊封堵利比亞海岸。
義大利因地理位置成為難民船偏愛的登陸地點,也很早就擁有一套難民疏導體系,從登陸時的拍照登記、協助完成避難申請程序、直到最後的安置或遣返。
沒有任何歐洲國家歡迎難民,無論該國是左翼還是右翼執政。渡海難民最終能合法留在義大利的比例並不高。審批成功率極低、申請耗時長久、長時間呆在條件惡劣的難民營是家常便飯,甚至會有難民中心因「電腦故障」停止接受避難申請。總之,義大利保證的是人道關懷,不能在海里淹死,不能餓死渴死,休克或呼吸驟停時救護車一定會趕到。
接受身份認證和填寫避難申請,對於難民來說同樣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一旦避難被拒絕且上訴無效,他們就可能被遣返,尤其是和義大利簽訂有遣返協議的奈及利亞等國。
歐盟國家之間有協議,難民只能在一個國家申請避難。歐盟為緩解義大利的壓力決定將登陸者分流到其他國家申請避難,但多數國家以各種方式推脫,2016年只有不到5%的登陸者獲准從義大利轉移到別國遞交申請。要想申請在別國避難,最有效的辦法還是直接先到達該國。因此,不少人會以各種方式避免在義大利提交申請,沿著亞平寧半島一路北上前往其他國家,目的地各有不同,一些人在法國、德國、英國甚至有希望找到親戚或同族社團,算得上最可靠的落腳地。
申根國家間早已沒有邊防檢查,難民潮開始後,義大利的鄰國幾乎全在邊界進行針對性封鎖,抽查私家車,在火車上攔下無證旅客,把他們裝入警車運回義大利「卸貨」。邊境上有人蛇團伙以250-300歐元人頭價把難民塞進小貨車裡運出義大利。對於身無分文的難民,躲開邊檢、徒步穿越國界仍是更可行的方式。
義大利和鄰國之間幾乎都被阿爾卑斯山重重隔斷,徒步翻越難度很大。相對而言,法意之間的地中海海岸是難度最小的地段。整個2016年,義大利邊境小城文蒂米利亞一直聚集著近千名非洲難民。從這裡到法國邊境城市芒東只有約10公里路程,多數人已嘗試過進入法國的各種方式:沿海岸公路步行、沿海邊礁石攀爬、混上開往法國的火車……小部分人成功了,大部分被法國警察截下「當日快遞」回義大利。
相對而言,夜晚沿著高速路、火車道步行或從羊腸小道翻越界山這兩種方式的成功率略高一點點,但風險極大。幾乎每個月都有難民被汽車或火車撞死,或是掉下山崖摔死。這一地段是利古里亞海岸開始處,在尼斯連接上法國藍色海岸,原本是旅遊勝地,現在卻成為名副其實的「死亡之路」。
像一場貓和老鼠的遊戲。法國警察有多道防線,「圍捕快遞範圍」大概深入法國國境80-100公里,如果難民能走到比戛納更遠的地方,被扔回義大利的概率就會大大減小。
文蒂米利亞有條名叫魯瓦亞的小河流入地中海。這一帶海岸連著高山,地表徑流基本都是流域極小、汛期兇猛的山溪。發源於法國境內的魯瓦亞河也是山溪,但畢竟全長57公里超過周圍鄰居,義大利人稱其為「河」,勉強讓這一帶有了一條河。有難民無法忍受難民營的惡劣條件,直接在跨河大橋下露宿,半夜被山洪衝進大海。
在「死亡之路」盡頭接連被拋回義大利,一些難民開始嘗試往魯瓦亞河上游跋涉,一路高山深澗,希望找到別的路徑進入法國。山上確實存在一些荒僻小徑,但地勢複雜,有不少人走入法國境內,又轉回義大利。
法國人在魯瓦亞河進入義大利前的布雷鎮修了個截走大半水量的人工湖,塞德里克的橄欖園和簡樸農宅就在俯瞰小湖的山坡上。也是在自己家門口,塞德里克開始遭遇這些從南撒哈拉跋涉至此的非洲人。
▍我違法,因為國家違法在先
最早在布雷為翻山難民提供協助的是一個叫「魯瓦亞公民」的當地組織。塞德里克並未直接參与,其他居民捐贈舊衣物鞋帽、旅行箱、食物,他捐獻多餘未售出的雞蛋。
2015年6月開始,法國警方嚴鎖法意邊境,越來越多的難民被堵在文蒂米利亞。經常去義大利的塞德里克被自己目睹的慘象觸動,他在自家橄欖園裡放置了兩個營地拖車,搭建了4個帳篷,親自去文蒂米利亞尋訪最需要幫助的難民,尤其是未成年人,把他們藏在貨車裡運進法國。
「我知道自己做的是違法的事情」,在法庭上,塞德里克很坦白,「但我違法,是因為國家違法在先。」
塞德里克認為,是法國政府有意拒絕履行人道責任,違反國際人道法禁止驅逐未成年人的條款,把他們拋回義大利的做法相當惡劣,「我遇到過12次被扔回義大利的未成年人,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們自己作為難民的權利和相關申請途徑。就算是警察也厭煩了這樣的任務,當他們必須把同一個小男孩連續6次運回義大利。」
檢察官認為塞德里克一共幫助過200名難民。實際數量或許更多,據他講述,數量最多的時候,一共有60人住在農場里,「但沒有發生過一次偷竊或一次爭吵。」
塞德里克一直過著簡樸的農民生活,用來招待難民的也是自家或朋友地里的出產,蔬菜湯,泡橄欖,雞蛋,麵包。他把到處收集來的舊手機分發給難民,因為谷歌地圖對步行者非常管用。
法意邊境只是法國警方的第一道防線,不管是否在法國申請避難,難民首先都得離開濱海阿爾卑斯省進入法國腹地才算真正過了這一關。塞德里克和友人分批運送難民去車站,送他們上火車。「完全看運氣,有時候乘務員會答應閉上眼睛,有時候會報警,也有時候他們一天接受另一天又拒絕,如果不行,就立即去別的車站,嘗試別的火車。」
幫助過的難民中,讓塞德里克記憶最深的是一位奈及利亞婦女。她丈夫帶著剛出生的小兒子成功進入法國,她和18個月的大兒子卻被法國警察扔回了義大利。塞德里克遇到她時,她正在文蒂米利亞街邊哭泣。當晚,塞德里克順利地把母子兩人帶回自己的農場,並通過網路聯繫上她的丈夫。第二天開車送母子兩人去馬賽,那位母親卻因連續數十個小時無法哺乳新生兒、乳房劇痛到差點休克,未婚無子的塞德里克猶豫是否應該立即送她去醫院,但那樣會讓這對母子暴露身份引來警察前功盡棄,後來他在友人建議下尋找藥店為她購買了吸奶器。最後看到他們全家4人團聚的一刻,塞德里克感到無比欣慰。
有人為塞德里克提供幫助,也有人看到車裡幾個黑人就會舉報,這是法國的日常生活。塞德里克對此非常清楚,像他一樣的救援人士都帶著令人敬佩的低調去提供幫助。去年10月,尼斯的一位大學老師曼諾尼因幫助3位在越境途中受傷的厄利垂亞難民被逮捕,一度汽車被扣並被監視居住。直到今年1月7日,尼斯法院判其無罪。
曼諾尼說,第一次在路上遇到急需幫助的難民,他猶豫過,但沒有停車。第二次他停車了,因為他和12歲的女兒在一起,他說突然意識到自己必須為下一代做出表率,讓她明白應該為怎樣的價值觀、怎樣的世界去活著。那次,他和女兒幫助了4個來自蘇丹達爾富爾戰禍重災區的女孩,接待她們在自家40平米小公寓里過夜,第二天挑選了一個僻靜的車站,為她們購買了車票前往更遠的地方。
此後,曼諾尼成為一名志願者,「我的舉動不是搞政治,也不是當活動家,只是任何一個普通公民都可能做出的選擇,不管是為了國家的榮譽、自由人的尊嚴感、我們的價值觀和信仰,還是出於關愛和同情,我們都不能讓受害者死在自家門檻上。歷史和現實足以告訴我們,歧視只會導致更大的恐怖,為避免重複這樣的歷史,我們必須提倡互助,以實際行動教育我們的孩子。」
曼諾尼去年10月被捕恰是因為和塞德里克的一次交集。當時塞德里克的農場人滿為患,幾名志願者一道設法打開了法國鐵路公司在魯瓦阿河更上游處一個閑置的度假公寓樓,用作臨時接待站。曼諾尼聞訊趕去,接走了翻山途中受傷最需要幫助的3名厄利垂亞少女,但剛上高速不久就被警察攔下。3天後,臨時接待站也被警方查封,塞德里克和友人因非法侵佔他人財產被拘捕。後來塞德里克成功脫罪,因為就連警方也證實當時存在「人道危機」。
▍我的目標是有一天人們不必再談論我
塞德里克經常發現他幫助過的小孩之後又被法國警察扔回了義大利。和政治抗議者不一樣,塞德里克從來不對警察生氣,甚至和逮捕他的警察關係也很好,他說他尊重警察,因為他們只是在執行命令,問題不在警察,而在於那些不解決問題、只知道對警察部隊發號施令的政客。
布雷鎮無人不知塞德里克的農場里總是住著非法收容的難民,且塞德里克從來不問難民要證件,但當地警察和政府機構並不會上門糾纏。布雷市長伊佩爾說,「這裡的居民大都支持塞德里克,但我同時也認為他已不堪重負。這個問題太複雜,涉及法國政府和歐盟,正是因為缺少來自上層的答案,所以才有人選擇自己行動。我可以理解,當然我也不希望最後布雷和文蒂米利亞合為一體。」
川普在禁穆令風波中對歐洲的攻擊,容易讓人認為歐洲國家對難民的態度是開放的。實際無論左翼還是右翼的歐洲諸國政府,沒有誰敢在難民問題上開綠燈,就好比在美國,川普一定得加把勁大幹一場才可能超越奧巴馬時代驅逐非法移民的記錄。真實區別在於,溫和派(無論左傾還是右傾)會避免對難民問題進行政治渲染,採取的應對手段更偏「技術流」,就像面對地震或洪水天災;而崇尚川普的極右政客則朝夕等待著難民犯罪新聞出現,通過把難民、移民和恐怖主義等同在一起為排外情緒和種族主義找到宣傳空間,要讓整個社會確信對某個群體污名化是正確的,最終目的是為炫耀性、恐嚇性地對整個社會展示國家強制力找到合法理由。
在社會經濟危機導致排外情緒和極右勢力快速增長的背景下,別說(中)右翼政府,就連(中)左翼政府也不敢觸碰難民這根紅線,生怕被對手利用引發選民大面積反感,甚至,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意寬容,還需要時不時亮幾手鐵腕。奧朗德治下一大「成就」,就是強行拆除法國北部城市加萊的難民營,很多人在這裡等待著偷渡前往英國。
強拆結果是200名未成年人連躲雨避寒的地點也徹底喪失。《衛報》曾跟隨當地誌願者去探望這些生活在法國嚴寒冬天極端環境里的小孩。為便於在警察出現時逃跑,一些人學會了靠在樹榦上站著睡覺。志願者在半夜為他們送去食物,沒吃上兩口警察的電筒光就已出現,小孩們趕緊四散而逃。幾乎每一天,這樣的遊戲都會重複。
人權組織統計,類似的未成年人在巴黎有400名。對於法國政府,安置幾百個流落街頭的未成年人並不是難事,但沒有政治家有勇氣去這樣做。在南方,警察對難民「越境快遞」明擺地把責任推卸給義大利,在北方,警察對難民反覆驚擾的目的是催促他們儘快離開當地,如果之後有人在英法海底隧道被火車撞擊碎屍散落400米,那是報紙上的另一個故事。
對塞德里克和曼諾尼抨擊最厲害的是當地兩位共和黨「大官」。普羅旺斯-阿爾卑斯-藍色海岸大區主席埃斯特羅西說,「塞德里克和曼諾尼都是人販子,他們侮辱了用生命保衛我們的安全力量。」
濱海阿爾卑斯省委員會主席西奧蒂則非常惱火塞德里克被《尼斯晨報》讀者評為「年度人物」。他抗議說,「塞德里克只是表面的慷慨,實際把法蘭西共和國置於危險之中,他的行為是在幫助危險的伊斯蘭社群主義,好心不會有好報。誰能確保說他運送過的人里一個未來的恐怖主義者也沒有?」
或許可以歸結於農民的淳樸天性,或許也可歸功於南法的陽光,塞德里克就是惱怒不起來,不爭吵,或許他認為愛政治的人都是瞎嚷嚷,而他的目的是「有一天大家不必再談論我」。塞德里克說西奧蒂的抨擊對他幫助很大,他儲存捐贈物品的小屋很快被塞滿,甚至收到很多陌生人寄來的支票。但塞德里克從來不拿支票去銀行取現,避免被指責為借救助牟利。
在塞德里克看來,政治派別是很可笑的事情,「我認識這樣一個公開支持極右的女人,一邊排外,一邊她讓女兒和一個南美人假結婚,幫助後者成為法國人。」
至於「未來的恐怖主義者」一說,塞德里克回答,「搞恐怖主義需要錢,這些甚至拿不出250歐元給人販子的人搞不起恐怖主義。對難民污名化並不說明你在反恐,你是在做相反的事情。我一位好友的18歲女兒在尼斯恐襲里喪生,我做的事情恰恰是反恐。一個年僅5歲的小男孩,一共4次被抓住扔回義大利,從小對警察養成深刻恐懼,你能期待他20歲時是什麼樣子?悲慘遭遇會滋生恐怖主義,這些政客正在製造一個悲慘世界。小孩子們被扔回義大利將是什麼結局?一輩子在紅十字會帳篷里度過?沉默讓我們都成了共犯,歷史是一天天書寫的,我真的不想為20年以後留下遺憾。」
塞德里克最期望的仍然是法國政府停止讓警察踢皮球的遊戲,承擔起人道義務。如果無法實現,他和友伴們會繼續為難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塞德里克的律師奧盧米言辭更激烈一些,「他們從來就抓不到恐怖分子和人販子,所以才跑來譴責人道救援者。法蘭西共和國的基本價值觀是自由、平等、博愛,塞德里克在捍衛博愛。」
也或許,塞德里克只是捍衛一種本能,一種政治家們試圖以國家、民族、反恐等名義消滅的個體本能。國家強制力越受大眾推崇和歡呼,這種本能越只能退進高山深澗,和銀灰色的橄欖樹默默相映,就像70、80年前,魯瓦亞河谷很多農民為當政者追捕的人提供幫助,猶太人,反法西斯人士……
所有被追捕的人都背負著在當時的社會裡讓他們無路可逃的某種巨大罪名,與「國家」融為一體的「社會」和「公眾」已完成對他們的整體切割。但過去的山農和今天的塞德里克一樣,他們明白,一碗蔬菜湯,一截麵包,一個躲雨的窩棚,足以讓站在家門外的陌生人不致陷入毀滅性的絕境,無論他攜帶著怎樣的個人歷史,無論他身上是否有一疊證件和卡片。
(註:本文圖片均來自塞德里克·埃魯的個人網頁)
【作者簡介】
王勤伯|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體育記者,文學翻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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