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改革或令全球銀行業更加脆弱

撰文：Erik Thedeen

為避免讓銀行產生錯誤的動機，最好的辦法是通過對資本緩衝進行要求

歐洲的議會必須要在最低資本要求和資本留存緩衝之間找到合理的平衡

全球金融危機後對銀行業監管制度的審視已接近尾聲。儘管時間緊要，但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至今依然未能達成最終協議。

相關各方對於條例修改的最終目標或主要手段並無異議：那就是通過對銀行業資本提出更高和更嚴格的目標來達到加強金融穩定的目的。但這一目標的實現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資本要求的構成一定要合理。遺憾的是，現有的提議在這個問題上功虧一簣。

要探究背後的原因，關鍵是要從兩個方面去考慮資本要求：最低資本要求和資本留存緩衝。對這兩方面的要求不同，其結果將大相徑庭。如果最終得以採納，目前討論的提案將把資本要求和資本緩衝分開，並提高最低資本要求。若是如此，這將導致銀行業在危機面前更加催弱，並削弱銀行在客戶最需要時服務客戶的能力。

提高資本要求

提高資本要求的初衷是鼓勵銀行在經營上更加審慎。通過提高銀行消化損失的能力，此舉還有助於培養對銀行業的信心。通過降低銀行資不抵債的可能，提高資本要求可以更好地對銀行的債權人予以保護。

這是一項重要的穩定特徵，因為債權人的不確定性往往會釀成實現的流動性危機。瑞典在這方面開了先河，該國對其主要銀行實施的資本要求標準要比目前巴塞爾銀行委員會討論的更為嚴格。

然而，單單提高資本要求是不夠的。即使有了在正常情況下限制銀行冒險行為的動機，但除非對資本的要求以合理形式出現，否則一旦發生損失，債權人可能會更加緊張，而銀行的穩定性就可能更差。此舉也可能導致銀行業通過急劇收縮信貸來應對損失，而這樣一來，整體經濟在面對下滑時的耐衝擊能力也將隨之降低

如果一家銀行的最低資本要求達不到標準，那麼這家銀行的牌照就將面臨被收回的危險。而失去牌照就將引發清算或進行處置。如果是在歐盟，後者就意味著政府要全面接管銀行，甚至將它賣給新的所有者。在一家銀行資不抵債時採取嚴厲措施是必要和恰當的。但如果在銀行尚能償付債務，也就是說還有大量資本留存的情況下，對其採取嚴厲措施就會很麻煩，而且會帶來社會問題。

這就是當前提案中與動機相關的風險。

首先，一家銀行可以在其資本比率接近最低要求時通過減少貸款來提高資本比率。其次，當銀行面臨可能被處置（對銀行進行耗費巨大而不確定的重組過程）時，那些並無償債困難的銀行的投資者和債權人可能會撤出對銀行的資金支持。在一個長期的經濟下滑期，許多銀行都可能面臨虧損，而上述力量可能會因為制約企業和家庭獲取信貸的能力而給整體經濟造成進一步拖累。

為避免讓銀行產生錯誤的動機，一個嚴密的資本架構必須要確保銀行的資本水平遠高於規定的最低標準。而要做到這一點，最好的辦法是通過對資本緩衝進行要求。顧名思義，緩衝就是減震器，它可以讓銀行在繼續保持正常運作的同時消化損失。當然，銀行需要進行資本重組，而且可能需要在進入正式復甦程序、在監管機構的密切監督下進行。要重建資本留存緩衝，銀行還需要限制分紅。但是與最低資本要求不同，資本留存緩衝的做法會鼓勵銀行為保持經營而籌措新的資本，而且在無需進行額外限制的情況下繼續運營。

從顧客和社會等更廣泛的角度來看，給一家有償債能力的銀行以一種有序的方式進行復甦的機會也是合理的。銀行可以繼續給客戶以信貸支持。如果說最低資本要求在銀行資不抵債的情況下對債權人、或者在更廣泛意義下對納稅人有利，那麼銀行留存資本就是對銀行的功能給予了保護。

資本留存緩衝

堅實的資本留存緩衝是一個嚴密的資本架構的重要特徵。因此，瑞典銀行業高資本要求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由資本留存緩衝構成的。然而，當前巴塞爾提案卻打算將資本要求的規定從資本緩衝轉向提高最低資本要求。

舉例來說，當前提案將最低槓桿率（大致相當於資本和總資產的比率）定在3%。對大多數銀行來說，這一比率低於風險加權規定下的總資本要求。但這其中忽視了一點：作為最低資本要求，它提高了銀行的門檻，降低了銀行的有效資本緩衝。這一槓桿率將使瑞典大銀行的資本緩衝降低一半以上。在丹麥和荷蘭等居民抵押貸款等低風險加權資產占銀行貸款比例較高的國家，提議中的槓桿率也將產生類似的效果。

需要注意到是，我們擔憂的並非資本要求的水平，而是其形式。舉例來說，如果用槓桿率作為衡量資本留存緩衝的指標而非最低資本要求的指標，那麼高於3%的比率是合適的。這與瑞典強調提高銀行業總體資本要求的出發點也是完全一致的。

用巴塞爾的行話來說，提高風險權重的最低要求可以通過提高最低資本要求來實現類似的效果。歐盟提議限制對國別要求的使用，以解決宏觀審慎風險，因為這將進一步降低各國監管部門建立有效率緩衝空間的能力。

在其他情況不變的情況下，如果提高最低資本要求，對銀行的處置就會變成更大的威脅。這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用提高最低資本要求來對有償債能力的銀行進行提早干預和處置，就如同在汽車油量偏低、但並未耗盡的情況下將汽車熄火、然後推向加油站。

圍繞銀行資本要求的爭論還在繼續、巴塞爾銀行委員會尚未達成最終協議。一旦最終協議出台，歐洲的議會就必須要在最低資本要求和資本留存緩衝之間找到合理的平衡。而這其中可謂利益攸關。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編輯：劉馨蔚、管文晶

翻譯：吳洪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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