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長的一日：韓國經濟和輿論界這樣熬過「3·15」

不顧中國堅決反對，執意部署「薩德」的韓國15日度過「緊張不安」的一天。

當天是韓媒盛傳的「中國旅遊禁令正式開始生效」的日子，雖然中方並未證實有相關「禁令」，但諸如「中國遊客消失了」「首爾免稅店冷冷清清」「濟州島旅遊業者苦不堪言」之類的報道充斥韓國媒體，刻畫出這個國家的滿臉焦慮。

3月15日還是國際消費者權益日，中國中央電視台的「3·15」晚會成為一些韓國企業眼中的「恐怖時刻」，他們擔心自己在問題產品榜單上「亮相」。不過晚會「黑榜」中並未出現韓國企業，韓國輿論這回算是「虛驚一場」。

雖然「躲過一劫」，但在分析人士看來，這也印證了韓國目前對所謂「中國報復」草木皆兵、歇斯底里的心態，而造成這種心態的根源可以概括為兩個字——心虛。韓美當局快速推進「薩德」部署的頑固心態倒是很堅決，15日夜又傳來新的消息：「薩德」系統核心裝備X波段雷達將於16日運抵韓國。

韓聯社標題：「中國『薩德報復』15日成關鍵 韓國企業達緊張頂點」

「這樣下去沒法活了」

「隨著中國旅遊禁令生效，韓國保持警惕」，韓聯社15日以此為題稱，北京為抵制「薩德」而採取的對韓「旅遊禁令」周三正式生效後，韓國正密切關注中國可能採取的下一步行動。現在中國的旅行社都不再銷售赴韓游產品，包括團體旅遊、郵輪游，或者是自由行產品，希望訪問韓國的中國人只能自己安排航班、酒店預訂和申請簽證事宜。文章稱，中國還要求本國航空公司減少中韓間往返航班。這些「強硬措施」對韓國構成嚴重打擊，因為韓國旅遊業和零售業很大程度上依賴於中國遊客。分析人士擔憂，如果中國長期保持這些「敵意措施」，韓國的相關行業將受到實質性的影響。

韓國媒體從3月2日就開始炒作中國對韓發布「旅遊禁令」，並稱「禁令」將於15日正式實施。對此中國官方從未證實。《日本經濟新聞》稱，很多人口中的「禁韓令」實際上並非禁令，它禁止一些中國旅行社銷售韓國游產品，並建議本國公民明智地選擇旅遊目的地，不鼓勵前往韓國。

但是韓國媒體仍把15日當做一個關鍵「節點」，紛紛報道韓國旅遊業在「禁令」之下受到的衝擊。韓國《每日經濟》稱，15日在韓國主要景點、機場、港口，很難看到成群結隊的中國遊客。在仁川國際機場，中國遊客消失了。用中文寫著「歡迎光臨」的標語牌和供中國遊客使用的中文導遊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仁川港第一國際客輪客運站，前一天還有極少數團體遊客進港，現在一個預約也沒有，以中國遊客為接待對象的旅行公司實際上進入了毫無期待的「休假」狀態。在釜山金海國際機場，同樣很難找到中國團體遊客的影子。

曾經在韓國的中國遊客盛況

《每日經濟》還稱，中國遊客喜歡光顧的首爾明洞和免稅店，現在都是冷冷清清，甚至日本遊客的數量都比中國遊客多。這讓對中國遊客有著高依存度的企業和免稅店非常緊張。有旅遊業界人士稱，「雖然預想過後果，但是中國遊客真減少了還是很迷茫」，「這一事態會隨著時間流逝不斷擴大，讓人擔心」。

「這樣下去沒法活了」，韓國《亞細亞經濟》報道的標題直接引用了一名免稅店員工的吐槽。報道稱，隨著中國「旅遊禁令」正式生效，韓國的零售業，特別是免稅店迎來震撼彈。雖然此前有樂觀估計認為散客或許可以部分彌補團體遊客的缺失，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15日當天，在首爾市中心的樂天免稅店，中國遊客數量比平時明顯減少，排隊結賬的場景已經消失不見。原本備受中國遊客喜愛的韓國產化妝品，現在陷入無人問津境地。與樂天免稅店一條馬路之隔的明洞，已經難以發現中國遊客蹤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中國人，當被問到『薩德』和抵制韓貨問題時，對方不願回答趕緊離開。」

受遊客減少影響，韓國航空公司也在減少中國航線。據韓聯社報道，大韓航空將於3月16日至4月23日在8條中國客源不足的航線減少79個班次，相當於整個對華航班數量的6.5%。韓亞航空於3月15日至4月30日在12條中國航線減少90個班次。《首爾經濟》15日稱，雖然有期待認為，隨著前總統朴槿惠被正式罷免，中國「報復」措施會止住，但是市場仍無法擺脫對失去中國遊客的不安。

英國廣播公司稱，韓國研究單位已對「薩德」引發中方抵制對韓國經濟造成的影響提出警告。IBK企業研究所的報告書提出兩種假設，一是當中國「經濟報復」正式展開後，若韓國對華商品輸出減少5%、赴韓觀光客減少20%、內容產業附加值減少10%，則將對韓國造成76.9億美元的經濟損失，將使經濟增長率降低0.59%。而當商品輸出減少10%、觀光客減少30%、內容產業附加值減少20%，經濟損失規模將擴大至147.6億美元，經濟增長率降低1.07%。今年韓方預計增長率為2.6%，若因「薩德」問題產生影響，將可能導致該數字接近砍半。

韓無力應對中國「精確打擊」

3月15日國際消費者權益日之際，中國中央電視台的「3·15」晚會受到韓國媒體和一些企業的格外關注。晚會前，韓國媒體就紛紛擔憂韓國企業成為被「瞄準」的對象。韓國《先驅經濟》稱，通過中國消費者告發樂天等韓國企業，增加「反韓情緒」和加劇民眾對韓國產品、服務的抵制，這樣的可能性值得關注。因與「薩德」有牽連，連日來「受到攻擊」的樂天戰戰兢兢，生怕成為中央電視台「3·15晚會」的目標。

《首爾經濟》稱，考慮到樂天瑪特等韓國企業成為「靶子」的可能性高，韓國旅遊、化妝品、免稅店等相關企業，股價15日再次出現下跌。韓國MBN電視台稱，15日可以看成是中國「薩德報復」事態的分水嶺。

MBN電視台標題：「『薩德報復』，15日消費者權益日成分水嶺」

不過，當天的晚會「黑榜」上並沒有出現韓國企業身影，倒是有日本和美國企業被曝光。《首爾經濟》隨後稱，韓國商品沒有被點名，這與此前韓國方面的預計有很大差異。不少韓國企業相關人士聚集在辦公室緊張地觀看節目播放，當看到最後沒有被點名時，他們鬆了口氣。即使如此，目前在中國的韓資企業仍舊沒有完全放下緊張心態，因為「旅遊禁令」預計將給韓國觀光等行業沉重打擊。

「現在韓國媒體形成了草木皆兵的心態，凡事都要貼上『中國報復』的標籤。」遼寧社科院研究員呂超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個「插曲」說明韓國媒體對中國懷有一種「小人之心」，而他們疑神疑鬼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本國部署「薩德」損害中國利益導致的「心虛」。

黑龍江省社科院東北亞研究所所長笪志剛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韓國這種糾結心情可以說明兩點，一是對自身缺乏自信，且幾乎沒有反制中國的手段。自與美國商定部署「薩德」後，韓國政府對中方的反應沒有做出有效的預案。而對於中國的所謂「報復」，韓國也確實沒有什麼像樣的手段能夠抗衡，所以難免會有一種疑神疑鬼、等著靴子落地的忐忑心情。其實，韓國經濟界和民間對中國的態度一直都很複雜——一方面他們無法抗衡政府所做出的決定，另一方面他們也怕得罪中國導致經濟上的巨大損失。

韓國《亞洲經濟》標題：還有一天到來的中國消費者權益日 3·15晚會，案板會來嗎？

中國的措施已經發揮出一定效力。韓國《中央日報》15日稱，中國的「薩德報復」呈階段性特徵，且十分周密。以觀光旅遊、化妝品、食品領域為主，在自己受損少、韓國損失大的領域實施「精確打擊」。同時，限制韓國企業生產的電動汽車電池、遊戲等，也有利於中國企業。這攸關韓國經濟，而韓國政府在應對上沒有長遠規劃，也沒有戰略戰術。有相關企業負責人吐槽表示，政府闖禍企業買單這不是第一次，但這次中國的反擊力度要大於以往。韓國政府雖然建議企業要實現出口市場多元化，吸引更多東南亞遊客等，但這對於面臨生死存亡的企業而言很不切實際。該報還聲稱，若韓國企業受損嚴重，那麼韓國政府應該對企業進行援助，並對中國「強硬回擊」。

雖然部分韓國媒體不斷渲染，但由於中國官方並未留下「把柄」，加之韓國理虧，而且其經濟對華依存度高，所以韓國政府的表態一直相對謹慎。韓國經濟副總理兼企劃財政部長官柳一鎬此前表示，韓國並無確切證據證明中國因韓國部署「薩德」而報復韓國，因此未對中國採取任何行動。韓國第二副外長安總基15日出席國會外委會時稱，將堅持「薩德」入韓是國安所需的立場，抱定不卑不亢的原則應對中國的經濟抵制，並在中長期降低對中國的依存度。

韓媒：X波段雷達16日入韓

韓國國內圍繞「薩德」的爭議仍在持續。據韓聯社15日報道，695名韓國政界、市民團體、宗教界、學界知名人士舉行非常時局會議，敦促韓美當局立即停止部署「薩德」進程。韓國總統參選人、韓國正義黨黨首沈相奵和總統參選人、城南市長李在明參加了此次活動。一些團體15日還到韓國中央政府辦公大樓前示威，一些免稅店從業者、酒店從業者以及濟州地區的旅遊從業者加入其中，他們強調「『薩德』入韓嚴重威脅旅遊從業者的生存權」，要求「撤回讓韓國為美國擋槍的『薩德』」。

在韓國慶尚北道星州郡的星州高爾夫球場附近，抗議民眾與警方對峙。

由於朴槿惠被罷免，韓國當局15日敲定新的大選日期——5月9日。面對韓國政局可能「變天」，美國已經提前向韓國施壓。韓國《中央日報》稱，美國對部署「薩德」的態度史無前例地強硬，當地時間13日，美國國務院代理助理國務卿蘇珊·桑頓直接將矛頭對準韓國「下屆政府」。桑頓稱，「有些候選人的立場可能會與最近幾年韓國政府（朴槿惠政府）人士的立場有所不同……但我們認為，作為一個隨時遭受北方鄰居（朝鮮）導彈威脅的國家，部署『薩德』是韓國能夠採取的非常、極其理性的措施」。報道稱，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桑頓這番話事實上將矛頭對準了主張「將『薩德』部署問題交予下屆政府決定」的共同民主黨前黨首文在寅方面。

15日，美國國務卿蒂勒森抵達日本，開啟首次東亞之行。隨後他還將訪問韓國和中國。美國媒體認為，要求韓國堅守部署「薩德」承諾是蒂勒森訪韓時的一大任務。

在這種局面下，美韓當局部署「薩德」的步伐也在加速進行。根據韓國KBS電視台15日夜間的報道，即將部署在星州的「薩德」系統核心裝備X波段雷達將於16日運抵韓國。除了X波段雷達，部分負責操作的美軍士兵也將於16日上午乘軍機抵達烏山駐韓美軍空軍基地。中國堅決反對「薩德」入韓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其X波段雷達能夠探測到中國境內。報道稱，韓美軍方認為，鑒於朝鮮核導威脅「臨近」，即使部署地點沒有施工完畢，也不排除將「薩德」系統投入實際作戰的可能。

文 | 本報駐韓國特約記者濟冬 張靜 本報記者 杜天琦 倪浩

微信號：HQSB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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