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什麼都感興趣的谷歌來了位「項目殺手」

撰文： Max Chafkin、Mark Bergen

露絲·波拉特(Ruth Porat)要讓谷歌建立紀律找到業務重心，而這家公司對前兩者從來都不上心

2016年第三季度，Alphabet研發開支36億美元，較2015年同期增加逾11%

泰勒在TED大會上發表演講

泰勒這是頭一次參加TED大會，但他所負責的X研究實驗室（以前名為Google X）卻是大會常客。這個實驗室多年來一直參與TED大會。

2011年，X的創始人塞巴斯蒂安·特倫(Sebastian Thrun)走上TED大會的講台，預言無人駕駛汽車將終結交通意外致人死亡的事故。

2013年，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戴著X研發的可穿戴計算機谷歌眼鏡(Google Glass)亮相，並聲稱這個戴在臉上的設備將會自然而然地取代智能手機。

2015年，X自主交通工具項目的技術負責人克里斯·厄姆森(Chris Urmson)表示，無人駕駛汽車應當在完全沒有人類司機照管的情況下運行。

2016年2月輪到了泰勒。

「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們，」他帶著自信的笑容開口道，「月球航天器工廠是個亂七八糟的地方。」

這番話似乎是針對華爾街以及谷歌和X的母公司Alphabet的一些人越來越強烈的看法，即認為泰勒是在瘋狂的實驗上面浪費金錢。谷歌以很大的手筆為谷歌眼鏡進行宣傳推廣。這個設備發布時由跳傘運動員來呈現攝錄功能，但該產品慘遭失敗，2015年初就退出了市場。自動駕駛汽車也遭遇挫折，在上路行駛時發生了輕微事故，同時谷歌的一些頂級工程師出走，創建了自己的自動駕駛汽車公司。整體上，Other Bets（Alphabet用以指稱X和未以谷歌命名的其他業務部門）2015年虧損約36億美元，幾乎是前一年虧損金額的兩倍。

在TED大會上，泰勒試圖將X的種種失敗說成是一種整體策略，最終將帶來突破性的成就。他曆數了一些不成功的嘗試，機器人垂直農場、巨型貨運飛船，隨後轉向一個更有希望的項目，Project Loon熱氣球無線網路。「我們試圖製造由熱氣球驅動的互聯網。」他說。

谷歌熱氣球無線網路計劃

Alphabet的幾位前高管說，Loon一直都是谷歌創始人布林和拉里·佩奇青睞的項目。他們表示，這個項目最初的計劃是將10萬個足有房屋大小、配備發射器的巨型氣象熱氣球送入大氣同溫層。這個規模龐大的熱氣球群加上小型飛船、無人機以及地下電纜，將形成一個覆蓋全世界所有範圍的寬頻網路，超過傳統電信公司所能提供的任何服務。「這可能讓多達40億人接入互聯網。」泰勒在互聯網大會上說。他宣稱，公司的初步測試獲得成功。「我們將繼續下去。」聽眾紛紛鼓掌。

「冷酷的露絲」

泰勒發表這場激動人心的演講六個月後，2016年8月，Loon項目負責人邁克·卡西迪(Mike Cassidy)辭職。差不多同一時間，負責自動駕駛汽車的工程師厄姆森也離開了Alphabet，同時離職的還有X無人機項目Project Wing的負責人大衛·福斯(David Vos)。

近期離職的人員還有：克雷格·巴拉特(Craig Barratt)，電信部門Access首席執行官；比爾·馬里斯(Bill Maris)，風險投資部門GV的CEO；還有智能恆溫器子公司Nest的CEO托尼·法德爾(Tony Fadell)，他原本還負責谷歌眼鏡項目的重啟。如今這個眼鏡項目更名為Aura，其用戶設計和工程設計負責人也都離職了。

在永遠一派歡樂氣氛的谷歌，這場重組行動被稱為「Alphabet化」(Alphabetization)，其策劃者是新任首席財務官。

谷歌新任首席財務官露絲·波拉特

波拉特生於英格蘭，但在帕洛阿爾托長大。她在第一次互聯網浪潮期間負責摩根士丹利的科技銀行部門，在美國政府針對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救助行動期間擔任財政部顧問，並於2010年成為摩根士丹利CFO。

她於2015年5月加入谷歌，受命要讓谷歌建立紀律、找到業務重心，而這家公司有的是現金，對這兩者從來都不上心。她設立了嚴格的預算，而且據了解Alphabet業務的人士透露，她還強制要求Other Bets開始為它們所使用的共享谷歌服務付費。在一些情況下，那些策劃時沒有明確時間限制、長達10年甚至更久的項目必須展現出在5年左右就能實現盈利的路徑。

在多數大公司里，這樣的財務控制都是標準的操作流程，Alphabet的投資者也樂見於此。自波拉特加入公司以來，該公司股價上漲了35%。但在Other Bets內部，波拉特的舉措引起了爭議，還讓她得到了一個不好聽的綽號：「冷酷的露絲」。「她是個職業殺手。」一位Alphabet前任高管說。「要是（首席執行官）拉里·佩奇對什麼東西不滿意，」這位高管接著說，「露絲就會斃掉它。」

對此持批評態度的人士說，公司難以平衡創新與核心的搜索廣告業務。這些人士中包括十幾位要求匿名的谷歌前高管，因為他們都簽署了保密協議。在截至2016年9月的12個月中，谷歌廣告業務佔Alphabet收入的89%，達761億美元。一位前高管說，「沒人想面對這樣的現實，它實際上是一家廣告公司，只不過有著諸多愛好。」

「谷歌精神」

「谷歌不是一家傳統公司，」2004年谷歌公開上市時，布林和佩奇在致投資者信中寫道，「我們也不想成為傳統公司。」

這封信標題為「谷歌股東用戶手冊」，它成了矽谷傳奇，體現了一種態度，在谷歌位於山景城的總部，這種態度被稱為「谷歌精神」(googliness)。在信中，佩奇和布林強調，谷歌永遠不會將重點放在短期盈利能力上，而是會投資於員工福利，諸如為員工提供免費餐點，以及鼓勵員工將20%的工作時間用來從事他們自己選擇的項目。這份「用戶手冊」強調，佩奇和布林有意投資互聯網搜索業務之外的眾多業務。

這兩位創始人目前仍通過一個複雜的股權結構控股Alphabet，他們所持的股份比投資者的持股擁有更多投票權。他們寫道，「如果我們在看上去非常抽象乃至奇特的領域進行比較小規模的押注，不用感到意外。」

當然，這一切成為可能都是因為有錢。這種古怪的、與主流文化相悖的精神背後，是一家非常賺錢的企業，有著吞併整個行業的潛力。

傳統廣告公司試圖以人口統計概況來定位目標群體，而谷歌的搜索廣告可以直接針對已對某個特定產品感興趣的人群。谷歌首創的點擊付費定價機制AdWords意味著，廣告客戶只需要為真正有效果的廣告付費。其結果是給媒體和廣告帶來了革命性的變化，讓谷歌擁有了幾乎無止境的收入流。

谷歌員工稱其廣告業務為「自動提款機」。在谷歌進行首次公開募股時，其每個季度的收入接近4億美元。Alphabet最近一個季度收入180億美元，利潤約50億美元。

但布林和佩奇從未特別醉心於此。或者說，他們重視這家企業只在於它能為更為遠大的技術項目提供支持、使之成為可能。一位前谷歌工程師回憶起上世紀90年代末跟佩奇見面的情形。「你們感興趣的是——」這位工程師開始問道。

「是的，」佩奇打斷她的話說，「我們對什麼都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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