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見Shakti

7年多前，我開始學瑜伽。我的身體有越來越多變化，為什麼會發生這些變化，我對瑜伽越來越好奇。教練們經常能解答我的很多疑問，她們肯定知道地更多一些，於是我決定也去參加瑜伽教練培訓。

教練培訓課程回答了我的很多疑問、滿足了我的很多好奇心。比如，貓式、虎式、貓伸展式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能夠柔韌脊柱。第一節課，學習瑜伽的起源，「最早的修行者通過日出日落、雲舒雲展、觀察飛禽走獸及水中魚蝦等生命的活動，觀察大自然賦予動、植物的本能及自愈能力。從而總結出種種治病、預防、強健的瑜伽健身術。」老師講解「飛禽走獸」時就是拿貓式虎式舉的例子，來自對貓、虎等動物的觀察模仿，它們的脊柱非常柔韌。

（圖片：貓式。來源：http://www.yogacurious.com/blog/cat-cow-marjaryasana-and-bitilasana-yoga-pose）

（圖片：貓，狐狸。來源：BBC紀錄片「地球脈動II」預告片視頻截圖。 https://v.qq.com/x/cover/0qcd5h3k537846y/o0022dmng44.html）

瑜伽中還有很多模仿動物而來的姿勢，眼鏡蛇式、蝗蟲式、蝴蝶式、鴨行式、鳥王式、獅吼式等。

我不由得想起金庸的武俠小說。「西毒」歐陽鋒練的蛤蟆功，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洪七公的打狗棒法，都跟動物有關。九陰白骨爪是不是跟鷹或者鳥有關？

（圖片：使用九陰白骨爪的梅超風。來源：https://baike.baidu.com/pic/%E4%B9%9D%E9%98%B4%E7%99%BD%E9%AA%A8%E7%88%AA/535671/0/0e2442a7d933c8958e8926e0d11373f0830200b1?fr=lemma&ct=single#aid=0&pic=0e2442a7d933c8958e8926e0d11373f0830200b1）

除了虛構的小說，真實的也有：五禽戲，中國傳統健身方法，華佗創編。新編版每戲兩動，共十個動作，分別仿效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穩、猿之靈巧、鳥之輕捷。（百度百科詞條「五禽戲」）

中國武術或拳術中還有鷹爪功、螳螂拳、白鶴拳等。（維基百科）

除了名字顯而易見的，太極拳、易筋經、八段錦中也都不乏跟動物有關的招式，比如，太極拳中的白鶴亮翅、野馬分鬃、金雞獨立。

有一種說法，我們上學時做的廣播體操就起源於八段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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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瑜伽不僅限於跟動物有關的體式，還有很多別的體式，比如山式、輪式、橋式、手倒立式等。

培訓課程還解答了我的其他一些疑惑。比如，呼和吸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些時候要呼、有時要吸。老師告訴我們一個簡單的記法，用力的是吸氣的，放鬆的是呼氣的。比如，把手臂向上延伸在頭頂上方雙手合十，需要吸氣、用力，然後，呼氣，把手掌向下帶回胸口。

老師提醒我們，這個助記方法用在很多瑜伽體式上是正確的，但也有些體式不是這樣，甚至還有些瑜伽流派對呼和吸的要求正好相反。

瑜伽教練培訓課，解答了一部分疑問的同時，也「播種」了一些新的疑問。

這或許就是探索的本質、就是接近真相的必經之路吧。

培訓後，我並沒有開始做專職瑜伽教練，也幾乎沒有再參加別的進修，而是繼續上學、後來工作，是跟大家一樣周一到周五上班、絕大部分時間在電腦前從早坐到晚的工作。這期間，我繼續練瑜伽，大部分時候自己在宿舍或者家裡練，也有段時間在會館裡跟著教練練。這時候的瑜伽，更多的是被我當作一種健身方法或者運動鍛煉，用來保持身體健康、調節大腦，就像跑步。夏天的時候，我有段時間是晚上去操場跑步、跑完了在單杠上壓壓腿，感覺身體活動開了、運動量有了，回到教室，大腦重新好用了，這樣的時候，我這一天幾乎就不再練瑜伽。而冬天，天氣冷一些，我就更傾向於睡覺前，脫掉外套大衣這些不方便運動的，換上寬鬆的睡衣，在床上做一些瑜伽動作來伸展伸展。

大半年前，我認識了Shakti（夏克緹），印度人，畢業於印度第一所瑜伽大學。

他在幾年前來到中國，看到中國的瑜伽像雜技、像表演，而教瑜伽練習的會館，也跟在印度他所熟悉的完全不同，因為這些會館是盈利性的，如果太嚴格要求、令練習瑜伽的「客戶們」不舒服，客戶們可能會不再消費。打個比方，假如有會員跟老闆反饋瑜伽教練太嚴厲、不打算再續會員費了，這位瑜伽教練可能會面臨會館老闆找他（她）談話或不再合作。他（她）可以選擇堅持也可以選擇妥協。

Shakti希望做點事情讓更多人有機會認識真正的瑜伽。於是，開始在本職工作——培訓瑜伽教練等——之餘，開設免費公開課傳播真正的瑜伽。我就是通過參加他的公開課認識他的。

Shakti教瑜伽是什麼樣的呢？跟以前我在瑜伽會館、舞蹈中心練習瑜伽有什麼不同？

Shakti上課嚴格地多。

以前，我上別的教練的課，教練們也有在我們看來不夠「心慈手軟」的時候，比如，不顧我們在身體極限邊緣伸展的痛，讓我們保持伸展3到5個呼吸才能放鬆。但他們的嚴格幾乎也僅限於此。「小動作」，很少甚至沒有被指出過，上了Shakti的課、有了對比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有那麼多沒有意識到的「小動作」：動動腳趾，歪一歪頭，皺一皺眉等等等；「交頭接耳」跟同學討論，有時甚至會被鼓勵，課堂變成討論會；要開始休息術了，有些認為休息術沒價值的會員們開始收墊子、離開，儘管教練可能剛剛解釋過為什麼練習完瑜伽體位後要做休息術放鬆。

上Shakti的瑜伽課，幾乎是從他剛一走進教室開始，我們就要開始「苦修」了，也就是，上他的瑜伽課，並不是等到開始做練習的環節，不管是動作練習還是呼吸練習，我們才開始要規規矩矩地坐好、不能說話，而是，我會有一種感覺——似乎課堂的時時刻刻都要在「瑜伽」中。

我第一次聽到「苦修」這個詞是有同學想喝水，但是他不準，告訴這位同學要控制他（她）自己，說這是在「苦修」。

以他的呼吸練習課為例，一般他都會先講一段時間，有時甚至是好幾個小時，然後再帶領大家做練習。

看到他進教室了，我們開始自動坐好，但是，有時，我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我們在習慣性地或者無意識地動動這裡、抖抖那裡，「你，手不能動，不要摸鼻子」，「你，腳不能動」，「你，為什麼抿著嘴？你不喜歡你的嘴巴嗎？放鬆」，他表情嚴肅、不苟言笑地逐個指出問題，如果有人扭頭看向他剛剛提到的同學，他會立即厲聲喝止：「你，頭不要動，關注你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你自己身上，控制你自己」，或者開玩笑似的說：「你要看哪裡？帥哥/明星（指他自己）在這裡，你不喜歡看帥哥/明星嗎？」但是，倘若我們被逗樂了想笑，又立馬會迎來他的「不要笑，控制你自己。你是你自己身體的老闆。」

有時，他突然停下不說話了，一般都是有學員在跟旁邊的同學小聲說話，他會非常嚴厲地盯住說話的同學。

Shakti說，如果我們認真觀察，就會發現我們每天有很多很多無意識的動作，一會兒忍不住撓撓這兒，一會兒忍不住摸摸那兒，這些都是消耗能量的，所以，一天下來，我們以為自己什麼都沒幹，但是很累。

當時，我可能滿腦子都在嘀咕：哇，這個老師太嚴格了，我還是乖一點，乖乖地坐好，完全不動，免得被他說。為了完全不動，我確實只得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自己身上，警醒地去察覺哪怕一絲想動的念頭，生怕我稍一跑神，就無意識地或者不自覺地看向別處（動了動眼球）或者撇了撇嘴，然後被他發現和「毫不留情面地」說出來。

剛剛，寫下上面的內容，尤其是被逗樂卻不準笑的那一句時，我突然就想到了唐僧，從小看到大的電視劇「西遊記」里的唐僧。妖怪用美色引誘他，要不為所動，女兒國國王的真情實意，要不為所動。

說起唐僧，人物原型釋玄奘，還真的跟瑜伽有關係。在他之前，印度並不叫印度，而是叫天竺、身毒等等，是他正名為「印度」。他去取經主要是為《瑜伽師地論》。像電視劇「西遊記」里的唐僧一樣，玄奘也確實經受了很多考驗和磨礪，印度（天竺）之行才得以成行，比如

「因得不到唐朝發放的過所（護照），所以始終未能如願以償。

貞觀三年（629年），玄奘毅然由長安私發，冒險前往天竺。經過高昌國時，得高昌王麹文泰禮重供養，復欲強留奘師以為國之法導，奘師「水漿不涉於口三日，至第四日，王覺法師氣息漸惙，深生愧懼，乃稽首禮謝」，遂與奘師結為義兄弟，相盟自天竺返國時更住高昌三載受其供養，講經說法。離開高昌後，奘師繼續沿著西域諸國越過帕米爾高原，在異常險惡困苦的條件下，終於到達天竺。」（維基百科詞條「天竺」，「玄奘」，「瑜伽師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