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的商人都是玩牌高手？矽谷精英眼裡，德撲不過是現實縮影

Inside.com的創始人傑森·卡拉卡尼斯有時會把自己的事業看成德州撲克牌局的一部分：「我的任務就是去冒險……公司就是我手上的籌碼。」作為天使投資人，他手上的著名「籌碼」包括Uber、Tumblr等互聯網公司，而他的最愛毫無疑問是牌局本身。

文黃昉苨

編輯徐臻

每個月，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灣區的一間豪宅里，都會迎來固定的科技精英聚會。單看名字，你可能會以為是一場創業大會，參與者包括：Facebook前高管、後來擁有自己風險投資公司的查瑪斯·帕里哈皮迪亞，在獨角獸初創企業Zenefits、PayPal以及Yammer等知名互聯網公司擔任高管的大衛·薩克斯，遊戲公司Zynga的聯合創始人馬克·平卡斯等等。

所有人齊聚一堂，擼起袖子，打德州撲克。

熱衷於組織牌局的帕里哈皮迪亞認為，一場德州撲克的牌局幾乎就是「一次創業的鏡像」：（玩家）要在短時間內依據有限信息作出決策，去冒險，去嘗試，而這些決定都可能會改變遊戲結果。他本人還參加過三次WSOP系列賽事和兩次WPT系列賽事，累計獲得的總獎金額超過17萬美元。

優秀的德州撲克玩家知道什麼時候該冒險。出類拔萃的投資人、創業者亦如是。「一般來說，厲害的商人都會是優秀的撲克玩家」，職業牌手菲爾·赫爾姆斯說，他也是帕里哈皮迪亞的灣區牌局上的常客。赫爾姆斯14次摘得世界撲克冠軍，似乎非常享受與矽谷高管的較量：總能在這樣的牌局上體會到「輸錢」的滋味，「這些傢伙在現實世界裡賺到那麼多錢是有原因的，而那些技能也適用於德州撲克。」

他們的聚會被一家撲克網站稱為「加州灣區最大的德州撲克牌局」。

一場困局的縮影

20世紀初，德州撲克誕生在美國得克薩斯州一個寧靜的小鎮，最早是當地人發明出來消磨時間的。1936年，它傳入拉斯維加斯的賭場，瞬間引燃北美大陸。愛好者可能是任何人：紐約名流，好萊塢演員，或者隔壁的藍領工人。不過那些最著名的牌局，並不發生在賭場或者撲克俱樂部里，甚至都不關錢的事——那是在公眾視線之外的名人牌局。

最痴迷於此的顯然是金融及互聯網圈層，從華爾街到矽谷，人們都樂於談論行業大佬與德州撲克間的故事。微軟聯合創始人保羅·艾倫曾經揶揄比爾·蓋茨打德州撲克輸過不少錢，但「蓋茨也因此學會了如何虛張聲勢，這對他後來的創業有不少幫助」。

天使投資人傑森·卡拉卡尼斯（右）手上的「籌碼」包括Uber、Tumblr等互聯網公司

據媒體公開報道，Inside.com的創始人傑森·卡拉卡尼斯有時會把自己的事業看成德州撲克牌局的一部分：「我的任務就是去冒險……公司就是我手上的籌碼。」作為天使投資人，他手上的著名「籌碼」包括Uber、Tumblr等互聯網公司，而他的最愛——毫無疑問是牌局本身。

矽谷標誌性企業家戴夫·古德伯格生前也是德州撲克的發燒友，這位仁兄在47年的人生中擔任過雅虎高層，進入過風投公司，創建過SurveryMonkey，還曾與彭博社記者探討過德州撲克：「我們這些人也當不了偉大的運動員了，但是當個挺好的撲克牌玩家還是可以的。」

曾把自創的社交遊戲公司Playdom以763萬美元高價賣給迪士尼的里克·湯普森說過，他這一生的決定性時刻就發生在一張德州撲克牌桌上。馬克·平卡斯跟他有著相似經歷：「你不用每一注都出手，也不用把時間、籌碼浪費在那些平平無奇或是很爛的牌上，但當遇到那手好牌的時候，你就得把籌碼全押上。」

在矽谷創投精英的名人牌局上，大家一向把德州撲克與現實世界的遊戲規則勾連在一起。

「學起來特別容易，但要打出名堂來很難。」每個月都組織牌局的帕里哈皮迪亞如此評價。他形容自家的牌局「基本上就是把矽谷最喜歡競爭的9到10個人聚一塊兒了」。在牌局上贏錢最多的玩家不是職業選手赫爾姆斯，而是投資人、互聯網公司EarthLink的創始人斯凱·戴頓。

「玩撲克在很多地方跟建立初創公司是相似的：大多數情況下，你得適應那種『不確定』的狀態。如果你是那種做出決定之前必須把99%的數據都權衡一遍的人，那你就別想去搞創業了。」大衛·薩克斯的經驗是：「最多只有60%的數據，你得根據直覺做很多決定。」

「

由於玩家得通過一次次下注去觀察並影響對手，德州撲克被部分人視為需要依靠數學和心理學知識來做決定的牌類遊戲。簡單地說，能在牌桌上「虛張聲勢」很重要。帕里哈皮迪亞曾說，90%以上的牌局裡，他在第一次下注之前根本都不會看一眼自己的底牌——這就好像創業者的態度：在做成之前，必須對自己的公司充滿信心。

」

除了需要依據有限的信息快速做出決定，玩家還得學會面對逆境。關於德州撲克的好消息是，自己的每一次投注都可能改變最終結果；但壞處也顯而易見：就算拿了一手好牌，也完全可能敗給對手。對帕里哈皮迪亞來說，這樣的時刻亦與管理公司異曲同工：「如果你不能保持頭腦清醒，就會做出糟糕的決策，隨後這些決策又會帶來更多後患。」

「每一局撲克都是一場困局的縮影。」他說。

赫爾姆斯對他的這批矽谷牌友們評價甚高。「他們打得特別厲害，我跟他們打德州撲克也就能保本三年，三年之後基本上就一直在輸錢，」他曾在2014年對媒體形容，「那個感覺就好像『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畢竟我這輩子玩德州撲克的經驗都是我在壓制別人。」

不過，像大衛·薩克斯這樣的人很清楚這是赫爾姆斯的謙遜。「我還沒到跟他一樣的水平，」他坦言，「但我也不是小白。」

「這真的不是錢的事兒」

德撲的魅力足以令矽谷精英著迷。「讀懂他人，理解他人，然後依據有限信息解決問題，」傑森·卡拉卡尼斯說，「我覺得能洞悉他人內心的玩家都是天然的天使投資人。」2016年，得益於菲爾·赫爾姆斯的提點，卡拉卡尼斯的牌技不斷提升。在參加德州撲克慈善賽時，這位天使投資人還迎戰了世界上最優秀的德州撲克玩家。

他認為在牌局中打出「皇家同花順」，與投資時遇上Uber這樣的公司是一碼事：「我就是投資Uber的第三還是第四個人，你只要投到一家這樣的公司，事業就差不多成了。」但天使投資人也沒有完整信息：你得看著自己手裡的牌去解開這個謎。

「這真的不是錢的事兒，」帕里哈皮迪亞總結，「每一局德州撲克都像一個疑問：你能搞定這傢伙嗎？」

2016年5月4日，查瑪斯·帕里哈皮迪亞在Sohn年度投資者大會上發表演說

大衛·薩克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愛好」：如果真的熱愛某件事情，那它就該是你的事業。不過這句話還帶了個轉折——「但是，我喜歡玩德州撲克。」

不知道是不是從牌局中得到了靈感，2010年，馬克·平卡斯創辦的Zynga遊戲公司推出了在線德州撲克的漢字繁體字版本。「我們希望能讓香港和台灣的撲克玩家互相聯繫起來，並且融入到Zynga撲克全球3000萬活躍用戶中。」

帕里哈皮迪亞對德州撲克的熱情更甚於他的牌友。某一年，他在一場德州撲克慈善競標賽中下注100萬美元，並且堅信這些錢花得有意義：「它展現了我們的競爭力，我們願意在這個水平上測試自己。」

當然據說也有更重要的原因：為了慈善。帕里哈皮迪亞每年都會把自己在世界德州撲克錦標賽中贏得的獎金捐給慈善組織，同時也舉辦數個不同的德州撲克慈善賽事，一年能籌到大約600萬美元善款。

「我真正愛上了德州撲克，」他說，「它是我真正投入參與的一件事情。這項運動把我放回了一個需要不斷學習新東西的位置，而且這裡還有那麼多選手玩得比我好。我對自己能在這兒做出好成績感到很自豪。」

大家都在等德撲界的「姚明」

2012年的時候，菲爾·赫爾姆斯曾經參加過一回在中國三亞舉辦的「世界撲克巡迴賽」。賽事的目的之一，是把德州撲克的熱潮引進中國。

「這是一項兼具益智與娛樂性的遊戲」，當時致力於推廣德州撲克的華人職業選手大衛·邱如是說。他們希望說服中國政府接受這個項目。

事實上，早在好幾年之前，《華爾街日報》就注意到德州撲克在中國的成長苗頭：2008年，一場在澳門舉辦的德州撲克錦標賽上，在一群不能自已地歡呼、喊叫，甚至一腳踢開地上空水瓶子的外國選手中間，出現了一位看起來很鎮靜的北京玩家。

這位陳先生時年31歲，習慣用棒球帽和太陽鏡掩飾自己的表情，最終殺入錦標賽前十名並贏走了42000美元獎金。在這篇2008年的報道中，《華爾街日報》形容，在賭場和網上賭博公司眼中，這樣的玩家就是撲克博彩市場的未來——誰都想發現一個德州撲克界的「姚明」，以吸引上百萬中國人關注這項運動。

不出意外，這位陳姓先生正是在美國接觸到德州撲克的：在微軟工作時，上司帶著他入了德撲的門。

不過，最近大出風頭的德州撲克玩家不是出自名人牌局，也不是來自俱樂部賽事——卻與矽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2017年1月30日，經過長達20天的比賽，卡耐基梅隆大學開發的人工智慧系統Libratus一對一戰勝了四位德州撲克職業玩家，贏走了高達170萬美元獎金。

文章首發於《博客天下》第2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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