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忽視的昆蟲危機！

阿克塞爾?霍奇克奇

我們必須創建一套全球性的並且具有長遠眼光的專業計劃，以支持研究和保護無脊椎動物生物多樣性的事業。——阿克塞爾?霍奇克奇

在我有幸參與編撰的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受威脅生物紅色清單中，只有394種昆蟲物種被列為瀕危。這個數字低得令人難以置信。不難想像，在過去一周或者幾周中，已經有幾十種昆蟲從地球上消失了。

沒有人能清楚地知道到底有多少種無脊椎動物正從這個星球上消失，估計數字從每天1種到100種不等。這些觸目驚心的數字無法讓人們警醒。這就好像我們每天看到戰爭中死亡人數的數字，卻無法看清楚每個死難者的面目。那麼，我們遺失了哪些物種呢？物種滅絕的速度是在上升還是在下降？這些數字意味著什麼呢？答案同樣令人擔憂，因為我們沒有答案。

我們需要保護無脊椎動物，不僅僅因為它們可以為生態系統提供無法取代的服務，例如授粉、害蟲控制和營養循環等，還因為地球上的每一個單一物種都有生存的權利。許多無脊椎動物有著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它們和大型動物一樣，令人心馳神往。例如，很多人並不知道，蝗蟲在追求伴侶的時候會跳起美妙的舞蹈，唱起悅耳動聽的歌曲。那情景實在妙不可言！

評估和保護物種的目標已經存在。IUCN已經建立起一套「生命氣壓表」的體系，力爭在2020年前實現評估45 000種無脊椎生物保護狀態的目標。從更廣泛的範圍來說，生物多樣性協約各方已經同意在2020年前盡最大可能逆轉目前生物多樣性遭破壞的趨勢，各方將在以後的會議中討論目前的進展。

如果無脊椎動物保護工作仍依賴志願者來評估大多數昆蟲的生存狀態，那麼我們就無法取得任何成就。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也需要嚴肅的並且是專業的應對。

政府、科學基金會和環境機構應該投入資金建立起一個，最好是多個，大型無脊椎動物保護中心，引入專業的昆蟲學家來描述各個物種，研究它們的分布、生態及所面臨的威脅，以便更好地評估它們的保護狀態，首要目標是與當地居民建立起聯繫，鼓勵並引導他們的生活行為，同時提升全球各個政府對於無脊椎動物重要性的關注。

外太空尋找生命與地球生物的描述

建立這樣一個中心可能需要花費1 000萬到1 500萬歐元，每年需要2 000萬歐元維持其正常運轉。這樣的預算與一個相似的科學政策機構的預算相當，例如德國的波茨坦氣候變化影響研究院（每年的預算大約為2 200萬歐元）。全球生物多樣性的保護也應該獲得這樣的支持，有必要讓各國實現其全球保護的目標。

各國政府有意願投入大量資金到自然保護中：受到德國國有銀行復興信貸銀行2 000萬歐元資金的支持，2014年成立了老虎保護工程。儘管老虎的生存狀態仍然不容樂觀，但是所做的大量工作已經初見成效，能夠使這種物種留存下去。但是許多斑蝥正在悄無聲息地滅絕。

同樣，保護工作也可以尋求並動員各種商業公司的支持，許多公司依賴無脊椎動物作為授粉和化學化合物的來源，甚至是其品牌和商標的靈感。

無脊椎動物悄無聲息地滅亡，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專註於昆蟲研究的專家實在是少之又少：在許多地區，沒有任何人關注奇特的昆蟲物種。儘管目前在IUCN紅色清單上，有18 000種無脊椎動物的滅絕危險已經得到評估，但是仍然有近三分之一的物種被分類為數據不足。許多無脊椎動物在被初次描述後，就再也沒有在文獻記錄中見到它們的身影，我們無法得知它們是否還存在於這個星球上。

這些無法跨越的知識鴻溝令人擔憂，因為我們只能保護我們知道的物種。人類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在外太空尋找生命，但是地球上的生物我們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描述全。許多人認為無脊椎動物體型微小，不受關注，所以缺乏足夠的生物多樣性保護。許多大型脊椎動物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但是，這個觀點是十分片面的。許多公園管理者、護林員和自然學家對無脊椎動物十分感興趣，卻因缺乏相關知識和資源而無法調查和保護這些物種。

過往經驗表明：一旦物種的相關信息及其生存狀態得到確立，相應的保護工作也就馬上得到啟動。20世紀80年代以來出版的中歐和北歐實地考察指導讓人們積累了大量的數據，隨後出版了國家紅色清單，建立了各種各樣的生物保護工程。我們應該把這些經驗推廣到物種資源非常豐富的熱帶、亞熱帶和地中海地區，因為無脊椎動物代際更迭迅速，生存地理區域相對較小，對於它們的保護通常都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文獻記錄中很少看到無脊椎動物滅絕的數字，原因之一在於科學家們不願意正式宣告某一物種的滅絕。物種的滅絕無法被確證，某些認為已經滅絕的物種幾年後又被重新發現。過早地宣告某種物種滅絕將使所有的保護努力付之東流，從而導致所謂的羅密歐錯誤，即放棄某種實際上依然存在的物種。對於無脊椎動物來說，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但是還有另外一種羅密歐錯誤，某些分離並不是一個甜蜜的結果，最終只留下悲傷和苦澀。我們應牢記於心。

原文作者阿克塞爾?霍奇克奇(Axel Hochkirch)是IUCN SSC無脊椎動物保護分委會的主席、 IUCN SSC蝗蟲專家組共同主席、德國特里爾大學教師。

曹 兵/編譯 世界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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