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死於24歲，他會成傳奇嗎

看死君：今天是美國一代巨星詹姆斯·迪恩的誕辰，曾經的他，不僅以出眾的外表吸引著當時的影迷， 順勢成為美國「垮掉的一代」的靈魂人物， 而且也是如今很多人的偶像代表。 美國《時代》周刊曾說，只有貓王與瑪麗蓮夢露能夠在市場上與詹姆斯·迪恩競爭。

本文以詹姆斯·迪恩主演電影之一《巨人傳》為契機，緬懷這位英年早逝的傳奇人物！

作者| 加書亞

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今天還會翻出《巨人傳》這樣的電影來看的影迷，多半不是沖著伊麗莎白·泰勒去的， 而是沖著詹姆斯·迪恩去的。我的臆想，應該還是像我一樣的後者居多吧！因為泰勒的經典銀幕形象很多，《巨人傳》中的萊絲麗並不算著名（儘管我是從這個形象才開始喜歡她的），而迪恩總共就演過三部電影。

迪恩主演《無因的反叛》：那件紅色夾克

先談電影本身。《巨人傳》圍繞德克薩斯州牧場主本尼迪克一家二十世紀初葉至中期的生活變遷展開敘事，時間跨度三十餘年，電影片長也長達201分鐘 （據說還有個261分鐘的版本），屬於典型史詩片。

在這樣的全景式鴻篇巨製中，電影不再是講述單一故事的簡單情節劇，而是一個感情和思想的熔爐。無論是浪漫的愛情、夫婦間的情感糾葛、暗戀、子女教育、地方主義、性別歧視、種族偏見、愛國主義、個人主義、權力意志、社會變遷、地理風貌、榮譽、勇氣、墮落、暴發戶心態……在本片中都可以找到，但很顯然基本上都是浮光掠影。

《巨人傳》劇照

看這樣的電影，不需要太多的知性投入，觀眾的情感跟隨著電影的情感線索纏繞起落，自會產生一種歷史感和鄉愁意識。但論到歷史感和鄉愁，本片並沒有《飄》那樣濃郁、熾烈；論知性感和思想深度，也沒有《日瓦戈醫生》那樣有世界文學名著作基礎；而論傳奇色彩和場面，又沒有《賓虛》那樣的古代背景和米高梅的孤注一擲，於是，《巨人傳》在史詩片中的默默無聞也就可以理解了。

史詩片《賓虛》劇照

但光就導演的藝術表現力和演員們的人物形象刻畫上來說，《巨人傳》很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完全不讓上面提到的三部電影。

導演喬治·史蒂文斯（《原野奇俠》、《萬世流芳》）在50年代與伊利亞·卡贊和尼古拉斯·雷齊名， 片中他運用大量大遠景廣角鏡頭將德州的地理風貌表現得逼真且極具質感，並將地理環境作為影響人物性格的因素融入到故事的情節發展中，形成影片敘事的動力之一。

電影《巨人傳》片場照

在電影的情感節奏上，本片也把握得十分到位。歡樂的慶祝舞會之後是悲傷的下葬場景，情意綿綿的複合緊接著劍拔弩張的爭吵，恢弘的慶典過後是一個男人的落寞與酗酒。觀眾的情感無法不跟隨電影時刻起伏，三個多小時的時長儘管是長了點，我卻絲毫沒有膩煩之感。

其實導演在電影敘事的簡潔上已經很下功夫了， 比如電影開始時畢克·本尼迪克到華盛頓買馬時與萊絲麗之間的浪漫愛情，史蒂文斯用一個表意性超強的景深鏡頭加上一個特寫就完成了對萊絲麗和畢克之間愛情的表現：

近景處是萊絲麗的母親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台階下是萊絲麗的父親坐在車裡等畢克一起去看馬，而遠處草坪的柵欄邊上畢克和萊絲麗似乎都忘了看馬的事，兩人正一起愛撫著萊絲麗心愛的坐騎，在更遠處，是電影開始時把畢克帶來華盛頓的那輛火車正緩緩駛向遠方，這個近-中-遠結合的景深鏡頭加上下一個表現萊絲麗和畢克情深意篤的特寫，觀眾看完就明白萊絲麗要移情別戀，跟著這位德克薩斯州的牧場主坐上火車去德州生活了。

《巨人傳》開頭

下一幕，畢克和萊絲麗已經是在前往德州的火車車廂里了，導演根本就沒有藉助台詞來表現這段浪漫愛情的始末。這也說明50年代的好萊塢主流導演已經非常好地吸收了四十年代《公民凱恩》留下的遺產。

泰勒所飾演的萊絲麗，一開始在華盛頓時是一位嬌羞中帶幾分淘氣的純情少女，嫁給畢克後在德州粗獷地理風貌的雕刻下變成一個有著獨立的女性自我意識，懂得愛與尊重，又極富豪氣的年輕少婦，電影結束時她已經到了做奶奶的年紀。這樣有著年齡跨度的角色，泰勒表演起來完全不在話下，最為重要是，她賦予這個人物的美貌、個性和氣質，使得觀眾無法剋制地要「愛」上她。

《巨人傳》劇照：伊麗莎白·泰勒

迪恩在片中演的杰特，起初是一個本尼迪克家的一個牛仔，一開始就暗戀萊絲麗。畢克的姐姐死後給了他一塊地，數年後他在這塊地上挖出了石油，最後成了德州的石油大亨，財產遠超出本尼迪克一家。可這個人物身上有著某種暴發戶的惡俗氣和種族偏見，所以基本上是個負面角色。

《巨人傳》劇照：迪恩的牛仔造型

讓我不滿的是，《巨人傳》給與迪恩的戲份實在是太少了，全部的重心都圍繞著本尼迪克夫婦，杰特幾乎就是一個配角。即便是迪恩的天才也無法在缺少時間和情節故事支撐的情況下表現杰特從一個小混混成為一個石油大亨過程總複雜的心理變化過程，所以這個角色的設計在我看來是失敗的。

但是迪恩的表演卻不可能是失敗的。特呂弗說，迪恩是以直覺和本能來表演的，他的對白和他身體的動作往往在同時傳達不同的意思，你永遠也想像不到他下一個動作會是什麼，在迪恩這裡，表演心理學的所有規範都失效了。

《巨人傳》劇照：般配的兩人

是的，真正的天才總是打破規範，再創造新的規範，他較之於馬龍?白蘭度、德尼羅這些了不起的「性格演員」們更勝一籌的地方就在於他不隸屬於任何表演學派，他的表演方式幾乎完全來自他個人。

而他的表演總是那麼能夠容易得到觀眾的認同，不但是一種情感認同，而且是對他所賦予的那個角色生命的認同。《巨人傳》中的杰特也是一樣，即便觀眾對反派的角色不可能產生道德認同，但對於迪恩所賦予這個人物每一瞬間生命的真實性，卻不可能不認同。

《巨人傳》劇照：賣肉的迪恩

迪恩24歲便出車禍去世了，用特呂弗的話來說，他在「他的時代到來之前就離去了」，本來他是註定要帶來電影表演翻天覆地革新變化的人。 即便他只演了三部電影（還有兩部是《伊甸之東》和《無因的反抗》）， 也給人們留下了豐富的遺產。

他的命運與李小龍實在太像了，同樣作品數量極少，同樣的空前絕後（李小龍是以他刻畫的人物形象和中國功夫，迪恩是以表演本身），他們都屬於那種讓人們唏噓不已的像流星一般倏忽而逝的天才。但是人們並沒有忘記他們，那天去金逸影城，一轉身看見爆米花櫃檯後面牆上巨幅的招貼畫，迪恩就站在那裡，帶著那份人們熟悉的神秘莫測又憨態可掬的笑容。

作者| 加書亞；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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