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之一：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推薦：林黛玉，一位清琳琳的女子從紅塵中走過

文/莫玉林

（范冰冰版楊貴妃）

作者簡介：莫玉林，四川南充人。干過建築，修過鐵路，進過工廠，閑暇時愛好文字。作品散見於《深圳特區報》《江門文藝》《西江文藝》《大鵬灣》《嘉應文學》《打工知音》《中華手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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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桃版楊貴妃）

（一）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細細讀來，這詩句頗有情趣，那是對楊玉環「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真實寫照。關於描寫楊玉環的這種典故，像「烽火戲諸侯」中的褒姒，像「三軍慟哭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陳圓圓一樣，是家喻戶曉，世人皆知的。

楊玉環（公元719年－公元756年）號太真。姿質豐艷，善歌舞，通音律，為唐代宮廷音樂家、舞蹈家，其音樂才華在歷代后妃中極為鮮見。唐代以豐腴為美，楊玉環豐滿的身材，正好符合了那時的審美要求，加上「羞花」的容顏，被後世譽為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

據史書記載，楊玉環除了身材之外，她還是一位舞蹈高手，十分精通胡旋舞，身段飄搖，翻躍如風，令人眼花繚亂。她更有著獨特的音樂才華，加上她的嫵媚溫順，因此，她成了歷史上唯一得到父皇恩寵的女人。是對是錯，是喜是悲，是幸運還是不幸，只有楊玉環自己清楚。不過，說到楊玉環的感情經歷，讓我想起了歷史上的兩位出色的女人。

一位是王昭君，主動出塞和親的漢代美女，去了異國他鄉，迫於無奈，她先後嫁給了呼韓邪單于父子，不過，是老單于死後再嫁給兒子小單于的。另一位是民國電影皇后胡蝶，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她眼睜睜地看著丈夫被人逼走，而自己被戴笠霸佔，成了對方籠中的金絲鳥。楊玉環就是這兩個女人經歷相加的總和，她是先後嫁給父子兩人，又是迫不得已的讓人霸佔。

（李玉剛版楊貴妃）

（二）

楊玉環於開元七年（719年）農曆六月初一生於宦門世家，高祖父楊汪是隋朝的上柱國、吏部尚書，唐初被李世民所殺。其父楊玄琰，曾擔任過蜀州司戶，叔父楊玄珪曾任河南府土曹，楊玉環的童年是在山清水秀的四川度過的。

歷史上不少有才華的美女，譬如魚玄機、薛濤、蘇小小，都是正需要家庭的溫暖和父母的關愛時，就失去了父親。楊玉環也一樣，10歲左右因父親去世，被寄養在洛陽的三叔楊玄珪家。好在，叔父是一個注重學識禮儀之人，對小玉環特別關照。

楊玉環姿色出眾，天生麗質，加上優越的教育環境，使她具備了一定的文化修養，她不僅性格婉順，精通音律，擅歌舞，且善彈琵琶。白居易在《長恨歌》中描述其為：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開元二十二年七月，唐玄宗的女兒咸宜公主在洛陽舉行婚禮，楊玉環也應邀參加。咸宜公主之胞弟壽王李瑁一眼看見了眉目傳情，顧盼生輝的楊玉環，立即跑到妹妹身邊，悄悄地問，那位女孩是誰，結婚沒有？妹妹用指頭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笑著說，你看上她了，我帶你認識一下。

（京劇版楊貴妃）

咸宜公主喜歡成人之美，也是一個有趣味的女子，她把楊玉環和哥哥帶到一間屋子裡，像個媒婆一樣，擠眉弄眼向雙方介紹。這位是我的哥哥壽王李瑁，這位是我的閨蜜楊玉環。兩人還在相互打量之時，妹妹向李瑁使了個眼色，一把抓起楊玉環的手，放在哥哥的手中，說：「你們慢慢聊吧。」轉身出門之時，「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楊玉環羞得滿臉通紅，忙抽回手，想打開門離開，到了門前，才發現門被鎖上了。

「對方看得上我嗎？」楊玉環心想，「別人是皇子，我是百姓。」她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有如此地位的男子，心跳得很快，不知是驚，是喜，是夢，是幻？她依在門旁，感覺對方注視自己的目光如一團火焰，差點點燃她的頭髮。於是，轉過身，假裝輕輕地拍打著門，並呼喊著：「開門，開門呀。」

突然，一雙大手划過她的肩背，穿過她的腋下，像一把鉗子一樣，從背後將她緊緊夾住，生怕一鬆手，她就飛掉了。楊玉環掙扎了幾下，卻感覺四肢無力，耳畔響起李瑁輕柔的聲音：玉環，嫁給我吧！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楊玉環的心裡響起了花開的聲音，她轉過身去，什麼話也沒說，緊緊依偎在對方的懷裡，感受著對方急促的呼吸聲。

（國畫版楊貴妃）

楊玉環和李瑁可謂一見鍾情，其母親武惠妃見了楊玉環也十分滿意，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當年就下詔冊立楊玉環為壽王妃，在洛陽娶了「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楊玉環，那時，她不到17歲，不久回到長安住在了十六王宅里的壽王府。幸好，直到結婚時，作為公公的唐玄宗並沒有見到過兒媳楊玉環。只因他皇子太多，沒有和李瑁居住在一起，如是現在，兒女訂婚，雙方父母也會見面的話，很可能，楊玉環當場就會被父皇看上，李瑁一點機會也沒有。

李瑁，是唐玄宗的十八子，開元十三年封壽王，並遙領益州大都督、劍南節度使。用現在的話說，他就是個官二代，父親是皇帝，母親是皇妃，有這樣的父母作後盾，走到哪兒也底氣十足，誰也不敢欺負，金錢物質數不勝數。在這種大權在握，不愁吃穿的日子裡，小兩口甜甜蜜蜜，過得有滋有味。

這期間，李瑁時常擁著楊玉環去公園裡散步，或並肩外出遊玩。妻子愛好樂舞，壽王便請來著名樂工教習，那個時候，沒電腦，沒網路，可學的東西沒如今那麼豐富，歌舞、音樂能夠陶冶人的性情，提升人的氣質，楊玉環很快成了一名「時髦」女人。兩人沉浸在美好浪漫的愛情世界裡，以為日子永遠如此甜美。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楊玉環結婚兩年後，開元二十五年（737年）武惠妃去世，李瑁的母親武惠妃是玄宗最為寵愛的妃子，在宮中的禮遇等同於皇后。唐玄宗因此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像個抑鬱症患者，不願與人交往，精神狀態極差。當時後宮佳麗三千，似乎都不如他的眼，這可急壞了他身旁最為貼心的助手高力士。

（水墨版楊貴妃）

近三年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一天半夜，高力士在夢中遇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他驚醒過來，突然記起來了，這女人不正是他和唐玄宗幾年前去長安踏青時遇見過的楊玉環嗎？幾年來居然忘掉了，他猛然掀開被子，想把這個消息立即告訴皇上。看來，古時候的帝王身邊，都有一些得力的助手，這些助手中也不乏出餿主意的人，如周幽王身邊的虢石父子，向來鬼點子極多，因褒姒不笑，居然向帝王出主意，以「烽火戲諸侯」博取美人一笑，最終造成了周國滅亡。

高力士也一樣，他明知楊玉環是唐玄宗的兒媳，還向他舊事重提推薦兒媳給公公。半夜三更，他準備敲開唐玄宗的卧室，路過窗前，只見皇上雙手背在身後，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他進了卧室，兩人有了以下的對話。

「皇上，這麼晚了，還沒睡覺？」

「你知道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失眠。」

「看中後宮哪位沒。」

「沒有眼緣，唉！」

「我記起了一個女人，姿質天挺，宜充掖廷。」他向前移動了一小步。

「誰？」

「她是誰？」

「在哪兒？」

（民間攝影版楊貴妃）

高士力微微彎腰，將手罩在嘴上，貼近對方的耳朵，像在告訴一個千年的秘密，「你的兒媳楊玉環。」

「這……這……合適嗎？」唐玄宗向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既驚喜又為難。

「你是皇上，怕什麼。」高士力給他壯了壯膽。

「……」

「……」

經高力士一陣勸說，唐玄宗同意了，第二天，高力士就以皇上的旨意，把楊玉環接進宮中詳談。唐玄宗看見楊玉環，感覺這個女人還和幾年前見過的一樣，緊身褲，豹皮鞋，肩頭挎包的帶子長至腳裸，挎包上掛著一條閃閃發光的「魚兒」。

這樣美麗並有氣質的女人，他也只在夢中遇見過，此時，唐玄宗忘記了自己是個當公公的，也忘記了倫理道德，他只記得自己是皇上，皇上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他禁不住向前跨了兩步，伸手擁抱兒媳，楊玉環偏了一下上身，沒有躲過，還是被公公緊緊擁入懷中，沒等對方同意，他的嘴像鴨子一樣，霸道地戳在了對方的臉上。

不得不說，女人太美和男人太有錢一樣，都不大是好事，擱在哪兒都不保險，都不安全，因為惦記的人太多。比如楊玉環，長期居住在壽王府，那兒戒備深嚴，常人不能隨便出入，可還是不安全，不說外人，就連自己的公公也惦記得垂涎欲滴，無法自拔。

（蠟像版楊貴妃）

兩人經過一整夜的長談之後，楊玉環回家把這個結果告訴了丈夫李瑁。李瑁像瘋了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擁著妻子，哈哈大笑起來。隨後，他衝出屋子，悄悄前往母親武惠妃的墓前，趴在墳頭上，用手抓扯墳上的雜草，痛哭流涕，聲淚俱下地說：「媽媽，你為什麼不多活幾年，要是你在，父皇哪敢……」他知道，假如母親還活著，父皇就算有色心也沒色膽，哪能幹出那麼荒唐的事來。

無論哪個時代，父親霸佔兒媳，都是讓人不恥，屬亂倫之事。回到家裡的李瑁，情緒低落得不行，楊玉環是個明事理的人，她不能因為自己害了丈夫。盡量想辦法開導丈夫，說，事已如此，就認命吧，如果你我反抗，也是雞蛋碰石頭，到時你的命都難保。李瑁拉著妻子的手說，我哪裡捨得你走。楊玉環輕輕地把丈夫擁在胸前，按住他的頭，溫柔地說，只有按照父皇的旨意了，你到宮廷里來，我們還能見面的。

一天晚上，高力士帶著一對人馬，風風火火前來接走楊玉環，李瑁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驢，躲在門後邊，身子瑟瑟發抖。看著妻子的身影如夢似幻般從他眼前掠過，消失在黑夜的盡頭，他雙手拍打著門板，低聲飲泣。他知道，自此一走，妻子就像天上的一顆流星，從眼前一閃而過，將永無蹤跡。

（卡通版楊貴妃）

這種恩愛的夫妻，被活活拆散的場面，和民國的胡蝶夫婦一樣，當年的潘有聲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胡蝶被軍統頭子戴笠霸佔，並逼著兩人分開。這是一個男人最屈辱的時刻，可是，連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時候，你有什麼能力去保護妻子和家人？

離開壽王府，來到了驪山的楊玉環，時年二十二歲，唐玄宗已五十六歲，接下來她進了梨園、入了道觀、納為貴妃橋段也就水道渠成了。李瑁在極度委屈和萬般無奈之中，孤苦伶仃地默默等待了4年半。天寶四年，父皇給27歲的李瑁重新娶了個新王妃，十天之後，唐玄宗迫不及待地封楊玉環為貴妃。

兩人繞了一個大圈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同床共枕，相擁而眠。李瑁和楊玉環從此徹底劃清了界限，一個是「子」一個是「母」。以後有什麼事情，李瑁回皇宮碰見楊玉環，還得跪下來，把曾經摟在懷裡卿卿我我的妻子，改稱「娘娘千歲」，他的心中是怎樣一種複雜的情緒？真是人生無常，事事如棋。（待續）

（泥塑版楊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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