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愛樂之城》不是最佳影片？因為它誤解了歌舞片

時尚 02-27

奧斯卡烏龍事件

令今日頒獎頗具諷刺意味

為什麼《愛樂之城》不是最佳

我們的作者給出了

可能也是奧斯卡評委認可的觀點

　　▲電影《La La Land》

　　20世紀30年代，好萊塢的製片工作室生產了超過400部音樂劇類型的電影（包括錄製的舞台戲劇和歌舞片）。而僅僅在1936年，就有超過50部問世，其中還包括2部弗雷德·阿斯泰爾（Fred Astaire）和金吉·羅傑斯（Ginger Rogers）主演的歌舞片——《海上戀舞》與《搖擺樂時代》。

　　而到了80年後的2016年，你能記住的歌舞片有幾部？過去一段時間裡，關於歌舞片，新聞頭條上也只有一部《愛樂之城》（La La Land）在影響人們的觀影抉擇。你一定會這樣問自己：我上次看歌舞片是什麼時候來著？

　　上個世紀，隨著經濟大蕭條，好萊塢歌舞片迎來了全盛時期，人們走進影院去逃避現實，尋找娛樂。如今，《愛樂之城》在票房和口碑上的成功，似乎表明歌舞片即將復興。如果你現在想找到一種能帶來逃避感的娛樂，這部電影確實有效。

　　▲電影《La La Land》劇照

　　在《泰晤士報》的一次採訪中，《愛樂之城》的導演 Damien Chazelle 和舞蹈指導 Mandy Moore 雙雙強調：製作一部現代歌舞片，如何講述「現代」才是最困難的。Chazelle 說他自己喜愛舊歌舞片的原因之一是「在那些電影里，相愛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雖然這裡的『自然』有點諷刺，畢竟這種電影文本里有不自然的音樂元素，平常人們不會動不動就唱歌。」 Moore認為關鍵的地方在於，「如果觀眾想要理解電影中的夢想家們，這些演員就需要像真實的人一樣去表演，而非訓練有素的舞者。」

　　言語中，Chazelle 和 Moore 似乎覺得歌舞片已經過時了，即便他們推出的正是一部歌舞片。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他們的意思是：現在的觀眾不會輕易相信人們會突然唱起歌跳起舞，因為現實中不是這樣的；而且，人們也很難判斷電影中男女主角唱歌跳舞的專業水準如何，因為觀眾也不是專業的。

　　其實，不論舞台上還是銀幕上的音樂劇都是不現實的，這正是它們的魅力之一。在電影院里，我們花錢去看演員們按照電影的規則來運轉。這樣會使我們很開心，因為可以暫時放下心中的憤世嫉俗，去相信我們願意相信的。

　　▲Fred Astaire 和 Ginger Rogers

　　正如Chazelle 所暗示的，早期的電影看起很假，如今我們更願意看逼真的電影，就像攝影一樣，認為電影記錄了真實發生的事情。事實上，像是《柳暗花明》（ The Gay Divorcee，1934）、《綠野仙蹤》（ The Wizard of Oz ，1939）、《一個美國人在巴黎》（ An American in Paris，1951）等早期的歌舞片仍在放映並吸引了不少人。所以，答案並不是絕對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電影的拍攝手法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計算機合成技術可以讓最為荒謬的影像展現在我們面前。即使是強調合理性的《愛樂之城》，也抵擋不住C.G.I.技術的魔法，讓男主角 Ryan Gosling和Emma Stone 飛到了閃爍的星空中起舞。如果 Chazelle 和Moore 的觀點正確，那麼就是說，如今觀眾可以接受電影中的星際戰士和中土世界居民，以及飛天華爾茲Couple的想像，卻容忍不了唱歌跳舞都比我們專業的人。

　　舞蹈指導Moore 還說：「《愛樂之城》是業餘愛好者的勝利。」這聽起來充滿了包容和平等的意味。和Ryan Gosling和Emma Stone 一樣，很多觀眾也是業餘愛好者，只不過二人可能更上鏡。專業，從來都是來自於傑出人物，而非玩票的人。結論很容易得出，這部電影是建立在誤解傳統歌舞片基礎上的。

　　當看到弗雷德·阿斯泰爾和金吉·羅傑斯在電影中嚴絲合縫地跳舞時，我們會明白他們在為了彼此跳舞，其音樂和舞蹈將我們放逐到兩個靈魂相遇的世界；當朱迪·加蘭（Judy Garland）在《綠野仙蹤》中唱「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時，用純潔的歌喉唱出了普世意義上的崇高理想，並跨越了語言的阻隔；在《西區故事》（West Side Story）中，當Jets團伙沿著人行道一起移動時，其精準的時間、節奏和路線，顯示出他們有多麼團結。

　　在《柳媚花嬌》（Les Jeunes Filles de Rochefort）中，當吉恩·凱利（Gene Kelly）給過路人唱歌，並和他們一起跳舞時，他陷入愛情中的感受非常有傳染性；在《窈窕淑女》（My Fair Lady）中，當 Freddy走到 Eliza Doolittle家的街道上，並突然唱起表明心跡的歌時，我們能在歌中感受到他那種靠近心上人時的興奮。

　　以上所有，沒有一個讓我們覺得荒謬。當交談和散步不足以表達時，唱歌和跳舞便取代了它們，詮釋那些我們說不出口，但感情深厚的話。

　　▲Fred Astaire 和 Ginger Rogers

　　然而，《愛樂之城》中最感人的，卻不是 Ryan Gosling 和 Emma Stone 的歌喉和舞蹈，而是他們的談話。「我會一直愛你。」Stone 飾演的角色對 Gosling 飾演的角色說。「我也會一直愛你。」男主角回應道。弗雷德·阿斯泰爾不會告訴金吉·羅傑斯他愛她，因為他沒有必要，二人包括觀眾，早已經在他們的舞蹈中知曉。

　　如果你也覺得《愛樂之城》中的歌舞沒有達到高水準，我覺得那是因為整部電影局限在了觀眾的基本需求上。電影中缺少專業精神的舞蹈和舞者，會讓專業的人不忍直視。電影中，Ryan Gosling 和 Emma Stone 最浪漫的二重奏是一個華爾茲轉身和下降，就像大多數情侶會在婚禮上跳的那樣。

　　在電影充滿幻想的結尾，我們看到了可能會發生的美好場景。這可能是為了說服我們，Stone 和 Gosling 之間有著獨一無二的化學反應，但二人之間的舞蹈卻索然無味，不特別，也沒有深遠的意義。舞蹈是一種活動，一個愛好，有時是兩個人一起合作的趣事，從來都不是一個隱喻。在電影結尾，女主角嫁給了另一個看起很不錯的男人，是因為這個男人有著跳舞之外的其他技能嗎，比如下象棋或者潛水？

　　這部電影的內在沒有什麼錯誤，Chazelle拍攝了一部迷人的電影，32歲的他無疑是他們那一代里的佼佼者。在各種採訪中，他不斷提及自己對經典歌舞片的熟悉和尊重。那麼，在Chazelle 這位85後成長的年代，他真的能充分地感受到這些電影的魅力嗎？

　　▲電影《 The Gay Divorcee》

　　歌舞片在我成長的那個時期衰落了，但在銀幕和有線電視上，我們仍然能看到那些最好的。電影中的美妙場景和樂觀主義，能讓我們從一直播放越南戰況的夜間新聞，水門事件和爭取權利的衝突中解脫出來。我們穿著反主流文化制服（牛仔和勃肯鞋），看著懷舊的20世紀30年代的電影，裡邊有魅力十足的綢緞服飾，優雅的舞姿，燦爛的燈光，流行的曲調，以及布斯比·伯克利（ Busby Berkeley）創造的千變萬化的狂歡。這讓我們團結在了一起。雷德·阿斯泰爾和金吉·羅傑斯合作的10部歌舞片定義了那個時代的佳作標準。

　　你可能會反駁，說雷德·阿斯泰爾和金吉·羅傑斯生活在一個幾乎人人都會跳舞年代。我也記得在我小時候，我父母那一代人跳的雙人舞通常是一個浪漫約會的開始。現代社會已經終止了這項傳統，跳舞已經成了一種像儀式一樣的行為，電影里也這樣表現。我花了20年的時間才意識到，原來舞蹈才是重點。

　　回到70年代，我們所知道唯一一種舞蹈就是，伴隨著Disco的脈衝燈光，在人群中的即興表演，並在閃光燈中拍下一個凍結的姿勢。即便如此，我們也會視雷德·阿斯泰爾和金吉·羅傑斯為偶像。而到了現在，《愛樂之城》是不是在自曝其短呢？Chazelle 導演帶給我們的想像空間又有多少呢？

　　又或者，Chazelle 確實觸動了一些觀眾的內心，那麼觀眾對自己的期待是否因為影片中的表演而發生了改變？我們是否已經習慣現在電影所提供的一切鏡像，而不再去想什麼才是更好的自己？

《愛樂之城》致敬過的影片

經典歌舞片有哪些

Wizard of Oz

《綠野仙綜》(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