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日特稿：由損失1.69億事故看殲20發動機選擇

今天是315消費者日，每到這一天，都是各大商家較為擔心的日子，生怕自己哪尊佛沒拜到，就成了曝光的對象。只要是工業產品，就有可能出現質量問題，無論是簡單的皮鞋服裝還是高級技術的武器裝備，關鍵是廠家有沒有一套體系和制度來把問題發生降低到低概率上，能不能杜絕那些低級而又致命的錯誤。

例如航空發動機，歷來被認為是戰鬥機的心臟。中國對航空發動機現在是下了血本。軍迷對國產軍用航空發動機的關心，甚至引發了対殲-20是否使用國產發動機的爭論。不過近日《中國日報》的報道似乎會給這一爭論暫時划上句號。該報援引中國航空發動機集團公司代表、航空發動機研發人員陳祥寶的話稱："我國第五代戰鬥機配備國產發動機已為期不遠。發動機研發過程進展順利。"

陳祥寶院士

這就意味著，目前中國航空產業的核心人士透露，殲-20仍然使用的是國外發動機。軍迷對國外發動機不滿意，但這些國外發動機卻有力支撐起了殲-20的初期研製工作。說得難聽點，沒有他們，殲-20就飛不起來。中國研製新戰機，願不願意使用國產發動機？當然願意。但新機飛行對安全的苛刻要求，又迫使我們選擇更穩定可靠的國外發動機。

這個現實，其實很難讓人接受。但飛機就是如此，一旦發動機出問題，它不會像艦艇那樣飄在海上，而只會在地球重力的影響下墜落。為什麼會對國產發動機不信任？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每當我們翻閱中國的航空發動機研究歷史，就會看到很多專家為發動機研發殫精竭慮，甚至付出一生的勞動，而且還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指標甚至都很好看。但這只是航空發動機的一面。因為大量戰機需要的發動機，不是那些院士、專家給生產出來的，而是廠家的普通工人和技師。而作為終端使用者的中國空軍，當然知道專家的心血，但更看到中國航空發動機在批生產階段層出不窮質量問題帶來的血淋淋的教訓。

發動機出問題，那是要死人的！絕大多數飛行員不是試飛員，看著戰友由於發動機質量問題血灑藍天，他們會對國產發動機又怎樣的信心。當這些人後來走上更高的崗位，在關鍵時刻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前一陣子我們發過一篇文章：《觸目驚心！新中國前30年空軍事故50％由發動機質量造成》（具體內容請點擊此文）。其中就寫到，根據上世紀80年代中期航空工業部質量司的統計，1952年至1983年，因產品設計和製造等質量問題共發生等級事故中，其中發動機質量佔48.3%。在等級事故中，一等事故佔三分之一，其中發動機質量也是最突出，約佔一等事故的38%。而根據空軍統計，建國三十多年來發生的一、二等事故中，屬於航空發動機設計、製造引發質量問題造成的約佔50%(與航空工業部質量司統計的數宇相近）。而世界飛行事故中，由於航空發動機造成的僅佔4.5%，等於說中國航發事故率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0倍多。

那麼這樣的問題在後來有沒有呢？先看看上世紀90年代末發生的一件事。當時，某型發動機進行在北方某發動機公司廠內試車時，僅工作了30秒，就聽到「砰」一聲響，發現尾噴口噴出火星，試車員將操作桿立刻拉停。停車檢查發現尾噴口和排氣筒中有金屬顆粒，經分析這些顆粒主要成分是鈦。後來該廠把發動機拆下來後，才發現一個讓人驚掉了下巴的錯誤：

高壓壓氣機進口零級可調葉片裝反了！是的，裝反了！

高壓壓氣機的零級可調葉片是現代渦扇發動機的關鍵部件之一。這種葉片帶上下軸頸，安裝在外機匣和內環上，自由狀態可在360度範圍內旋轉。零級葉片的作用是給高壓壓氣機第1級工作葉片在中低轉速範圍內造成一個合適的進氣攻角，擴大發動機的喘振裕度。那麼如果裝反了，使氣流產生分離，由進氣變成了堵氣;使葉柵收斂通道變為擴張通道；改變了出口氣流速度和方向。

安裝發動機葉片屬於極為精細的工作

這種出口氣流速度和方向的改變是災難性的，這直接導致高壓第1級工作葉片進氣邊攻角增大，使葉背產生分離，形成失速區，造成第1級工作葉片激振產生疲勞斷裂，以致打壞其它葉片。根據現場拆機發現，高壓第1級工作葉片4片折斷，而且都是從根部折斷。等於說巨大的氣流作用力，生生把鈦合金葉片給掰斷了。此外，高壓壓氣機其餘轉、靜子葉片均被打傷，燃燒室、渦輪等部件均有不同程度打傷。

好在當時發動機沒有裝在戰機上，但經濟損失是慘重的，恢復此台發動機大約需要172萬美元的費用。這可是上世紀90年代末的美元。當時美元和人民比匯率大約是8.2，等於損失1410萬人民幣，當時北京房價才5000元一平米。按照現在北京房價6萬每平米來計算，當時損失的相當於現在1.69億人民幣。而且這次損失還延誤了該發動機公司打通該型發動機大修線的進程，嚴重損害了該公司的形象。

事後經過檢查發現這是一起重大人為過失事故，反映了員工思想觀念上、單位管理上存在相當嚴重的深層次問題。相當一部分幹部職工質量意識淡薄、責任心不強、不遵守工藝紀律和規章制度，自以為是，憑經驗工作。技術人員及工人培訓不到位，沒有很好學習消化技術資料。各部門的質量職能和個人質量責任不落實。

一台發動機，葉片裝反了，它自己能不知道嗎？你把自己家裡吊扇一個葉片裝反了試試看？當時這台發動機在試車的時候早有事故先兆，排氣溫度高了100多度，就這樣工作人員仍然沒停車查找原因，憑拍腦門來蠻幹，憑僥倖過關，直至打壞發動機才如夢初醒。

按照中國最少裝備200架殲-20來計算，也至少需要500台先進大推力發動機。未來國產大推力發動機不但要在指標上滿足定型的需求，而且還要在大規模生產的時候滿足質量上的要求。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人們對國產發動機的信心。這個信心，不是靠紙面的指標，而是靠過硬的生產質量和踏實肯乾的精神。否則光憑熱情和民族感情是無法支撐大國空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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