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稅改「遣返」資金，矽谷人投資福禍難料

特朗普上台後，華盛頓諸多問題懸而未決。不過有一件事似乎塵埃落定：特朗普「稅改」計劃，據稱這是繼1986年里根總統之後美國最大規模的稅制改革計劃。白宮及共和黨控制下的國會都希望企業稅率能削減一半，這次改革毫無疑問是商業之利，但卻算不上創新之幸。

「我們需要稅改，但稅改是否有利於創新還有待觀察，」斯坦福大學商學院會計學副教授麗莎·德·西蒙（Lisa De Simone）說。「矽谷會對此密切關注。」

特朗普在競選時就宣傳要對稅收制度做出重大變革。去年夏天，眾議院的共和黨人提出了所謂的「更好的方式」來大刀闊斧地改革稅制，特朗普對此表示支持。該計劃希望將美國企業所得稅稅率從35%降低到20%；提出了頗具爭議的「邊境調節稅」以抑制進口，鼓勵出口；為企業提供更有利的方式進行資本投資。特朗普甚至在演講中建議將稅率降低到15%。

稅改會使資金充足的科技巨頭坐收漁利，但卻不足以激勵小公司的創新熱情，而小公司正是科技產業的創新源泉。據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報道，2008到2015年全美企業的研發開支以每年3.1%的強勁勢頭增長，幾乎是美國總體經濟增長的3倍。但是相比於中國，這種增長幅度還差得遠。一家科技公司資助的非盈利智庫的數據顯示，1960年全球研發總開支美國佔了69%，而現在則下降到26%。

兩黨共同支持的改革是遣返資金迴流本土。美國企業稅率高達35%，再加上州稅更是達到了39%，這在發達國家裡是最高的。為了躲避高額稅款，美國跨國科技公司在海外累積了7000億美元的現金。為了將這麼大筆錢「遣返」國內，國會和特朗普政府計劃將該部分資金的稅率降低到8%到10%，並且為了防止企業無限期推遲繳稅，特朗普要求公司每年定期支付稅款。而且，不論資金是否迴流美國，企業都必須繳納稅款。

那麼，有了數十億美元的注資是不是就能掀起美國的研發熱潮呢？比較尷尬的是，這筆資金的70%由6家巨頭公司（谷歌，微軟，蘋果，甲骨文，高通等）掌控，而這些公司在美國國內的投資即不缺項目，又不差資金，他們在數據及網路等有關創新的項目上揮金如土。據美國進步政策研究所（Progressive Policy Institute）的首席經濟策略師邁克爾·曼德爾（Michael Mandel）介紹，科技公司的資本開支在2016年增長了5.6%，達到308億美元。

小公司的境外資金儲備則量小力微。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資歷尚淺，沒有足夠多的時間積累資金；另一方面，他們也沒有老謀深算的稅務專家來幫他們規避法規。而巨頭們則大可以利用海外的數十億資金通過發行股息或償還債務等手段來抬高股價。2004年，國會推出了臨時的遣返資金稅務假期政策（temporary repatriationholiday），稅率僅為5.25%。當時迴流了580億美金，其中90%都被科技公司用來發行股息和回購公司股票。

蘋果、思科、Facebook、谷歌及微軟等從資金遣返稅收政策獲利的公司，他們都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從長遠來看，頗具改革意義的稅法會影響到公司創新，雲軟體公司Katerra的CEO邁克爾·馬科斯（Michael Marks）說道。「當公司的錢在海外時，公司必須開動腦筋，想方設法進行海外投資，」馬科斯說。「資金遣返會帶來怎樣的改變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是確定的：公司不用再為如何海外投資大傷腦筋了。」

雖然馬科斯支持低稅率，但他也擔心白宮的邊境調節稅政策會稀釋公司利益，這也是很多矽谷人士最為關心的。公司不用為出口付稅，但必須為進口產品及服務付稅。這對於硬體製造商，無疑是直擊要害。無論是iPhone還是百萬美元的路由器，其顯示屏、主板等絕大部分電子部件都是在海外生產的。

「調節稅對我而言是致命的，」網路設備公司英飛朗（Infinera）CEO湯姆·法倫（Tom Fallon）說。相比於其他矽谷同胞，英飛朗境況還要好一點。它在美國本土會生產部分晶元，只有不到一半的元件需要進口。但即便如此，法倫還是很擔心邊境調節稅會限制公司研發，而研發占公司年度盈利的40%以上。邊境調節稅會抬高英飛朗的支出成本，法倫將不得不相應地提高產品價格。但這會削減公司的競爭優勢，很難與華為等公司相抗衡。

而其他行業的大型進口商，比如沃爾瑪更是極力反對邊境調節稅。

要想刺激創新，稅制改革者必須在其他方面讓企業嘗到甜頭，美國信息技術與創新基金會（ITIF）高級研究員喬·肯尼迪（Joe Kennedy）說。首先，國會應對鞏固稅收抵免政策以提高公司研發支出比例。

肯尼迪等人還呼籲降低專利、版權等美國本土發明的稅率。這不僅能鼓勵創新，還能促進商業上的成功。「這樣的話，iPhone等美國產品就能從低稅率中獲利，」肯尼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