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惠帝與親外甥女皇后近親亂倫？司馬遷可不是這麼說的！

漢惠帝劉盈，是劉邦和呂后的嫡子，劉邦的繼承人，西漢第二任皇帝。惠帝四年（前191年）十月，宣平侯張敖的女兒張嫣被立為皇后，是為孝惠張皇后。

張敖，是趙王張耳的兒子，劉盈胞姐魯元公主的丈夫。這裡有個問題，張嫣是張敖與魯元公主的女兒嗎？如果是，劉盈豈不是娶了親外甥女？豈不是近親亂倫？對此張嫣的出身，《漢書》載，「孝惠張皇后。宣平侯敖尚帝姊魯元公主，有女。惠帝即位，呂太后欲為重親，以公主女配帝為皇后」。

班固的記載，裡面有兩個信息，其一，張嫣是魯元公主嫁給張敖後出生的；其二，張嫣是「公主女」，也就是魯元公主的女兒。這樣看來，劉盈就是張嫣的親舅舅，他們的婚姻屬於近親亂倫。事實上真是這樣嗎？其實不然。

班固的《漢書》，其資料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司馬遷的《史記》。若論成書先後，《史記》早於《漢書》，其可信度更高；再者，司馬遷掌握的史料，來自宮廷和父親太史令司馬談，比較權威。讓我們來看看司馬遷是怎麼記載的。

《史記·外戚世家》載，「呂后長女為宣平侯張敖妻，敖女為孝惠皇后」。《史記·呂太后本紀》載，「宣平侯女為孝惠皇后，時無子，詳為有身，取美人子名之，殺其母，立所名子為太子」。這兩份記載中，司馬遷稱張嫣為「敖女」或「宣平侯女」，說張嫣是張敖的女兒，並未明言是魯元公主所生。

有人說，可能是司馬遷一時疏忽，搞錯了。有這種可能嗎？有，但概率極小。眾所周知，司馬遷是西漢史官，以嚴謹著稱，下筆時必左右考證、斟酌再三，這種涉及西漢皇后血緣關係、涉及西漢皇家婚姻的大事，相信他是不會馬虎，也不敢馬虎的。《史記》中，還記載了魯元公主生子的情況，對照張嫣，就會發現明顯不同。

魯元公主嫁給張敖後，生有一子，即張偃。「高後為外孫魯元王偃年少，蚤失父母，孤弱，乃封張敖前姬兩子，侈為新都侯，壽為樂昌侯，以輔魯元王偃」；「子偃為魯元王。以母呂后女故，呂后封為魯元王」。記載中，張偃的身份是呂后的「外孫」，其生母為「呂后女」，他才是魯元公主正兒八經的親子。

除了魯元公主，漢景帝的姐姐館陶長公主劉嫖也是個非常有說服力的例子。劉嫖的丈夫為陳午，「午尚長公主，生女」，即陳阿嬌，孝武陳皇后。「孝武陳皇后，長公主嫖女也」；「初，上（武帝）為太子時，娶長公主女為妃。立為帝，妃立為皇后，姓陳氏，無子」。史料中，明言陳阿嬌是劉嫖的親生女兒。

此外，劉嫖還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陳蟜，一個叫陳須。「丁卯，封長公主子蟜為隆慮侯」，「以長公主嫖子侯，戶四千一百二十六。……元鼎元年，侯蟜坐母長公主薨未除服，奸，禽獸行，當死，自殺，國除」。「元鼎元年，侯須坐母長公主卒，未除服奸，兄弟爭財，當死，自殺，國除」。史料中，明言陳蟜、陳須是劉嫖的親生兒子。

反過頭來，再對比關於張嫣的記載，司馬遷沒有說她是呂后「外孫」，也沒有說她是魯元公主之女，說明張嫣只是張敖的女兒，是張敖跟別的女人所生，跟魯元公主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魯元公主只是張嫣的繼母。如此考證得知，漢惠帝劉盈只是張嫣名義上的舅舅，他們的婚姻不屬於近親亂倫。

早先，筆者受《漢書》影響，曾錯誤地認為張嫣是劉盈的親外甥女，近日重新細讀《史記》，發現根本不是這回事，在此予以更正，並向親愛的讀者們致歉。（劉秉光）