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種方式講西漢 68，你不知道的夜郎

張蠡良 時拾史事

據史料載：斗篷山就是古夜郎國道府夜郎邑的轄地。夜郎王后裔金築府所在地。斗篷山頂至今還保留著古夜郎城牆屯堡的殘垣斷壁。斗篷山不僅有豐富的古夜郎國歷史文化內涵，

「夜郎自大」這個詞應該誰都不陌生。小時候看這名字一直以為「夜郎」是個人，後來才知道，哦，原來夜郎是個國家。其實夜郎國背上自大這個詞還是很冤枉的。

秦漢時西南夷有兩個較大的部族，除了夜郎外還有一個滇。後來有一次漢朝排使者前去西南地區，先是見到了滇王，滇王問道：「漢朝和我滇國相較，哪個大？」漢朝使者生在漢朝，自知漢朝遼闊富饒，也得幸出使國外，心中固有一番比較。可滇王不同，在當時信息不發達，且交通不便利的情況下，滇王問出這種問題倒也無可厚非。後來漢使又去了夜郎，沒想到夜郎的君主也問了漢朝使者同樣的問題，漢使聽了聽了自然是暗自冷笑幾聲，心裡多是不屑。看過了無邊大海的滔天巨浪，又怎會驚嘆湖水上的幾圈漣漪。

多的時候丟人都是因為無知，即便這無知是自己也無可奈何的。就這樣夜郎國和自大從此便聯繫在了一起。為什麼明明是滇王先問的「漢孰與我大？」，可卻是「夜郎自大」而不是「滇自大」呢？我個人認為主要是不順口……漢語的成語辭彙大多是四字，夜郎自大讀起來明顯比滇自大要更像個詞，其次夜郎比滇更有名也更有實力，嘲諷起來更具效果。《史記·西南夷列傳》開篇便是：「西南夷君長以十數，夜郎最大」後來唐蒙的話也證實了，夜郎非一般西南小國可比。

唐蒙從多方面打聽了夜郎的消息後，便動起了心思，一個升官發財的道路就鋪在了自己眼前。隨後，唐蒙便上書皇帝，說道：「南越王乘坐黃屋之車，車有左纛之旗，土地東西一萬多里，名義上是藩屬之臣，實乃一州之主。如今從長沙和豫章郡前去，水路多半受阻，難以前行。我曾聽說西南的夜郎擁有精兵十數萬，從那裡乘船沿牂牁江而下，趁其不備攻擊，乃制服南越的一條奇計。如果真能以漢朝之強大，巴蜀之富饒來打通前往夜郎的道路，並在那裡設置官吏，是很容易實現的。」精兵十數萬，可見其實力一斑。縱然比不上漢朝、匈奴這樣的超級大國，在當時也絕對屬得上強國之列。或許因為從前道路未通，夜郎與漢朝之間並無兵戈，所以即便擁有精兵十數萬，也還是被唐蒙認為其威脅不如南越國。

不知是唐蒙已窺得聖心，明白當今聖上絕非安分之主，還是單純的一廂情願，獻上了這伐越良策；更不知當時的漢武帝確有伐越之意，還是被唐蒙的一番勸說勾起了這殺伐之心。漢武帝是認可了唐蒙的提議，封唐蒙為中郎將，率領一千先頭部隊及一萬後勤部隊，從巴符進入夜郎，以求能與其結盟。

漢朝的邊疆官吏大都很能幹，唐蒙也是如此。到了夜郎後，唐蒙軟硬兼施，明裡暗裡的給予了夜郎不少威脅，也給了夜郎不少賞賜，希望夜郎能成為漢朝的附屬國。倘若夜郎國同意，以後賞賜自然是少不了，整個夜郎土地也都還是你夜郎國的，還封你的子子孫孫都做漢朝官吏。如若不同意，那以後就兵戎相見吧。

夜郎國國王一合計，反正兩國之間路途遙遠且難行，也不怕漢朝偷襲吞併自己，而且漢朝的絲綢等物品確實是自己想要的，為了實際上的利益又何必在乎名義上的高低呢？於是便同意了唐蒙的提議，表面上向漢朝稱臣。

夜郎向漢朝稱臣，是一件值得上新聞聯播的大喜訊，大功臣唐蒙此時也是喜不自勝，連夜啟程踏上回京的路，將此訊彙報給漢武帝。漢武帝得訊後也是十分開心，此事是唐蒙一手促成，所以接下來的一系列事務全權交給了唐蒙，將夜郎設為「犍為郡」。

「要致富，先修路」可見確保交通通暢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不單是經濟上的作用，在政治軍事上也是如此。想要完全將西南地區變為漢朝的控制區，首先要做的就是修一條通往夜郎的大道。當年秦滅蜀也是先修了金牛道（石牛道），才得以順利進軍巴蜀地區。如今漢朝欲要進一步向南開拓，便只能效法前人。不難想像在當時修一條通往西南的路是多麼的艱難，唐朝大詩人李白便作《蜀道難》一詩，「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唐朝時的蜀道行走起來都如此之難，更不必說當時漢朝想要開發巴蜀的南方以及前人未曾踏至的西南地區了。其中的困難實在難以想像，唐蒙徵調了巴蜀地區無數百姓和士兵，一連修了好多年，其中耗費的財力和物力不計其數，卻也沒有將這條通往西南的大道開闢成功，由於道路險阻，天氣潮濕以及糧食供應不便，犧牲了無數的漢朝百姓，導致怨聲載道，民怨沸騰，這個以後再說。

漢朝解決了南方各國的一連串問題後，北邊的匈奴也向漢朝投來了橄欖枝，匈奴再一次主動提出和親。匈奴想要和親不是件小事，漢武帝便召集群臣商議。對於和親這件事，無非也就是兩種意見，「和」或者「不和」，換種方式說，就是要「和平」還是要「戰爭」。漢朝從白登之圍後，就一直對匈奴施行著和親政策，雖然常有小的衝突，但雙方都默契的沒有進行過大規模戰爭。當年漢文帝倒有過跟匈奴一決雌雄的想法，可匈奴也都及時的撤回草原避而不打。所以和親已經是漢朝對待匈奴的傳統政策了，自然而然，認為應當和親的人佔了大多數。不過朝廷之中永遠不會有清一色的「鴿派」，也永遠不會有清一色的「鷹派」，雖然認為對待匈奴應當舉起拳頭還擊而不是和親的人少之又少，但他們確實存在，比如說王恢。

剛剛凱旋歸來的王恢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平定了兩越的兵戈，雖然萬般喜悅，卻也掩不住心底的一絲遺憾。雖說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但人家閩越也不是因為你王恢而退兵，閩越怕的是王恢背後的大漢。因此，王恢心裡多少有點遺憾，覺得沒能好好的表現一下自己。所以對於和親這件事上，王恢直接跳了出來，對漢武帝說：「漢朝和匈奴和親一般過不了幾年，匈奴便會背棄盟約。不如不答應匈奴的和親，直接發兵攻打匈奴。」此話一出，立刻遭到了許多同僚的反對，其中最有份量的便是與自己一同降服閩越的御史大夫韓安國。

韓安國反駁道：「派軍隊去千里之外的地方作戰，難以取勝。如今匈奴兵強馬壯，懷著禽獸般的心腸，行動更入群鳥一般迅速，很難抓住他們。我們即便是佔領了匈奴的土地也不能算是開疆拓土（不能耕種），爭取過來他們的百姓也不能算強大。從上古時期，他們就不屬於我們。漢軍到幾千里之外去爭得利益，到時候必會人馬疲憊，敵人便能以逸待勞，攻擊我們。強弩之末連魯地最薄的白絹也社不穿。從下往上刮的強風，到了最後還鴻毛都飄不起來。不是他們沒有力量，只是到了最後力量枯竭，所以進攻匈奴是件不利己的事，不如跟他們和親靠譜。」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有經驗，讓劉徹也開始猶豫不決。

以劉徹的雄心壯志，恨不得將所有跟漢朝接壤的國家都變為自己的控制範圍，不過對於強大的匈奴，劉徹多少還是有點心虛的。南方小國在漢朝看來與家禽無異，但匈奴不同，這是一隻真正能吃人的野獸，漢朝建立以來，面對匈奴一直是處於弱勢的一方，不論是建立漢朝的漢高祖，還是睿智沉穩的漢文帝，都未曾在匈奴身上佔得一絲便宜，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準備充足，可以一血先人之恨，重創匈奴了呢？劉徹猶豫著，猶豫著……最終，在一片支持和親的聲音中，漢武帝決定暫行和親之策，來穩住大局，不過這一仗，終究是要打的。

在眾人的一番議論下，漢朝再一次效法前人，將一位美麗的漢朝女子送入了北方大漠，換取了短暫且易碎的和平。為了防止匈奴暗度陳倉，漢武帝還特意調未央宮衛尉李廣及長樂宮衛尉程不識二人前往邊郡半年有餘，隨時防備匈奴襲擊。

李廣……真是好久不見。這半年來現實生活較繁忙導致時常拖更，以至於我都忘了自己是真的沒寫李廣還是時間太久寫了但忘記了，於是又翻了翻以前的稿子，發現自己的確是七國之亂後就沒寫到李廣了。

自漢景帝駕崩之後，李廣便由上郡太守調任為未央宮衛尉，專職負責皇帝的安全。此時的李廣雖然沒有被封侯，卻也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位列九卿了。衛尉的職責之前也詳細的說過了，不但要有超凡的武力值和統帥能力，更要有絕對的忠心。再說說長樂宮衛尉程不識，程不識這個人比較規矩謹慎，人要是太規矩太謹慎，就很難有一些出彩的個人表演了，不像李廣有那麼多傳奇事迹，程不識的人生實在太低調了。

因為兩個人性格迥異，所以也使這二人活出了不一樣的人生，在行事及帶兵上，也更是有所不同。

李廣屬於大哥型的將領，一舉一動頗有一些江湖氣，帶部下不像是帶軍隊，而像是帶著一群小弟。雖說李廣這個大哥三天兩頭帶著弟弟們把頭別在褲腰帶上到處砍人，但不可否認的是，李廣是個好大哥。李廣平時十分清廉，得到皇帝的賞賜，二話不說就分給部下，吃喝拉撒也都跟士兵們一起，絕對沒有什麼等級概念，有架打的時候就帶兄弟們去砍人，沒架打的時候就帶著兄弟們在地上畫軍陣，射箭喝酒各種玩樂。有吃的先給兄弟們吃，看到水源也先等兄弟們都喝痛快了自己才會去喝。李軍對待士兵也都十分寬容，沒有什麼違反軍令就砍頭這一說，但由於李廣平日里對大家都很好，再加上李廣本人威名在外，所以士兵們對其都十分愛戴和崇拜，都樂於為李廣賣命。李廣帶兵的風格和匈奴相似，沒有嚴格的隊列和陣型，依水駐紮，晚上也不打更巡邏，但卻在遠處布下許多暗哨，粗中有細。

而程不識這個人呢，在某些地方跟李廣也十分相像，比如說清廉。程不識與李廣雖然在為人行事上頗有不同，但都是國家之棟樑，不可多得的將領。不過前面說了，程不識為人謹慎規矩，所以在帶兵打仗這一方面，也十分嚴格，就是典型的中國傳統將領。程不識對軍隊的編製，以及行軍隊列和排兵布陣都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軍紀嚴明，夜裡按時打更換勤，隨軍文官都要仔細處理文簿，軍隊上下都出於高度集中的狀態。怎麼形容呢？就拿兩個門將來說吧，李廣就像德國門神諾伊爾，時不時地跑中場兜兩圈解個圍，讓觀眾們倒吸一口涼氣，最後有驚無險令人驚嘆；而程不識則像義大利門神布馮，沉著冷靜，絕對讓球迷安心，也讓敵人不敢侵犯。可能形容的不是很精確，但在我心中大體就是這麼個感覺。程不識本人也曾對自己和李廣帶兵方式的不同做過評價，程不識是這麼說的：「李廣治兵，簡便易行，然而如果有敵人突然襲擊，他的部隊就難以阻擋了，而他的士兵也安得輕鬆，個個願意為李廣賣命拚死。我的部隊雖然軍務繁忙，但是敵人也不敢進犯於我。」程不識的評價倒也中肯，不過由於二人的不同，當時的士兵都樂於跟隨李廣而苦於跟隨程不識，多虧軍隊不是民主的地方，否則讓士兵自由選擇的話，程不識八成要當個光桿司令了。

順便一提，大多時候，衛尉是不分未央宮衛尉和長樂宮衛尉的。通常情況下長樂宮不設置衛尉，只不過由於當時有太皇太后的存在，長樂宮便不同以往，加上漢武帝為表示對自己奶奶的親愛和尊敬，所以設置了這麼個長樂宮衛尉。但其實設置這麼個官職也的確是個擺設，沒有什麼作用，小偷小摸的賊哪敢跑長樂宮去造次？真正要想造反的人也不會先去長樂宮綁架皇帝的家人，這又不是黑社會綁架，綁了也沒什麼用，真要造反的人直接就奔著未央宮去了。雖然程不識後來憑著自己的清正廉潔以及多次直言進諫，被皇帝封為了太中大夫，但在史書上，就如同他這長樂宮衛尉一樣，沒有再受到什麼特別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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