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瘋」了

（文 / 五次方）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連棗樹也不例外。正常的棗樹，是這樣的：

?棗樹，學名 Ziziphus jujuba Mill.，鼠李科棗屬屬長，在《中國植物志》中，它實際上單名為 " 棗 "。其別名或俗名甚多，基本也都帶 " 棗 " 字，比如大棗、刺棗以及貫棗之類，但最後一個被列出的卻是 " 老鼠屎 "，這真是太意外了。

?蘇軾詩云：簌簌衣巾落棗花。棗樹是挺不錯的蜜源植物，淡黃色的棗花精緻可愛，但要是想到 " 老鼠屎 "，則意境全失矣。

?當然名字並不重要，" 我相人相，好不懵懂，牛屎謝遜，皆是虛影 "，不管別人叫它啥，它還是棗樹。下面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與前述棗樹不同，這是一株酸棗樹，生長於青島即墨楊家屯村的千年酸棗樹，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酸棗，學名 Ziziphus jujuba Mill. var. spinosa ( Bunge ) Hu ex H. F. Chow，為棗的變種。《中國植物志》中說，" 本變種常為灌木，葉較小 "，注意，" 常為灌木 "，卻不是絕對，這一株怎麼看也不能算典型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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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棗是一種頗有文化底蘊和歷史厚度的植物，比那 " 老鼠屎 " 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據《晉書》記載，預言大師索靖曾指著洛陽宮門的銅駝，喟然嘆曰：" 會見汝在荊棘中耳 "，其中的 " 荊 " 指荊條，" 棘 " 即今之酸棗也。

上面這些，無論大棗還是酸棗，都是神志清醒的棗樹，看上去儀態端莊，但瘋了就完全不一樣了。如下圖：

?乍看這棵樹時，我差點瘋了，怎麼搞成這樣子呢？太奇怪了！後來經高人指點，方知此乃 " 棗瘋病 "。這病是我國棗樹的嚴重病害之一，對生產威脅極大。病樹的主要表現之一就是 " 花變成葉，花器退化，花柄延長，萼片、花瓣、雄蕊均變成小葉，雌蕊轉化為小枝 "，病勢較強的植株還會在小葉葉腋間抽生細矮小枝，形成枝叢 ---- 這癥狀一看就是瘋了，正常樹哪能幹出這種事兒來。上圖中，那些細碎密集的小葉子就是這麼來的。

?病樹通常翌年不結果，故果農常稱之為 " 公棗樹 "，三五年內即可整株死亡，其兇險程度，猶如人類之癌症。圖中這一株，還在苟延殘喘中，甚至還有能結果的健康枝，然大去之期不遠矣。

?棗瘋病由植原體（phytoplasma, 也稱類菌原 ,mycoplasma — like organism）感染引起，這是一種介於病毒和細菌之間的多形態質粒，傳播途徑主要是嫁接、分根或者媒介昆蟲。據說，對病樹注射四環素溶液有一定療效，但無法根治。所以，關鍵還在於加強果園管理，側重於 " 治未病 "，比如說培育無病苗木、選用抗病的酸棗品種作砧木等。

事實上，" 棗瘋病 " 並不是棗樹的專利（要這專利幹啥呢），它會發生在許多木本植物身上，更通用的名稱應該是 " 叢枝病 "。譬如泡桐叢枝病，也較為常見，假如你看見一棵泡桐有腋芽和不定芽大量叢生的現象，不用問，那就是瘋了。

值得慶幸的是，人和植物共患的疾病極少，" 棗瘋病 " 當然不在此列，否則，"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