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色相、讓人心疼的後宮動漫女性背後是角色扁平化

去年《刀劍亂舞》與《冰上的尤里》的熱賣無疑給日本深夜動畫市場注入了一劑強心劑，女性市場地位的日益凸顯也讓越來越多的資本朝女性向作品傾斜。但在日本動漫界這個男性主導的消費體系里，宅女的消費能力獲得肯定的同時，女性角色在動漫中的地位卻沒有相應地提高。

在絕大多數動漫作品中，女性角色總是美麗而嬌弱地依附於男性而存在，這種扁平化的角色設定在後宮動漫中尤為突出。

無處不在的「殺必死」與被消費的女性

後宮題材一直是日本動漫中一個很熱門的主題，常以一男多女的角色分配來展開戀愛故事。在這種類型的動漫作品中女性角色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和劇情推動力成為了故事的核心。不過角色上的強勢並不代表地位的提高，實際上女性角色在後宮動漫中仍是屬於附庸的狀態。只不過她們服務的不是故事情節，而是於觀眾和讀者。

一個很突出的表現便是後宮動漫中無處不在的殺必死。「殺必死」一詞源自日語サービス，為提供服務之意。最常見的場景便是女性裸露的身體與充滿挑逗意味的姿態，這種畫面很明顯是作為「福利」回饋給男性觀眾的。女性角色作為被觀察與被凝視的客體，禁錮於父權社會充滿偏見的審美之下，在熒幕中一味賣弄風姿，成了被觀眾消費的對象。

穆爾維認為電影的視覺快感由觀看癖（窺淫癖）和自戀構成。後宮動漫便是前者的詮釋，是一個「按照慾望剪裁的幻覺」。這種動漫本質上屬於「身體奇觀類」作品，在這裡，真實的女性形象被剝奪，取而代之的是解構為情色符號的表徵。

《物語系列》

扁平的人物形象與流水線上的女性角色

福特斯曾在《小說面面觀》中這樣描述扁平化的人物角色：「扁形人物……有時又被稱作『漫畫式人物』，這個類型里的那些性質最最純粹的人物，是作者圍繞著一個單獨的概念或者素質創造出來的。」

女性角色在後宮動漫作品中便是這樣一種扁平的形象。日本動漫行業發展至今已形成其特有的角色屬性：黑長直的強勢御姐或是雙馬尾的傲嬌女孩，類似的標準配置構成了日式角色的流水線，被打包進了作品之中。

這種角色是沒有靈魂的。

托爾斯泰曾說她無法控制《安娜 卡列尼娜》的結局，不論如何筆下的安娜總會不自覺地走向毀滅，這是活的角色的典範。後宮動漫則不同，故事的發展受讀者評定的角色人氣影響。比如《我的妹妹哪有這麼可愛！》，在桐乃的高人氣與社會倫理道德的制約中，作者寫了一個廣受批評「半吊子」的結局，引起了角色廚之間的罵戰，他們為了自己喜愛的角色相互攻伐，卻很少會考慮角色本身在當時情境的發展方向。

《我的妹妹哪有這麼可愛！》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女性角色形象扁平的原因。不管女性被描繪成果敢還是內向，天真還是成熟，這種虛偽的附加性格都只是角色差異化的手段，只要讀者可以接受，無垢的天使也可以化身為性感的尤物。角色易塑性的背後是其單一扁平的形象特徵。

靠色相取悅於人，女權主義走向何方？

普通後宮動漫中女性角色形象受到了損害，那麼逆後宮作品中作為主角的女性地位又如何呢。以2015年獲得「這本漫畫真厲害！」女性篇第四位——2016年動畫化的作品《我太受歡迎了該怎麼辦》作為例子來看，實際上這類女性向的作品更能體現這種潛移默化的性別偏見。

《我太受歡迎了該怎麼辦》

漫畫講述了又宅又腐的女高中生芹沼花依因喜歡的二次元角色死去而急劇消瘦，改變體型後的女主與四位校園花美男之間發生的校園愛情故事。劇情發展的起點便是女主外形的巨大變化。

不過在論述展開之前，我們首先要討論的是男權社會對女性理想形體的損害。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女權運動的創始人之一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她的著作《第二性》中這樣說：「人不是生而為女人，而是變成了女人(One is not born，but rather becomesa woman)。」換句話說，由「女人」聯想到的社會性別，如陰柔、順從、依賴等辭彙，都是人為附加上的女性特質。

女性主義的目標便是消除社會性別，消滅「女性應當如何」的社會想像，強調個體間的差異性主要在自我而非性別，從而實現男女平等。

但在實際生活中，長久以來形成的社會性別的固有概念不僅影響著男性，女性作者在描繪同性角色時，也會不自覺順從社會期待。從韓國電影《醜女大翻身》到上文提到的《我太受歡迎了該怎麼辦》，女性地位的蛻變僅僅是基於體貌的巨大改變之上的，這就會給人一種暗示：只有外貌才是提高女性地位的唯一階梯。

不是說人類對美的追求是錯誤的，只是生而為人的價值並非僅由外貌來決定。橫溢的才華，獨立的精神……這些都是人類的閃光點和魅力所在。人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可以美麗地活著，亦可以舒適地存活。

維密廣告海報與以舒適為賣點的內衣廣告對比

可惜的是，在如今這個社會環境下，我們甚至很難判斷女性對超模般身材的追求是出於自發還是受到了社會的審美的要求。只是連逆後宮向的漫畫都在潛移默化地強調女性外貌的重要時，女權主義所追求的自由獨立又在哪裡呢？

作者 | 文創資訊記者西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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